小金山一直就沒把他們當親人,這個是他們後來一點點慢慢發現的。
兩口子讓康康給他們畫畫,康康聽話的就喊着:叔叔!姑姑!坐在畫架前分分鐘鍾就把這兩個賊眉鼠眼的夫妻畫在紙上,畫的是那叫一個好,那叫一個像啊,樂得他們也把金山抱着親着,高喊着:金山,我們的好金山!真的就是我們的金山!
事情的發展還真就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他們把自己的畫像掛在店門口,並在門口豎起來一張廣告牌,上面寫着:進店購物滿五十元,送畫像一張!無購物者,畫像十元一張!不像不要錢!
夫妻倆就高興的看着金山坐在畫架前作畫,可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康康除了畫他們倆,就是畫的我們一家人,畫的最多的是妹妹和小叔。
夫妻倆就逼着金山,指着路邊行人或者顧客說:金山啊,畫這個叔叔!金山啊,畫這個阿姨!金山啊,畫這個哥哥!
沒有一次如願以償,夫妻倆就陪着笑臉給人家解釋:孩子小,還有點癡呆,聽不太懂,下次一定免費!你不信你看看,這裡掛的畫像就是我們倆,像不像?
一次次的失望,逐漸讓他們失去耐心,終於有一天,在金山拒絕畫一位消費了好幾百的顧客後,老魏舉起了自己的巴掌,一下子就打在金山的後背,這次下手還不是很重,只是氣壞了惡魔。
金山不明就裡就知道哭,哭着還喊:娘娘!
一次次的讓他倆失望,康康捱打就成了家常便飯,打的急了,金山也知道趕緊拿起畫筆開始畫,可畫出來的作品簡直不能看,不是嘴歪眼斜,就是胡亂塗描,有時候無意之間還畫成了漫畫人物,只氣的兩個人不是巴掌就是擰、掐。
晚上有時候金山醒了,也會哭着喊爹爹,一哭就把他們吵醒了,這個時候的魏小花也已被惡魔潛移默化成了一個女魔頭,迷迷糊糊的她不管拿到什麼東西,劈頭蓋臉就打,最有效的就是掐,一掐,金山哭的更狠,再掐就沒音了,哭的背過氣了。
兩個人都遵守一個約定,不打金山的臉和手,一是不想被人看出來,二是手還要畫畫,什麼後背、大腿、屁股,按住就擰。惡魔最後急了,聽見哭,拿着滾燙的菸頭,擼開金山的袖子就按上去,聽見尖細的哭喊嘴裡就罵:王八羔子,你他媽是誰家金山啊,給老子掙錢不會,就他媽知道哭。一天燙兩三次都消不了他的心頭之恨。
女的也琢磨出一招,拿針扎屁股,看不見還不傷筋動骨,只要金山哭鬧,幾針下去,嚇得金山大便和小便都出來了,只能憋屈着嗓子流着大串的眼淚,恐懼的看着這個惡狠狠的女人。
菸頭燙、針扎、掐肉等等一系列的折磨也沒把金山教育過來,只是讓這個癡呆的孩子越來越傻,反應越來越遲鈍。
變本加厲迫害金山是在遇見‘矮子黑’之後,那天金山看見了‘矮子黑’就像看見了救星,哭着喊着‘叔叔’,其實金山就是求救的意思,只是他說不出來而已。‘矮子黑’也根本無法理解。
金山見‘矮子黑’走了,就開始不停的哭鬧,這下真把他們惹急了,打的更狠了,掐的更厲害了,扎的更深了,那十幾天金山是受盡了折磨,到了後來幾天就漸漸失去力氣,只知道沉睡,其實是進入了半昏迷狀態,拉屎拉尿都不起牀了,一直到氣息奄奄。
那天早上,兩口子起牀看見金山一動不動,踹了一腳還是紋絲不動,女的一摸鼻息嚇了一跳,說:當家的,金山沒氣了。
老魏摸了一會,草草說:沒事,還有氣。就去忙活了。
到了上午十點多,兩個人再去屋裡,金山就只剩下極其微弱的氣息,微弱的心跳也幾乎摸不出來了,女的就怕了,喊來老魏,老魏也查看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說:先讓他躺好,等晚上了我去找個地方埋了。
女的說:這樣中不?別人問起來咋說?
老魏說:這算啥?老子人都殺過,這算個屁!別人問起來就說送回老家了。
女人說:你真的殺過人?不是又是嚇唬我的吧。
老魏:我啥時候嚇唬過你?不是吹,都好幾年了警察連咱一根毫毛都沒碰過,娘們咱都玩了十幾個了,能把咱咋的?
女的知道老魏這次不是開玩笑,也知道這個男人的邪惡心理,就不敢再說,突然想起來了‘矮子黑’見過金山,好像還是我們家熟人,就說:有人知道咱在這裡了咋辦?
老魏不無得意的說:你也跟我沒白混,也學聰明瞭,剛纔我都想好了,今晚把他一埋,明天就把小店盤出去,反正也是半死不活的不掙錢,乾脆咱再出去踅摸做點別的,反正再也不回來了。
就在兩個人密謀的時候,門外來了爺爺一家人。
後來的故事大家知道了,再就是兩口子進了派出所之後是怎麼被查出來的,也是因爲女的被審訊突破,加上老魏的指紋和現場遺留的腳印、痕跡比對,終於把這個作惡多端的惡魔揪了出來,暴露在陽光下。
負隅頑抗的老魏在事實、證據面前,也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大家中間聽着的時候都不由的不寒而慄,就像聽恐怖故事一樣,其實當時所長講的時候還是很隱晦的,其中涉及到男女之事和老魏一些變態行爲都是一語帶過,因爲有一幫大小不一的孩子在場,只講大人聽的懂就可以了,我爲了把老魏描寫更可惡兇殘才寫的詳細了一些。
一家人聽完了,都不約而同看着現在還很虛弱的康康,就是那個受盡苦難折磨的金山,都替這個飽受摧殘的孩子擔心受怕,也替九死一生的他無比慶幸,好懸啊,就差半天,康康也許就永遠消失在我們的家庭,也許那倆個惡魔還會逍遙法外,還會繼續作惡。
爺爺在大家的沉默和思考中,又說起了妹妹:“康康能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丹丹是奇功一件啊。”
妹妹聽見爺爺說自己,就驕傲的回答:“康康就是我的親弟弟,我不救他誰救他。”
醫生告訴爺爺:自從妹妹第一次進入病房,和康康耳語了很久以後,康康的病情纔有了明顯的好轉,尤其是以後的幾天,妹妹幾乎就是一整天一整天陪在康康病牀前,握着康康手,不停的在康康耳邊耳語,康康是在妹妹一次次的不厭其煩的話語中醒來的,醒來後第一眼看見了妹妹,康康居然用極輕的尖細嗓子喊着:姐姐!姐姐!嘴角微微翹着想笑,眼角卻是涌出的淚水。
妹妹就笑着安慰康康說:弟弟,不哭,等你好了咱就回家,姐姐再也不讓你離開了!誰也別想再把你從姐姐身邊搶走了!康康就眼含熱淚,傻呵呵的看着姐姐。
醫生最後說:如果要不是康康頑強的精神支柱支撐他,沒有妹妹潛移默化的精神鼓勵,康康真的可能會離開這個世界,康康外傷不算什麼,可受到的嚴重心靈催殘,別說一個殘疾孩子,真的是成人的話能扛住的恐怕沒幾個,折磨康康的手段不次於嚴刑拷打。
康康從死亡的邊緣又被大全家齊心協力一步步拽了回來。
一年後,惡魔伏法。那個曾經是被害者的魏小花,自己在那個早已閉店的小屋裡覺得自己無顏面對生身父母,走上了自絕之路。
一場驚濤駭浪的風波有驚無險的化解了,一家人的生活漸漸的恢復了正常。
康康恢復的很快,沒幾天就開始到處跑着和他們玩了,只是現在有了三怕:一怕菸頭,只要有菸頭靠近他一米之內,他就會尖叫着躲避,二怕是針,只要看見針,不管多遠,扭頭就跑,嘴裡喊着:爹爹!,三怕畫畫,自從回來後看見畫架、畫筆就不敢再看一眼,恐懼的眼神告訴大家,他怕!家裡只好把所有關於畫畫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半個月後的一天,‘矮子黑’專程帶着比他高半頭的漂亮老婆還有一雙兒女來看望家裡人和康康了,車裡除了人坐的地方,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塞滿了禮物,孩子們一人一身新衣服,什麼營養品是爺爺奶奶的,還專門給康康買了兩身衣服和玩具。
康康看見‘矮子黑’裂開小嘴,高聲喊着‘叔叔’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矮子黑’心裡就一震,他知道了康康的心意:康康認爲正是因爲他自己才得救了。
爺爺笑着着:“看見沒,康康長大了,知道誰纔是他的家人,誰纔是救他的人。”
中午喝酒的時候,‘矮子黑’得知了康康的故事,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他不無後怕的說:“我哪是救了康康,是差點害他被兩個不是人的魔鬼折磨死啊。”
爺爺說:“這話不對大侄子,還真是虧了你,不是你偶爾撞見康康,康康真就不一定什麼時候還是會被他們禍害的,你纔是康康的救命恩人。”
勝子和小茹專門跑下山來和這位昔日的大哥聚聚,勝子說:“大哥,不是你發現康康,我們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找着康康,想想這個就後怕啊。”
‘矮子黑’說:“要說真正讓我也懷疑他們兩口子還是你那天晚上的電話,你告訴我他們兩口子的情況,我才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所以才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來了,真的好懸,就差幾個小時啊,嘖嘖,後怕!”
說完就舉杯向爺爺、父親敬酒:“大爺、大哥,都是四弟仁心寬厚收留康康、都是咱家人心地善良,真誠待人,我發自肺腑的佩服和敬仰,我沒文化,不會說什麼漂亮話,這杯酒我敬咱全家,也祝孩子們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說完,一大杯酒仰脖就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