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姑和小叔在屋裡陪着飛飛和美美,跑得快就乖乖坐在炕上挨着小叔。
因爲有前車之鑑,看見過小鳳父母的悲痛萬分,但結局是皆大歡喜,是相逢的喜。康康的走卻是離別的痛,所以燕姑才實在沒勇氣面對,最主要還怕康康看見他們哭鬧,孩子一哭,哪個當爹孃也受不了。
燕姑的淚水自打康康出門就沒停,飛飛和美美也靜靜的靠着燕姑不說話,只有飛飛問了句:“娘,康康哥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嗎?”
燕姑不說話,就是撫摸着兩個孩子的頭,任憑淚水滴落在他們頭上。
直到聽見門口車子開動走了,燕姑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康康走後這幾天家裡的氣氛就沉悶了許多,那個週末一到家,妹妹看見我又哭了,說:“哥,康康走了。”
我和孬蛋還沒把自行車支好,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就反問:“康康去哪裡了?”
妹妹哭着摟着我倆的胳膊:“康康被他爸他媽接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倆齊聲回答:“啥?他爸他媽?”
妹妹才把她知道的告訴我倆,我急忙就去問爺爺,爺爺也點着頭說是康康的親爹親孃接走的。
我也不樂意了:“在咱家長這麼大,說接走就接走,早幹啥去了?不行,咱的要回來。”
父親就訓斥道:“你多大本事要把人家的親生骨肉要回來,派出所都沒這個權利,好好上你的學,別摻和大人的事情。”
我氣的一屁股坐在院子裡噘着嘴不說話了。
沒過幾天,一件天大的好事把這些不愉快徹底衝的煙消雲散了,大家又都沉浸在歡樂中了。
燕姑那天在上山忙碌一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小茹姐叫他們去店裡吃飯,燕姑說:“你們先去吃吧,我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怎麼的了,這兩天胃口不好,還一直吐酸水。”
三妹說是不是因爲康康走了,心裡難受的吃不下啊。燕姑回答說可能吧,自己也不知道。
小茹姐認真看了一下燕姑的臉色,就湊到燕姑耳邊嘀咕了幾句,燕姑先是臉一紅,接着點下頭,又湊到小茹姐耳邊嘀咕了兩句,兩個人互相輕輕敲打着樂,燕姑低聲說了什麼,小茹姐就笑着走了。
三妹問燕姑:我姐咋了?
小茹姐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燕姑,才悄悄說:“你啊,可能要當姨了。”
三妹頓時瞪大雙眼,驚訝地說:“真的?哎呀,那就太好了。”
消息很快在家就炸了窩,晚上奶奶聽小茹姐這麼一說,臉上立馬開了花,當即對小茹說:“明天啥也別幹,咱們讓勝子開車去醫院!”
醫院的確診,讓奶奶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落了地,一路上就打開了話匣子,一路上開心的那就甭提了,連開車的勝子都說第一次看見奶奶這麼開心。
這個喜訊不僅在我家裡掀起了歡樂的潮水,很快就長着翅膀飛到千家萬戶。
人們只要在街上、山上都要真誠向燕姑道喜,平常人懷孕生孩子對於一家人來說是天大喜事,外人一般都不是特別關注,唯獨小叔馬上要當爹的喜事,卻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事情。
奶奶回來了就開始計算日子,心裡就盤算着該做什麼,爺爺一看奶奶這個樣,樂呵呵地說:“你自己就生了四個孩子,親孫子和孫女,外孫子、外孫女也是四個,外加四個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孫子孫女,十幾個孩子都忙活過來了,咋四兒有孩子了你就這麼抓耳撓腮的沒有條理了?”
其實爺爺心裡比誰都明白奶奶的心思,這些話純粹是拿奶奶逗悶子。
奶奶這次理直氣壯的頂撞爺爺:“你個老頭子就會說漂亮話,四兒要是有了孩子我老太婆心裡纔算徹底踏踏實實的了,就是將來陪你埋在黃土裡了,那咱心裡也是安安穩穩的,哼,別看你在挖苦我,你心裡啥樣,俺也清楚的很哩。”
爺爺被奶奶的一頓反擊,逗的也咧嘴笑了。
妹妹最近又多了一個任務,那就是教跑得快學習。
跑得快剛到家的時候,和家裡人還不是特別親近,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就漸漸融洽了。
跑得快在妹妹寫作業的時候,都是也悄悄搬個凳子坐在旁邊看,不問也不說。
妹妹見了以後,就說:“你想寫字嗎?想寫姐教你。”
跑得快就說:“姐,好學不?我覺得我挺笨的。”跑得快來家以後。生活規律了,營養充足了,沒一個月,身體明顯胖了,而且最明顯的是個子長高了許多。
妹妹就說:“一點不難,只要你認真學。”跑得快說:“那行,你教我吧。”
誰知這一教才知道,跑得快的接受能力很強,妹妹頭天下午教的幾個簡單的字和數字,第二天,給他的新本子就寫滿了,雖然字體歪歪扭扭,數字七仰八叉很是不好看,但是妹妹一眼就看出來,跑得快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努力把字寫得端正一點。
沒教十幾天,跑得快進步巨大,不僅漢語拼音掌握了一大部分,認識和能寫的字都過百了,數學更是厲害,不僅能寫到一百,還能簡單算加減了,這才短短半個月。
妹妹就和奶奶說:“奶奶,乾脆讓跑得快去一年級插班得啦,他學的可真快,再教他我就沒時間了。”
奶奶說:“行,行,你都沒看見,白天你上學了,跑得快自己坐那學習的認真勁啊,一寫就是大半天,比你哥小時候強多了,哪像你哥小時候猴屁股坐不了十分鐘,就燙着一樣跑沒影了。”
母親得知這個情況就去村裡學校說了說,跑得快就正式插班到了一年級,妹妹就每天帶着這個少一條腿的弟弟上學了。
跑得快一個月的時間就追上了學習進度,很快就在班裡拔了頭籌,穩穩坐了第一把交椅。
暑假的時候,妹妹捧得一個考試成績第一的獎狀,跑得快捧着兩個第一的獎狀,風頭蓋過了妹妹。
跑得快的第二個獎狀上面寫的是:自強不息、勤奮努力獎!
爺爺那天高興的說:“跑得快,爺爺再獎給你一個大雞腿!”
‘歡樂園’竣工了,五叔也特地抽空回來了。
開張那天,縣裡來了一位主管民政的副縣長,領導們是沒有提前告知就來的。
副縣長握着爺爺手說:就是不請我,我也是要來的,這個事情我早就知道,這是給咱縣增光添彩的好事,我不但自己要來,我還把記者和市裡電視臺的也請來了,就是要大力宣揚、大力支持這樣的好人好事。我還有好消息告訴你們,房子是你們蓋的,設施是企業家捐贈的,我不能空手來吧,經縣裡領導開會研究決定給咱們‘歡樂園’配備兩名師資力量,工資由縣裡教育局支付,不過,他們明年畢業了才能來,她們兩位老師都是幼師畢業,專門學的就是怎麼教育和培養孩子,這個也算是我們當父母官的一份禮物吧。
在村長去鎮裡開會的時候,就把‘歡樂園’成立的事情給鎮領導做了彙報,鎮領導早就得到這位副縣長的指示,一定要在‘歡樂園’開業的時候提前告訴他,他一定要來。
慶典是村長組織的,簡單而隆重。
村長請來了鼓樂隊和秧歌隊,鞭炮是‘噼裡啪啦’響了好久,因爲事先不知道縣裡來人,沒準備什麼剪綵,就是在鞭炮聲和鑼鼓聲中,把院門口蒙着招牌的紅布,由副縣長、鎮長、村長和爺爺四個人輕輕拽下來,露出裡面三個金光閃閃的銅皮大字:歡樂園。
然後,衆人又簇擁着副縣長和領導們進去參觀了,副縣長看着嶄新的傢俱和設計非常合理的房間、樓梯,不住地說:咱縣還真的沒有一個像樣的福利院,你們這裡不次於市裡上檔次的幼兒園啊,不錯不錯,比我預想的要好的多,尤其還裝了暖氣,這樣山裡的冬天也凍不着孩子們了。
中午,沒吃飯,縣裡、鎮裡領導就都走了,村長留也沒留住。
在家吃午飯的時候,五叔告訴爺爺奶奶,他不想演戲了,他想再去上學,學學企業管理。還說該給美美做第二次手術了,再晚了怕不好。
爺爺說,你幹啥都中,只要是積極努力,沒啥能難住你的。
奶奶還是關心五叔的婚姻,說:“你上次的女朋友吹了,就再也沒見你領着哪個回來,你都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媳婦,娘也想幫你看(照顧)幾天孩子,等娘老了動不了了,想幫你都沒力氣嘍。”
五叔笑着說:“我沒四哥那麼有福氣,找了一個好嫂子,我啊,還是沒碰着有緣人。不過,我前幾天剛剛聽說我的前女友出事了,說是問題還不小了,唉,我那麼喜歡她,她還是不領情,還是我看走眼了,人啊,真的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心啊。”
奶奶說:“不管她了,剛來的時候就沒給我留下什麼好印象,吹了也好,肯定有一個更好更適合你的在等你找她了。人就不能做虧心的事,老天爺都看着那。”
是的,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