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術?”
劉堂主瞥了眼自家弟子。
隨後,他又將目光轉移到皮肉恢復如初的僧人身上。
這若是醫術。
當世醫者皆要叩地拜首!
畢竟僅是瞬間治癒皮肉外傷的手段,就已經堪稱神技!
更何況.
劉堂主的目光落在李慕玄身上。
此刻他方纔明白,對方爲什麼敢下這麼重的手,若是能癒合皮肉、臟腑,那麼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一息尚存,那便能從閻王手裡把人搶回來!
想到這。
劉堂主心頭頓時激動起來。
若只有李慕玄一人會,那可能是先天手段,旁人只有眼紅的份。
但陸家少爺也會。
這說明其他人也有機會掌握!
至於修行門檻,能練跟不能練完全是兩回事,總之先試試再說!
心念間。
一道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
“師父。”
“我想學這個!”
此刻,身穿紅色裙衫的端木瑛,一雙眸子牢牢鎖定在李慕玄身上。
師父若早告訴她中醫有這手段。
她哪還會想去西洋求學!
什麼麻藥、無菌、輸血,這些科學理論確實比中醫先進,但是!看那白衣道人的模樣,就連腎臟碎了都能重塑!
這已經超出了世俗認知的醫術!
想到這。
端木瑛的目光瞬間變得熾熱。
與此同時。
李慕玄在將空達的腎臟重塑好後,放下半空中的牛大夫。
“晚輩得罪了。”
“不不必客氣。”
牛大夫結結巴巴的說完,連忙俯下身子,伸手探查空達的脈象。
很快,在用炁檢查完身體,再三確定腎臟恢復如初後。
他的眼神瞬間複雜起來。
李慕玄所展現的手段,說是仙人之術都半點不爲過!
正想着。
一道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牛大夫。”
“老衲的徒兒怎麼樣了?”
苦竹禪師跑來,他雖然嫌棄弟子不會打架,有些呆愣愣的。
但好歹是一手養大,整日跟在身邊誦經唸佛,打兩頓沒什麼大不了,可真要出事,他跟三一門沒完!
另一邊。
圍觀衆人的目光也聚集而來。
相比於空達的狀況。
他們更關心李慕玄能否重塑臟腑,若是能,那這意義可就太重大了!
也就在這時。
牛大夫沉穩的聲音響起。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令高徒確實已經痊癒,只不過”
“不過什麼?”
苦竹禪師連忙追問。
牛大夫瞥了眼李慕玄,然後委婉道:“不過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時昏厥過去,等一會自然會醒。”
此話一出。
衆人的表情頓時怪異起來。
刺激太大?
什麼刺激不必多說,心志不堅的修行者初嘗這般痛苦,昏厥過去也很正常。
而苦竹聞言,鬆了口氣的同時,面色凝重的看向李慕玄。
“李小友,你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也不該下此狠手,再怎麼樣.至少也得提前支會一聲。”
“前輩,這點晚輩自有考量。”
李慕玄面色平淡,開口道:“有道是患難見真性。”
“若晚輩提前支會,您門下弟子知曉不會有事,動起手來便無所顧忌,那這次摸底切磋,也就失去了應有意義。”
“至於狠手.。”
“前輩您也見過修行者交手,不少人別說臟腑受損。”
“就是手腳被砍斷,眼睛被戳瞎,經脈骨頭被碾成齏粉,那也是常有之事,尤其這次伏擊,還是和倭人交手。”
“晚輩想的是,與其等到上戰場時,面對這種情況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妨提前做好準備。”
“此外,剛纔您也看到了,一人受傷,全部人都分心,所以晚輩這才讓他們嚐點苦頭,漲漲記性。”
“當然,看上去確實狠辣了些,晚輩在此向您賠罪。”
說着,李慕玄拱手作揖。
他跟普陀山無怨無仇,沒事折磨他們幹嘛?
而且剛纔那也不算什麼折磨。
腎臟受傷,被術法覆蓋,完全就是修行者正常對敵手段,相比於下毒,或者如病菌、操控血液、凌遲等手段。
能直接痛暈,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而此時。
伴隨李慕玄的聲音響起。
衆人盡皆沉默。
就連苦竹禪師也說不出話來,倒不是被道德綁架,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狠辣,那是對正常切磋而言,但要是生死對決,說實話,這點手段壓根不算什麼,甚至更狠辣、歹毒的都有。
想到這。
苦竹吐出一口長氣。
“說實話,若不是天師剛纔出手阻攔,老衲真要上臺救下弟子。”
“同時,這要是正常的比試切磋,哪怕你能救治,老衲也要上三一門,找左門長討個公道。”
“但這一回,老衲要多謝小道長出手,並且此事,算我普陀山欠你一個人情!”
苦竹雙手合十,躬身作揖。
他並非不通情理。
跟尋常切磋完回門反思不同,還有短短几月就要上戰場了。
到時無論比壑山那羣以殺戮爲生的忍者,還是倭人的槍炮炸藥,他們可不會給你悔改的機會!
要麼生!要麼死!
別說是腎臟受損,就是被削成人彘,只剩一口氣,也要拼盡全力!
目的不同,所以方式不同。
現在多吃點苦頭。
等上了戰場就少一分危險,活着回來的可能性也更大!
“方丈言重了。”
此時,李慕玄作揖回禮。
其實還有層原因。
那就是他剛纔也在篩選,若這些和尚醒來後連這點痛都承受不住。
早點回去誦經唸佛,或者跟濟世堂、天工堂那樣負責後勤也不錯,畢竟帶着這樣一羣拖油瓶上戰場。
說不定還會起到反作用。
另一邊。
陸瑾在將所有僧人的皮外傷治好後,好奇的看向臺下的呂仁。
“呂大少!”
“你不是說想向我師兄請教麼?”
“現在正是修行時!”
伴隨聲音響起。
衆人眼神難以置信的望着呂仁。
呂大少,你這麼勇的嘛?
雖然死不了,甚至傷都沒留下,但就剛纔展現的手段來看。
這苦頭常人可受不住!
當然,必須承認這方法確實管用,等於親身上一次戰場,若對自己有嚴格要求,的確可以嘗試一番。
如此想着。
呂仁瞥了眼看起來傻乎乎的陸瑾,然後臉上擠出幾分笑意。
“在下的確想向李兄弟討教,”
“不過劉堂主、牛大夫、端木家主似乎有事要找,相比於切磋比試,這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更要緊些。” 聽到這話,衆人不由點頭。
而視線一直沒從李慕玄身上挪開的劉堂主,此刻急忙上前,
“還望李仙人不吝賜教!”
劉堂主語氣誠懇。
就在剛剛,他在李慕玄的身上,看到了醫術一道的盡頭!
雖然無法醫治人心,但人心這玩意本就玄乎,而身體卻是實實在在的,能將命給治好,醫術已然臻至巔峰!
此外,若是這手段能流傳開來,世間病人將減少九成!
“實不相瞞,劉先生。”
李慕玄搖頭道:“此乃是我三一秘術,須配合逆生之法同用。”
“晚輩即便想教,但您不會逆生,哪怕學會此法,也只能爲他人補足陽炁生機,使其自愈,做不到晚輩這般。”
話音落下。
衆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他們沒有想到。
這法門竟然是逆生之法!
千百年來,三一門在江湖雖然不算大派,但手段一直不弱。
直到左若童手上方纔大興。
門人數量遠超從前。
同時,逆生三重的能力也廣爲人知,一重有龍虎之力,二重金剛不壞,三重據說到了這重便離羽化不遠。
總體表現爲身體炁化。
可就是這樣一門獨步天下的手段,前些年竟被爆出無法通天!
這讓不少人感到錯愕。
並且也絕了一部分人拜師的心思。
然而!
沒人告訴他們,逆生有增肌生骨,重塑臟腑的效果啊!
想到這。
衆人目光匯聚在李慕玄身上。
若是他們沒記錯,第一個說逆生不能通天的,就是這位仙人!
好啊!藏得夠深啊!
什麼算通天?
反正站在醫者和尋常人角度,這增肌生骨的手段就是通天!就是仙術!
三一門!當之無愧的在世仙宗!
一時間。
呂家還有各派門人眼神閃爍。
前者在想,等過段時間送族人去三一門拜師,只要通過考覈,哪怕最後做不到李慕玄、陸瑾這般,但背靠兩尊仙人,還有仙人門派,怎麼也不虧。
而其他各派則更簡單。
人在江湖,總會碰到各種意外,比如練功走火入魔,臟腑遭到反噬。
但如今有三一門在。
一些致命傷就變得不那麼致命了!
正因如此。
自然要竭力交好!
至於說羣起而攻,逼三一門交出或者直接動手搶來逆生之法,所有人壓根就沒往這方面考慮過。
倒不是忌憚左若童和李慕玄。
畢竟他們叫仙人,又不是真仙人。
實在不行花點錢僱傭唐門刺客,或者用人命來堆都可以。
然而,不搶,世上尚有神醫。
但要是搶來,就逆生的門檻和風險,再多的天才也經不起折騰!
屆時白費功夫不說。
還把原本的神醫給全得罪光了。
心念間。
牛大夫的聲音忽然響起。
“李仙人,你覺得以小老兒的資質,拜入三一門合適麼?”
“.”
聽到這話,李慕玄看着五十出頭的牛大夫,一時不曉得該說啥。
要論身份,對方與師父算是同輩,且年齡也實在太大了些,就算有練炁底子,修煉逆生也晚了。
還不如繼續深挖醫術、藥理。
畢竟人力有時窮,但一門醫術,一劑藥方的價值卻可活人無數!
於是,李慕玄開口道。
“牛先生乃杏林前輩,若哪日登門拜訪,我三一自然歡迎。”
聽到這話,牛大夫面露遺憾。
不僅是他,濟世堂的劉堂主,還有端木家主同樣如此。
如果只是尋常手段,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即便眼饞,也不至於舍下臉面來求,但面對這堪比仙術的逆生,別說給左若童當弟子,就是喊李慕玄爲師。
他們也是甘之如飴!
正想着。
一道稚嫩的聲音傳入耳中。
“敢問李仙人,三一門允許帶藝投師麼?”
李慕玄低頭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紅色裙衫的小女孩擡頭看向自己,正是端木瑛。
“允許,但每一位弟子拜入師門前,都要經歷考驗,若是不合格,誰也沒用。”李慕玄瞥了眼端木瑛。
在漫畫中,她的神秘程度。
僅次於無根生。
不論是可能與呂慈達成某種交易,還是被關在某處當血奴,亦或者逃出生天,成爲曜星社的曲彤,她對世界的影響,遠高於其他八奇技擁有者。
不過,那些都不影響此時此刻。
一個小女孩罷了。
對方若要拜師,那便按照規矩來,一視同仁,不存在歧視或追捧。
“好!”
此時,聽到李慕玄的話,端木瑛臉上露出幾分自信。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旁人眼中的天才,她相信只要三一門肯給機會,憑自己的能力,一定能順利拜入,習得逆生!
而一旁劉堂主看到弟子的模樣。
並沒有出言阻止。
學西醫,他尚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洋留學就成。
更遑論逆生這堪稱斡旋造化的手段!
這一刻。
劉堂主只恨自己爲何不再年輕個二三十歲,這樣也有機會接觸仙術!
對此,李慕玄並未在意,
早在掌握這門手段時,他便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若真有仁心誠意,年齡又合適,那麼收入門下也無不可。
畢竟世上哪怕不能多尊仙人,多位治病救人的醫者也挺不錯。
如此想着。
李慕玄目光看向衆人。
“諸位,想借生死演習,磨礪意志、技藝的可以上臺。”
“若有人受傷,貧道自會出手治癒。”
聞言,各派弟子面面相覷。
他們想磨礪,但卻不想被李慕玄磨,怕僅剩的那點鋒芒都給磨沒了。
見此情形,李慕玄並未強求。
主動從演武臺走下。
也就在這時。
天師張靜清的聲音響起。
“你們這羣孽障,平日練功天不怕地不怕,真動手反倒慫了!這副德行,等上了戰場指不定啥熊樣!”
“正好,爲師今日有空,便動手教伱們幾招!”
張靜清說完。
金光化作繩索直接扔人上臺。
緊接着。
就聽一陣慘叫聲響起。
其餘各派見狀,眼前頓時一亮。
跟不染仙人對練,弟子們吃的苦頭有點多,但自己對弟子下死手,受傷後再找仙人救治,作用卻是相同的!
想到這。
在場的門派負責人,各個面露獰笑,磨刀霍霍向弟子!
霎時間,大半個呂家村哀鴻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