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蛇般的電弧在攢動,張之維在校場上製造出了一個閃電囚牢,林懷義就如那籠中鳥一般,被困在其中。
“師兄,你認真了嗎?”閃電囚牢中,林懷義問。
“那肯定是認真的呀!”
張之維一臉認真道:“懷義……我可真是按照對付山下妖人的手法來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試着闖一下!”
看着環繞周遭的閃電囚牢,林懷義一咬牙,他本就想試一試自己與師兄間的差距,冷哼一聲:
“試試就試試!”
旋即,金光咒全開,護住全身,而後強衝閃電囚牢。
剎那間,電蛇狂舞,林懷義的金光咒僅僅只支持了片刻,便在熾烈的閃電狂轟下破碎。
巨大的電流在林懷義的身體裡亂竄。
他的咽喉肌肉在過電的狀態下顫抖,不自覺的發出“誒誒誒”的慘叫,全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在痙攣。
“我艹,你小子可真夠勇的!”
見此情形,張之維連忙撤銷了閃電。
電光熄滅,林懷義沉重地砸在地面,昏死了過去,渾身冒着嫋嫋的白煙。
“懷義,懷義!”
“懷義,伱怎麼樣?”
“臥槽,之維,你這下手不輕啊!”
見林懷義如此慘狀,觀戰的師兄弟們連忙過來查看情況。
雖然之前林懷義對他們不夠信任,隱藏修爲,但多年的同門之誼還是在的。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幾個孽畜,說是切磋指教,一個下手都重的很吶,一點都不顧同門之誼,也不怕鬧出事啊?!”
聽到這個的聲音,衆人齊齊一愣,額角出現一絲冷汗,回頭看去。
只見天師張靜清揹着手,就現在校場邊緣,眼神不善良的看着衆人。
“哪能啊師父?我有分寸的,我是按懷義之前金光的程度劈的,而且撤的及時,沒有大礙!”
張之維說道,他對自己的力量掌控程度很有自信。
“你很有分寸?!”
張靜清冷哼一聲,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林懷義,發現確實無礙後,略微鬆了一口氣。
旋即指着被安置在一旁的陸謹和呂慈,沒好氣道:
“你下手是挺有分寸的,但做事的分寸呢?他們遠道而來,茶水都沒喝一杯,就被你們打成這樣,這就是我們天師府的待客之道?這就是你的分寸?”
衆人聞言,看向暈倒的呂慈,狼狽的陸謹,無助的王藹,頓時感覺好像有些太過分了啊。
但這一切也不能怪他們啊,都怪之維,是他安排的……
衆人齊齊看向張之維。
張之維摸了摸鼻子,這事好像是有些不地道了。
他本來想的是,異人嘛,以武會友,點到即止,結果哪曾想這幾個傢伙年輕氣盛,一個個越打越狠,最後搞成這個樣子。
張靜清,瞪了一眼張之維:
“你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他們倆帶下去治療,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非得抽你不可!”
“哦哦,好,好的,我就這去!”
張之維連忙走過去,一手提起陸謹,一手提起呂慈,化作一道金光,一溜煙兒的就跑沒影了。
師父發怒,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王藹愣愣地看着張之維的離開的方向,一個人站在原地呆滯了片刻,隨後反應過來,連忙連滾帶爬的追了過去。
“張師兄,等等我,等等我啊!”
幾個惹事的走了,張靜清又掃視了剩下的弟子們一眼,訓斥道:
“還有你們,一羣沒用的東西,懷義隱藏修爲這麼多年,居然一個察覺的都沒有,都滾回去反省!”
一聽此話,衆師兄弟如蒙大赦,頃刻間作鳥獸散,跑的沒影了。
最後,整個校場只剩下林懷義和張靜清兩人。
張靜清看着林懷義:“人都走光了,別裝暈倒了,張之維那小子,下手確實很有分寸!”
林懷義悠悠轉醒:“師父,我只是還沒想到怎麼面對師兄弟他們,他們好像對我有了隔閡!”
“什麼怎麼面對?你對他們有所隱藏的時候怎麼不想這些?”張靜清沒好氣道。
林懷義低下頭,羞愧難當。
張靜清吐出口氣,有些欣慰道:“藏了這麼多年,爲何今天破功了?”
渾身焦黑的林懷義,頂着個烏青眼,聲音非常虛弱的說道:
“師父,弟子最近有些心亂了!”
“因爲張之維?”張靜清問。
林懷義點了點頭。
張靜清道:“剛纔之所以出招那麼狠,是知道陸謹被張之維一招擊敗,所以自己也想試吧試吧?”
林懷義點了點頭,他確實有這個想法,並且給自己定的目標是三招擊敗陸謹。
但結果卻是差強人意,不僅沒能三招擊敗,反倒鬥了個你來我往,甚至是用上了雷法才取勝。
“打完了,有何感想?”張靜清問。
“我與師兄,相差甚遠!”林懷義嘆了口氣:“比我想象中的更遠,想要趕上師兄,搖搖無望!”
看着有些垂頭喪氣的林懷義,張靜清拎了拎眉,其實在知道林懷義鉚足了勁,是想超越張之維的時候。
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張之維來當林懷義的磨刀石,來作爲他奮鬥的目標。
等到林懷義實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後,在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安排兩人切磋一場,點破其中差距,讓林懷義直面心中執念,破除心境障礙。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提前了。
不過,這也並非是壞事,這種執念,早一步戳破也好,只希望林懷義不要一蹶不振。
想了想,張靜清問:“那現在還想不想超越張之維?”
林懷義擡頭看天,有些迷茫,有一種這些年的苦修都白費了的感覺,明明都這麼用功了,差距卻越來越大,還讓師兄弟們對自己有了隔閡,莫名的,一股疲憊涌上心頭,像是被一下子掏空了精氣神。
看着林懷義一臉爛慫樣,張靜清怒道:“因爲差距大,因爲失敗,就要自暴自棄,那你這些年在山上學到了什麼?”
“懷義,你要記住,你和師父一樣,都是個求道之人,你我最是貴生,你見過那個求道之人,因爲想走的道不好走,就要輕言放棄?”
“求道求道,當你覺得道路艱難,前路無望之際,那便是修行時。”
前路艱難之際,便是修行時……林懷義腦中默唸張靜清的話,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師父,我懂了!”
張靜清點了點頭:“明白了就好!”
“對了師父,您老之前不是說,師兄囂張,想找個人收拾他一頓嗎,我看吶,您老也別指望別人了,趕緊趁着您還打的動,自己上吧,要是再過幾年,怕是就打不動了!”林懷義說道。
張靜清:“…………”
他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之前纔給張之維定了一個,必須在下元節時,把法籙品級提升到三品,這種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做不到的話,就送他飛劍螺旋昇天。
“你既已想明白,那就回去歇息吧!”張靜清一拂衣袖,正打算離開。
林懷義道:“師父,師兄弟們好像對我有了隔閡,弟子該怎麼辦呢?”
張靜清頓了頓,道:“這就得靠你自己去修補了,這也算是爲師給你的一個考驗吧!”
考驗?林懷義一怔,擡頭去看張靜清,前方卻已經沒了張靜清的身影,他喃喃自語道:
“上次的考驗,師父賜予了我陽五雷,這……這次呢?”
…………
而此刻,張之維一手夾着陸謹,一手夾着呂慈,來到了天師府的醫堂。
沒錯,天師府也有治病救人的部門,不過治病救人的法子不是中醫也不是西醫,而是符籙,也就是符水。
符水治病療傷,由來已久。
最早出自東漢年間,祖天師張道陵,正一盟成之道……若疾病之人,不勝湯藥、鍼灸,惟服符飲水……積疾困病,莫不生全。
後來,第三代天師張魯,在漢中也曾以符水治病,疾苦立愈,奉者甚衆。
再如在明太祖時期,爲了驅散瘟疫,第四十二代天師,張正常曾繪製了一張巨符、焚之入井,引得百姓爭相汲水,病情得以控制,朱元璋爲褒獎天師,特在井上建亭,號曰“太乙泉”。
符水根據施符者的修爲,分爲三種。
一種指符燒成灰後,用清水衝合,待沉澱後飲用;
一種指把畫好的符放在白水或加中藥的水中煮沸飲用。
一種是直接虛空書符於水中後直接飲用。
留守醫堂的幾個道士,看到張之維提着兩個傷員到來,連忙上前,把人接了過來,一臉熱情道:
“之維師弟啊,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嗨呀。先前校場切磋,幾個傢伙爭強好勝,下手狠了點,麻煩幾位施符治療一下!”
“原來是這樣,不麻煩不麻煩,這點小事,算什麼麻煩啊?”
醫堂的師兄笑道,隨後檢查了一下陸謹和呂慈的傷勢,笑道:
“這兩人不打緊,都是體內的炁耗盡了。”
“這個,”他指着呂慈,“只是身體負荷過大,一時虛脫了。”
他又指向陸謹:“這個倒是有一些小傷,正常來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不過我若施符,保管立馬見效。”
說罷,他取出兩張符籙,又取來兩杯水,手一抖,符籙無風自燃,燒成灰後,用清水衝合,旋即一杯清澈不渾濁的符水便製作好了。
掰開陸謹和呂慈的嘴,把符水灌下去,兩個醫堂的師兄再單手掐印,衝着兩人胸前一點。
剎那間,一股白光從兩人身上一閃而過,驚得後來趕來的王藹連忙上前查看。
“好了,真的好了!”
王藹大喊出聲,神色中夾雜着訝異和欣喜。
只見白光閃過,陸謹身上幾處被雷法所傷的焦黑傷口,此刻都完好如初,連肉皮的顏色都和以前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