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行甲馬的加持下,張之維帶着一堆婦孺連夜下了大王山。
或許是懷揣着對美好新生活的嚮往,這羣婦孺也不喊累,速度飛快,天還沒亮,省城就已遙遙在望。
“前面就是省城了,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們已經聯繫好了人過來接應,他們來了之後,願意去魔都的就可以聽他們的安排,不願意去的,也可以一起進城,再做告別。”
陸瑾一臉溫和的對那些女子說道。
負責接應的人是王藹安排的,之所以要陸瑾去說,是因爲他麪皮比較好。
其實,論麪皮,呂慈也不差,但他沒陸瑾那麼有親和力,比土匪還兇,一說話,下面的人就害怕的發抖。
“是!”
女子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神行甲馬雖然能加快速度,但也是要消耗體力的,從大王山到這,她們也累的夠嗆。
而趁着大家休息,張之維拿出一張黃燦燦的塗金紙,開始寫信,和王藹呂慈等人不同,這次他可不是偷跑下山的,做了什麼,還是得彙報一下。
雖然私底下的很多消息,他都是通過王家的陰陽紙在交流,但既然是向師門彙報情況,自然得用師門專有的飛鶴傳書的方式。
這種傳信方式,在這個年代還算便捷,但過些年,估計就要被電話取代。
寫好了信,張之維手裡結印,正要施法讓其起飛,陸瑾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說他師父在龍虎山和天師論道,他也想要彙報一下。
“自己寫!”張之維把塗金紙和筆遞給他。
陸瑾接過來頓時皺眉,張之維的草書實在太草了,上面他一眼能看懂的,只有落款上的那一個紅色方印。
方印上寫着“龍虎正一”四字,其他地方,他就有點迷糊了,但陸家子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得虧他在書法方面的造詣高,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是勉強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大概寫的是,師父親啓,自得到苑金貴的線報,徒弟下山之後,連同幾位四家弟子,當夜奔襲大王山,於大王山上,將全性妖人苑金貴擊斃,餘下全性妖人以及各類土匪上百,一併剿殺。
並救出大量被擄上山的無辜女子,現已妥善安置,對王老太爺之死,總算有了些交代,只是全性妖人吳曼躲藏很深,還未得到線報,暫時無法剿殺……
陸瑾看得伸直了脖子:“張師兄,苑金貴一家死了,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帶過嗎?”
張之維瞥了他一眼:“你要寫小作文啊?”
苑金貴一家子這個事,雖然確實能說道說道,不過這事他不太在乎,興趣也不大,與他關係也小,也輪不到天師府去管,他自然不會寫上面。
當然,陸瑾是當事人,四家又關係很近,他要寫就是他的事了。
陸瑾想了想,開始寫了起來,既然是給師父的看的,自然要寫一寫他的功績,雖然土匪大多是張師兄殺的,苑金貴一是王藹和呂慈殺的,但他好歹也參與了救人不是,不算白跑一趟。
當然,自己的進步也是要提的,比如打敗呂慈,但虐殺苑金貴一家的事,他也沒提,畢竟這是寫給師父的,師父三一門也管不到四家這邊的事啊,若是寫給他爹的,他就寫了。
寫好之後,陸瑾把黃紙交給張之維,張之維掐了個法訣,黃紙泛起金光,自動折迭成仙鶴模樣,在他掌心扇了扇翅膀,沖天而起,飛向遠方。
紙鶴飛走沒多久,負責接應的人便來了,有七八個人,爲首的是一個身穿旗袍的女生,帶着風情,一步三搖,款款而來。
“胖子,你從哪兒找來的?”陸瑾皺了皺眉頭道。
呂慈也用手肘捅了捅王藹小聲道:“不是送紡織廠嗎,這人怎麼看着像個老鴇子,你別偷偷在那邊做皮肉生意吧?”
王藹連忙捂住呂慈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小聲說道:
“去去去,亂說什麼,這是鳳鳴樓在這裡的分店掌櫃,我們是偷跑出來的,動用家裡的力量,太不方便,所以我便聯繫了大阿姐,請她幫忙,她有門路直接送人過去,還能把身份給落地了。”
聽到是鳳鳴樓的人,陸瑾放下心來,大阿姐做事是讓人放心的。
倒是呂仁聽到鳳鳴樓幾個字,來了興趣,問:“小藹,你和鳳鳴樓的大阿姐還有聯繫?”
“自然是有聯繫的,”王藹鬆開呂慈的嘴,解釋道:“太爺沒出事之前,我一直在魔都發展天通教會,雖然有家裡的支持,但強龍難壓地頭蛇,很多事情辦起來還是很麻煩。”
“黑道上的事倒好說,有已經成爲新的魔都三大亨的火雲邪神幫忙,很快就能擺平,但白道上的事,卻是很麻煩,不管是大鬼小鬼,都想要分一杯羹。”
“我他媽一個發展教會搞慈善的,哪有錢分給這些傢伙?最後是大阿姐知道了,看在張師兄的面子上,出面解決的。”
聽了王藹所言,呂仁感嘆道:“原來如此,那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人家啊!”
“那是必然的!”王藹說道。
這時,那位旗袍女子走到近前,對着王藹點了點頭,對話幾句,確定了身份後,她來到張之維面前,拱手道:
“鳳鳴樓似月,拜見小天師。”
張之維也沒去問她有沒有一個叫如花的姐姐,拱手回道:“客氣客氣,這些女子,就全賴似月小姐照應了!”
“應有之義,應有之義,何足掛齒,小天師您就放一百個心,我這便已經準備好了船,保管把她們安全帶到魔都!”似月連忙說道。
“如此便好!”張之維說完,轉頭看向那些被他救出來的女子,說道:“此去珍重!”
一羣女子齊齊對張之維幾人行了一禮:“幾位恩人今日恩德,不敢說日後有報,必在家爲你們立生祠,祈平安……”
“這個不錯,生祠好,生祠好啊,到時候我教你們!”王藹突然開口,他覺得這些女的還挺上道,他還沒提呢,對方就提出來了,這種方式得到的信仰之力會非常的精純。
雖有些不解王藹所作所爲是爲何,女子們還是答應了他的提議,隨後,她們便隨鳳鳴樓的似月一起離開,她們會先在省城休整半日,等下午的時候,前往港口,乘船前往魔都,但這些就不由張之維一行人照料了。
“解決了苑金貴,接下來要除的就是吳曼了,不過,這傢伙藏的很深,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他的蹤跡,胖子,你們王家有他的消息嗎?”
張之維詢問道,龍虎山和王呂調查的方向是有側重的,吳曼實力很強,調查他有很大的風險性,所以易潛師叔的命令是主要調查苑金貴的下落,但王呂二家的長輩是直接死於吳曼之手,即便有風險也要上,所以他們更側重找吳曼。
“張師兄切莫如此,能斬掉苑金貴,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吳曼,我父親他們正在找,至於有沒有消息,他們瞞着我,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王藹說道。
“你想怎麼做?”張之維問。
王藹提了提背上揹着的一個球形包裹:“這是苑金貴的人頭,明天就是我太爺入殮的日子,我準備帶上苑金貴的人頭當祭品,順便也向父親展示決心與能力,讓他不要再向我隱瞞消息!”“對,有苑金貴的人頭在,想必王伯和我爹不會再阻攔我們參與此事了!”呂慈也說道。
“對了,張師兄,我太爺的葬禮,伱要去嗎?”王藹問。
“自當前往!”張之維點頭道。
“此去我家,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王藹說道。
丹青一脈的王家,是書聖王羲之的後代,王羲之祖籍山東琅琊,後搬至浙江紹興,因不滿朝政昏暗辭官,便去了嵊州金庭隱居避世,其後代子孫也生活在那裡。
從大王山到浙江金庭,即便是以他們的腳力,也得費些時間,畢竟他們沒有火德宗的火遁手段,能在一息時間,來往紹興和秦嶺。
準備出發,陸瑾想起來時乘坐的仙鶴,眼巴巴的看向張之維:“張師兄,咱們以什麼方式去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仙鶴坐不下!”張之維從兜裡掏出一張符馬遞給陸瑾:“你坐這個!”
陸瑾接過符馬:“那張師兄你呢?”
“我隨便就行了!”
張之維一揮手,巴掌大的仙鶴符籙迎風便漲,化作巨大的仙鶴,翱翔在空中。
“…………”陸瑾一臉無語,正要吐槽,忽然,狂風呼嘯,吹得仙鶴在空中東倒西歪,周身金光閃爍。
張之維正要收回,就見仙鶴周身的金光突然黯淡,像是失去了動力一般,驟然縮小,眼看就要被狂風捲走,一隻金色大手自下而上,將其抓住,收了回去。
張之維把仙鶴符籙拿在手心,打量了一下,這術再神奇,本質也是符籙,是消耗品,只是他用的符紙,是從師父的案桌上偷拿的,材質比較好,再加上每次用完之後,都會溫養一番,所以才能一直使用。
但即便如此,每次使用,對符紙材質也是有損耗的,他本來估摸着還能用個兩三次,卻不曾想,一時不察,竟被一陣陰風給吹的破損了。
張之維眼神不善的看過去,只見一股濃重的黑霧被大風快速的吹來,
那黑霧雖被大風裹挾着,卻一點也沒被吹散,反倒濃重如鐵鑄,裡面有無數的影子攢動,響起驟雨般的蹄聲。
“什麼情況?”陸瑾皺眉。
張之維收起破損的符籙,咧嘴一笑,“咱們剛滅了大王山,就遇到情況,全性來找茬了唄!”
說罷,張之維一揮手,鼓動狂風,吹散那厚重的黑霧,露出裡面的場景。
只見大批身穿甲冑,披着黑袍的鬼騎蜂擁而至,粗略估計,不下百騎,它們在距離張之維一行人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帶頭的鬼騎,是一個身穿黃金甲,披着黑紅披風,手持魂幡,神色肅穆的男子,正是先前的鬼將軍。
而在鬼將軍的後面,烏壓壓的站着一堆人影。
這些人的面孔,有些張之維還挺熟悉,是他剛殺過的土匪,但有些他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估摸着或許是死於不明AOE的。
不過,他們此刻渾身上下沾滿血污,眼帶煞氣,有些肢體殘缺,有些七竅流血,一個個猙獰恐怖,怎麼看也不像活人。
他瞬間明悟:“類似湘西趕屍人的手段嗎?”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個被紅裙女子控制,沒有神智的鬼將軍。
一羣怨氣深重的活屍,都沒有什麼廢話可講。
只一個照面,它們就鬼哭狼嚎般朝着張之維一行人衝了過來。
那些活屍之前被張之維殺過一次,再次面對張之維,他們雖滿腔的怨毒,卻也不敢直面與他,撲殺過來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朝呂慈陸瑾等軟柿子撲殺了過去。
倒是鬼將軍,被紅裙女子控制,無半點畏懼之心,斷喝一聲,“天師府的牛鼻子受死!”
他一掌拍出,掌心黑光蔓延,吐出一條佈滿倒鉤的鐵索。
那鐵索在空中夭矯一圈,捆向張之維的脖子。
這是他的法器勾魂索,既可傷人肉身,也能勾人魂魄,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面對襲來的鐵索,張之維不動如山,只等臨近了,才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他有金光護體,性命強大,這能傷人肉身,壞人神魂的法器,也對他造不成絲毫的影響。
張之維冷哼一聲,猛地用力,手臂上道道青筋暴起,長河大海般的力量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竟然把鬼將軍從軍陣後面,連人帶馬的扯了過來。
鬼將軍不甘束手就擒,身上鎖鏈飛出,一些扎進地面支撐,一些捆住其他鬼騎,增加重量。
但全都是徒勞,張之維吐氣開聲,力拔山兮氣蓋世,雙手抓住鐵索使勁一拉,竟然掀起了地皮,還將密密麻麻一堆的鬼騎全都拉了過來。
拉的時候,那些鬼騎撞在一起,到近前時,已迭成了一個巨大的球體。
張之維也不管這些,從球體中一把揪出鬼將軍,將其摜倒在地,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奪過鐵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捆住鬼將軍的脖子,猛地向後一拉。
“你,嗬嗬……”
鬼將軍又驚又怒,臉色恐懼,雙手死死抓着鐵索,想要拉開,卻是徒勞。
“咔咔咔……”
張之維拉動鐵索,鐵索上的倒刺穿透皮肉,刺進鬼將軍的脖子,一陣陣骨骼逐漸斷裂的聲音聽到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