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糾纏
從麻省理工大學所在的馬薩諸塞州至紐約的公路上,一道金光時而騰於高空,時而在路上疾馳,這是屬於王一的金遁流光。
跟全性老一輩那位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有所不同,人家是把一身性命修爲祭煉在一張黃符之上,以符籙爲載體催動術法。好處就在於哪怕哪天遭逢敵手,被人打掉了自己用來催動術法的符籙,只要自己有備份,該跑還是能跑,壞處也明顯,一身性命修爲都在符籙上面了,沒這符籙跑都不好跑。
王一當時與金光上人交手,互相論證之後,雖說沒有正式拜師金光上人,但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他講了,王一想不聽都難,聽了自然會下意識去練。
只是他跟金光上人不同,人家是以符籙爲載體刻畫金遁流光的行炁路線,他是以自身爲載體,在自己身上搞金遁流光的行炁路線,配合王一那俺尋思的天賦,還真被他搞成了。
這樣一來方便是方便了,但如何用金遁流光帶人就成了一個老大難,在這方面的研究,他遠沒有金光上人來得快。
但是這速度嘛,確實快了不少。
麻省理工所在的馬薩諸塞州距離紐約直線距離約500公里,他從紐約這邊直飛過去找陸光達再到見面喝咖啡,前後只用了兩個小時。
這速度,足以跟現代的高鐵比擬了,比神行甲馬的戴院長符都要快。
只是這金遁流光說到底是遁法不是騰雲駕霧之術,速度雖快,但想要長期滯空多少還是想多了,還會拖延自己的速度。按照王一自己的估計,要是一直靠着地面使金遁流光,他使出來的金遁流光時速上可以跟復興號的最高時速比擬。
不過他這一趟麻省之行也算是沒白來,從陸光達這位異人千年世家的子弟這裡,他也終於搞清楚術士無相爲什麼會選在這時候找貝希摩斯的麻煩。
就像他回答陸光達的問題那樣,美國國運還很長,可老傢伙的運不長了。
按道理來說,其實不該如此,但術士無相不能算一個按照古法修行的修氣運流的術士。
若是按照陸家典籍裡記載的那種氣運流術士,那是直接將自己跟一國之運掛鉤,在王朝上升期時,人傢什麼都不用做,都不會有人敢來找自己麻煩,哪怕是中間出了什麼天災,也牽連不到自己頭上,因爲國運會預警,他會給當朝者示警。
但是到了王朝沒落的後期,那就慘了,幹啥啥不行,算啥啥不靈,就是老老實實坐在家裡啥事都不幹,家裡也是一個24小時不間斷的死神來了片場,最要命的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死,看着子嗣斷絕,傳承消失,自己身死道消。
不過大多數將自己跟一國之運掛鉤的氣運流術士都看不到這一天的,一個大一統王朝怎樣都有個200年的壽命,他們無病無災可以活到人類壽命極限的一百五十歲壽終正寢,死後的事,就只能讓自己後人來承擔這因果了。
這個叫無相的蟻巢副首領既然是術士,自然明白直接將自己跟一國之運掛鉤最後結果是什麼,雖說現在沒皇帝了,但王朝週期律是客觀存在的,沒人知道工業文明到來是不是就能改變王朝週期律。
如果他真是將自己跟美國國運掛鉤,先不說他是怎麼做到的,但絕對不會有這場他跟貝希摩斯財團之間的碰撞。
大蕭條雖然糟糕,但後面羅斯福上臺搞新政,加上二戰,美國可是吃了盆滿鉢滿,這種事情他就算不出來,與其掛鉤的美國國運也會給他提醒,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動用蟻巢的資源去給羅斯福站臺就行。
所以王一可以斷定,這老登與其說是把自己跟美國國運掛鉤,倒不如說在給美國國運打工。
兩種方式,兩種性質。
跟國運掛鉤,那叫合夥,那叫投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給國運打工,老闆提要求,你辦事,事辦好了有賞,辦砸了倒黴。
前者一旦入股想脫身都難,後者完成了KPI,該怎麼逍遙怎麼逍遙,想啥時候跑就啥時候跑。
以橫貫美國東西的太平洋鐵路爲引,術士無相搖身一變成了美國國運的打工人,以此爲階梯,成了蟻巢的二把手,並通過一戰的福澤把蟻巢變成了美國異人組織裡的龍頭老大,勢力那叫一個蒸蒸日上。
剩下什麼貝希摩斯財團都是渣渣,不想弄你的時候讓你嘚瑟,弄伱的時候一套下來就能把你愉悅帶走。
但問題就出在這裡,你是給美國國運打工的術士,不是合夥人,有什麼內幕消息國運不會第一時間跟你說,只會給你安排任務。
眼下美國國運給術士無相下達的任務就是:大蕭條來了啊,我覺得我的錢在流失,你得想辦法把錢給我搞回來。
搞定了,好處大大滴,搞不定,你地死啦死啦滴!
然後術士無相就麻了,我他媽哪來的能力搞定這大蕭條啊!有這能力老子都去做美國總統了,還在這給你打工?
而且他想潤也潤不掉,他跟美國國運籤的是黑心合同,想潤?之前從美國國運那裡拿了多少好處,連本帶利都得吐出來,真當資本主義國家的國運羊毛那麼好薅啊?
蟻巢雖說相比於貝希摩斯財團在做生意方面不太行,但這麼多年經營,產業也是有的,也有專門的顧問團隊,只是受限於時代的侷限性,他們也給不出什麼好答案。
但蟻巢耳目衆多,無相又是以太平洋鐵路開始修行突飛猛進的,有這個經驗擺在前面,他就知道一件事。
開源我做不到,節流我可以啊!
就把目光對準了在紐約的貝希摩斯財團還有在大蕭條中突然崛起的大陸酒店和大陸集團。
無相就算不是術士也明白只要能夠將貝希摩斯財團和王一的大陸酒店和集團吞併,怎樣都能先把自家老闆交代的任務填個底,苟過這一段時間,剩下的,剩下再說。
王一,只能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任何時候,人才都是可視化的國運,一個異人修行方面的天才,要是能把他變成美國國運中的異人底蘊之一。
威懾力擺在那裡,配合美國目前的國力,還怕鎮不住國內宵小,吸引不到外國的異人?
所以無論王一想與不想,這大蕭條一起,他,還有他作爲馬甲約翰·威克在大蕭條時期下異軍突起的大陸酒店和大陸集團,都成了術士無相以及他背後蟻巢這個異人組織的目標。
有衝突,王一不擔心,但怎麼解決衝突卻成了一個問題。
別看術士無相現在朝不保夕,人家身上還有着一戰黃金期的福澤庇佑呢。
自己昨晚那一套連招,打在左門長身上,老人家今天都得趴在牀上臥牀不起了,這老登吐了口血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想抓都抓不到。
真就跟陸光達跟自己說的那句話一樣,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無自由。
只要術士無相身上的運還在,王一跟術士無相,跟他背後的蟻巢組織就是一個拉鋸戰。
王一唯一的優勢就在於,他知道這場大蕭條持續了十年之久,直到二戰開打美國才緩過來。
術士無相身上的運可沒辦法撐他這麼久,他雖能卜算,但再怎麼卜算都沒有王一這個站在歷史下游,拿着先知掛來的精確。
他是做的越多,就有可能錯的越多,而王一隻要撐,替貝希摩斯,替自己的大陸酒店撐到無相身上的運消耗殆盡了,就輪到他對蟻巢,對術士無相予取予求了。
‘我是可以熬的住,就是不知道你這老登忍不忍得住了,想來是忍不住的。’
王一心裡也明白,不然對方也不會火急火燎上來就是先給貝希摩斯財團一個下馬威,還想借此來威懾自己的分身神祇約翰·威克,只是事與願違罷了。
就在王一這樣想着的時候,在王一身化金遁流光回紐約的必經之路上,周遭的氣候也突然發生了變化。
坎字·萬棱鏡!
巽字·流雲!
一個讓王一都沒有察覺到的術法就這麼突然展開,瀰漫的雲霧,雲霧中夾帶着的水汽在周遭化作一根根冰刺般的三棱鏡,將術士無相的身影照射出來。
“後生,聊聊?”
在無數冰刺三棱鏡中倒映的術士無相,他的聲音也從不同方位傳來,一副要跟王一和解的語氣。
王一被迫從金遁流光中退了出來,看着在自己磁場雷達中都無法捕捉到具體炁場的術士無相,臉上也難免露出不耐之色。
雖然知道了對方的底細,但這手段還真是不講理,就是仗着自己背後有國運撐腰,除了不能跟風后奇門那樣搞什麼亂金柝和龜蠅體這類不入五行八門的奇術之外,表現形式上跟風后奇門這個掛狗沒啥區別。
某些方面還猶有勝之。
風后奇門要是被自己用磁場真炁擾亂了奇門陣局,在對方重新撥動四盤八門之際,早就被自己按在地上暴打了。
氪運流的術士倒好,誒,老子不開奇門了,我直接喊啥來啥,怎麼着,有錢就是大曬,打我啊。
“跟你聊你怎麼數典忘祖?”
擡頭回懟了一句,王一雙手一揮。
無形斬擊,以他爲圓心就這麼擴撒出去。
這是他當初在京城會戰八國異人時,被日本那個叫柳生的劍客異人偷襲不成後,從他全力一擊的斬擊上學來的。
所謂劍氣,斬擊,說白了就是一股勁力。
他以基本功倒轉八方將這股勁力捕捉,模擬,憑藉着自己深厚的修爲,獨特的倒轉八方,尋常劍客的斬擊在他這裡是批發價,而且威力什麼的還能自己調整,無非就是一個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過程。
無往不利的斬擊一揮,周遭的冰棱鏡破碎,但術士無相的身影依舊在這些碎片閃現,目光都盯着王一。
“數典忘祖?這談何說起,我從1869年開始就是美國人了啊。”
“那還真是恭喜你了啊,老傢伙。”
磁場武道·微波加熱!
磁場真炁運轉,化作碎片在空氣中飄舞的冰棱在突然升起的高溫之下開始蒸發成水汽,把術士無相這礙眼的傢伙從王一視野中抹去。
只是在這蒸騰的水汽中,術士無相的聲音依舊傳來。
“唉,年輕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你手段是很高超,到現在我都摸不透,但這年頭,你身負絕學不代表你就是天下第一。”
“坎字·忘川。”
蒸騰的水汽在術士無相的術法開始重新匯聚,化作一道漂浮着冰晶的洪流,直接朝着王一衝了過去。
王一站定腳步,並指成劍,對着這道朝自己撞來的洪流就是一揮。
神通·劃江爲陸!
手指揮過之處,洪流分層,中間像是直接消失了一塊,一通消散的,還有這用來阻隔王一視野的濛濛霧氣。
但也只是消散了片刻,就被術士無相繼續用他拿氪金流的術法填補了空缺。
朦朧的水霧炁局裡,術士無相罕見沉默了下來,顯然是被王一這一招給震懾住了。
王一隻是揮了揮有些乏力的手臂,直接開口嘲諷。
“我身負絕學是不是天下第一確實不好說,但這絕學說到底是我自己的。倒是你這個老傢伙,你還剩下多少運讓你這樣無視規則施展術士的術法?嗯?”
良久,術士無相的聲音才從這悠悠霧氣中傳出。
“你這小輩,還真被你查出來了啊。”
“你作爲一個術士都不講道理了,我不查你底我放心?老傢伙,就問你,你的氣運儲備夠嗎?”
“對付你或許不夠,但困住你,綽綽有餘,小東西,這裡雖比不上民國底蘊悠長,但怎樣還是有點東西的,你,慢慢玩。”
沒有被王一戳破自己底細的色厲內荏,術士無相出現在這裡用炁局跟王一糾纏,只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
隨着話語的落下,原本困住王一的水霧炁局開始消散,而王一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這老傢伙通過術士的地脈遊走手段,把他從紐約扔到某處荒郊野外。
而在王一的視線內,風沙四起,十幾個修女雙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居中的神父也手捧聖經,一臉肅穆朝着王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