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爲君婦 (VI) (中)
正欲進一步動作, 沂慶就被人拉住了手腕,他還想掙脫,卻發現自己手無法掙脫,且渾身使不上力氣。他憤懣地回頭一看, 居然是唐家九少治住了他。剛纔在外面看熱鬧的人這時也很快跟進來,瞥見蘭若雪衣冠不整的樣子, 有教養的人都轉開臉,有好色的盯着看。
沂慶此時不斷掙扎,罵罵咧咧。新野摸了一下他的脈,立刻轉頭吩咐旁邊的侍衛:“去讓百花堂的高堂主進來,讓他帶着醒神清露來。四皇子似乎糟了人暗算,中了壯陽的藥。”一羣圍觀者恍然, 就是說嘛,四皇子再荒唐, 也不會大庭廣衆之下打皇后娘娘和蘭家的臉, 原來是被人算計了。不過這人也是膽大, 居然在唐門勢力範圍內下手。真是夠槓的,敢讓唐家背黑鍋。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沂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流在他體內流動,剛纔疼痛欲裂的感覺頓時緩解。他感激地看了新野一眼。新野毫無表情, 根本不看他,沂慶很快反應過來,繼續鬧騰。
高堂主很快到來, 給沂慶喝了百草堂的醒神清露,施了針,又讓人熬了安神清心的湯劑來。這位爺才終於消停下來。
“高堂主是否能看出來是哪種藥?”在等着湯劑熬製的時候新野問道。
高堂主皺眉:“這藥可是高手下的, 而且不是今天, 應該是兩天以前就給四皇子下藥了。”
沂慶很驚訝:“兩天以前?!”
高堂主慢悠悠地說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 這藥是兩天以前就下在了您常常呆的地方,通過氣息侵染,深入殿下的肌膚。今天皇子過來, 遇到了鳶尾和小葉紫藤然後聞過了玫瑰花香纔會發出來。而且要在短時間內同時遇到鳶尾紫藤。若是中間相差時間超過一刻鐘,也不會發。若是遇到了鳶尾紫藤,但是沒有玫瑰花香也不會發作。”
新野皺眉:“這老宅裡雖然不少地方有鳶尾花,但是隻有三哥的院子裡纔有小葉紫藤。”因爲比一邊的紫藤嬌貴,小葉紫藤在京城並不多見,即便是宮中也沒有。
沂慶此時也很驚訝:“高大夫的意思是說如果只碰到鳶尾, 沒有紫藤,是不會發的?”
“是的,一般碰到了這兩種之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聞到了玫瑰花香就會發作。且發作的時候會神志不清,產生迷幻,若是下毒之人在下給殿下身上的藥裡燒入了某些特定脂粉,藥力發作時,首先就會循着有那種脂粉的地方去,只認味道, 無法認人,唯有解脫之後纔會清醒。只是在殿下遇到這幾樣東西的時候吸入了艾草,正陽壓制了邪陽,纔會延遲到這個時候發作。”
周圍的人驚詫了, 兩天之前, 這可是預謀好的。不少人都意識到,這下藥的人要對唐家老宅非常熟悉。
“何止熟悉,”新野冷笑:“還要算準了四皇子會來參加婚禮,會去三哥院子裡鬧洞房。”
“還有玫瑰花香呢?”有人好奇地問,“他們怎麼就算準了三少爺那裡有玫瑰花香?”
新野冷着臉,他不能說蓮姐姐喜歡玫瑰花香:“因爲幾日前衡國公自進宮,獻了一批蔭平縣的大碗玫瑰,皇后娘娘說那花開得喜氣,正好婚禮上喜慶,特賜了十盆給三哥,讓他放在新房裡,不僅看着熱鬧, 香氣也好聞。”
衆人這纔想起來先前是在鬧洞房的時候聞到了香氣。只是新房裡到處都是紅色事物,還真是少有人注意到這大碗玫瑰。
“都是老夫的罪過。”衡國公趕緊自責。
新野肚子裡直罵老油條,但是表面上還是要客氣一下:“老大人不需自責, 人家是有心算計咱無心。”
衡國公還是一副十分歉然的樣子:“老夫只是覺得那蔭平縣的大碗玫瑰開得實在豔麗可人,想讓宮裡的主子們開心一下。沒想到啊... ...”
高堂主看看新野的眼神,平和地道:“國公大人不需要自責。這種南疆來的邪藥,在施爲之前是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更改藥引的。只是皇后娘娘正好賜了這玫瑰給三公子,他們就選了這個爲藥引。若是沒有這個, 他們真要算計,也可以選別的東西。”
周圍的人聽了都倒抽一口涼氣, 這南疆的邪藥和毒物真是防不甚防,不過唐門的人也很厲害, 一個百草堂的分堂堂主就能通過病象推斷出來,是不是說明唐門更高明?!衆人正在心裡慶幸跟唐門是友非敵,就聽見新野打趣地對沂慶說:“殿下, 你說你是多招人恨啊纔會被人這樣算計。不僅用了下三濫的藥,還想讓你在鬧洞房的時候去非禮我家三嫂。若是你那個時候動手, 即便不被我三哥廢了, 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沂慶聽了也是背後發涼,惹了唐新傑, 還是在他婚禮上,他雖然沒見過他出手, 但是都傳說在唐家這一輩兄弟裡,他是頂尖的。若是唐新傑暴怒, 只怕他此時死了都沒地方申冤。婚禮上非禮新娘,到哪裡都是天理不容的事,何況這個婚禮太后如此重視。這是要借唐新傑的手讓他徹底無法翻身。
他恨恨地說:“此事本皇子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新野拍拍他:“殿下可要慢慢來, 不要急躁。這人的心計和城府都是極深的。今天若不是我三哥怕今晚去鬧洞房的人多氣濁,提前用艾草將他那院子裡裡外外都薰了一遍, 又在薰香里加了艾草,只怕你此刻... ...唉!殿下即便要查也要多加小心了。”
沂慶也點頭:“幸虧三公子。看來這人熟悉本殿下那裡,熟悉唐宅佈局,且時刻知道宮中動靜,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三公子。”
高堂主笑道:“那是三少愛妻心切,是怕今天來的人多, 萬一誰身上不好,將病氣過給了少奶奶。也幸虧三少薰的艾草多, 藥力強, 殿下才會熬到這個時候,若不是聞到了相同的脂粉味道,只怕還不會如此難以剋制。”
沂慶皺眉:“你說這裡有人有相同脂粉味道?難道這人算計的不是讓新娘?”沂慶看向此時裹着唐家下人送來的披風,仍然衣冠不整的蘭若雪。
新野只是鄙夷地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蘭姑娘今天用的香粉跟三嫂用的一樣,都是近日在百花堂的悅容莊裡可以買到的。”他沒有說的是,今天的新娘子並沒有再用那些脂粉, 因爲凡是外面開始發售的, 她自己都不會再用:“只是沒想到蘭小姐跟我三嫂有一樣的喜好。”
這話一說, 衆人頓時想起來前幾個月的留言, 說蘭家想要將蘭若雪嫁給唐新傑。京城的脂粉鋪子那麼多, 什麼樣的胭脂粉都有,蘭若雪選一樣的,難道是想在婚禮上整點什麼?衆人好奇的心又被吊起來。
衡國公輕笑一聲:“新野, 有些事事關閨譽不可以亂猜。 也許蘭小姐正好也跟三少奶奶喜好一樣呢?!”衆人八卦的心裡也點頭, 真是一樣, 喜好的男人都一樣。
新野皺眉看了衡國公一眼,暗罵老不修。沂慶倒是輕鬆的樣子:“也許真是一樣。不過誤打誤撞,本皇子既然碰了姑娘, 一定會爲姑娘負責的。本皇子明天就上本,求娶蘭姑娘爲側妃。”
蘭若雪一驚:“不,不用。”她好不容易從南疆回到京城, 她的目標是那個卓越的男人, 不是沂慶這種好色魯莽的草包。
沂慶突然笑道:“姑娘莫要生氣,剛纔高大夫也是說了, 本皇子那個時候神志不清。不過既然你小衣裡都碰過了,本皇子一定會負責的。”
衡國公看了看蘭若雪:“這裡是男賓休息的客院, 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在這裡的?難道唐門的下人沒有人給你指路引導嗎?”
沂慶和新野都看了一眼衡國公, 新野眯了一下眼,冷冷地說:“傳客院侍衛長。”
聲音剛落,就見一個挺拔的男人走進來:“小的何四見過九少。”
“剛纔國公大人的問話你聽到了?”
“聽見了,蘭小姐是先前被三少爺院子裡的侍衛送過來的,說是先前鬧完洞房後,蘭小姐在三少爺的後院迷了路,侍衛帶她出來的。因爲小姐覺得累了,所以直接送來客院休息,將她安置在女賓客的院子裡。咱們的人去通知蘭家的下人過來侍候,人還在路上。”
衆人面面相覷,在三少爺的院子裡迷路,真是引人遐想。
“蘭小姐不在女賓客院休息,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客房不通風, 想出來走走。”蘭若雪皺眉。
沂慶拍拍新野:“兄弟”,從陳壁畫那裡算來, 沂慶也是新野的表兄:“這事兒兄弟就不要操心了。蘭姑娘是個好姑娘, 哥哥我仰慕得緊,這是緣分,哥哥我自己會去蘭家求娶姑娘爲側妃。”沒有父母之命,這算是私定終身, 自然不會是正妻。
新野點頭,剛剛想說啥,就見門口值守的侍衛匆匆趕來:“九少,剛剛天音閣的老闆娘讓人送了一支三尺高的紅珊瑚,說是給三少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