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曾經（上）
“您知道那些人的去向？”丁大勇很吃驚。
“我知道個大概， 具體的還是需要丁二俠去落實。 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找到紅菱之後， 不要立即將她帶回這裡， 也不要告訴紅袖。 你將紅菱交給瑞櫻， 讓她安排紅菱在百花堂郊外的苗圃暫住幾日。 你可明白？”
“我明白。”
“真明白？”蓮兒疑惑地問他， 他將頭低得更低。“我不會爲難紅袖的，也不會故意傷害她， 只是晚幾日再告訴她，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理由。 你先跟瑞櫻去辦事吧。”
“哦， 好的。”雖然答應了， 但是他沒有挪步的意思， 良久方出言相問：“難道少奶奶就不想問一問究竟？ 問一問我爲什麼要幫着紅袖？”
“如果丁二俠願意說， 我不問， 你也會告訴我們， 如果你不願意說， 或者中間有什麼妨礙， 我問了， 不是讓你尷尬？”
“謝謝少奶奶體諒。 其實沒有什麼好相瞞的。 我們本來從小就相識。 只是後來我遵從父命到各個門派遊學去了， 經年不在家。 等我回家的時候， 她們姐妹早就被賣掉了。 那時候她們還是小姑娘。 後來我在鎮江碰到了登臺的紅袖， 她認出了我。 我那時纔對她有所動心。 不幾日後， 她又回到杭州登臺， 我又去杭州會她。 她始終保持着兄妹般的親熱，並讓我以爲我找到了此生情感的寄託。 可是沒有多久之後， 她就失蹤了， 再也沒有在清音閣和鎮江登過臺。
後來我朋友告訴我在京城看到她。 於是我就來到京城。 我來的時候， 她已經跟了少爺。 我覺得很失落， 就開始在京畿道上做一些殺富濟貧的買賣來派遣無聊的生活。直到遇到少爺， 我才明白人生有很多有益的事可以去做。 而幫助窮人有很多種不同的方式。 從那以後， 我就投身到少爺門下。 雖說紅袖跟了少爺， 但是很奇怪， 我心裡沒有嫉妒， 反而覺得她跟着少爺更值。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安安心心跟着少爺做事， 偶爾大家一起坐坐說說話， 說說小時候的趣事， 但是都是悄悄的。 少奶奶莫不是在剛纔聽見我跟她說話之前就知道我跟她熟識？”
晚凝輕輕搖頭：“我很早就知道了。”
“我一直以爲很隱秘的。”
晚凝繼續柔和地看着這位能幹的大掌櫃：“沒有永遠的隱秘， 更何況這是讓你動心之人， 你每次看到她的眼光是無法掩飾的。”
“那少奶奶如何知道紅菱的下落？”
晚凝看看丈夫， 他點點頭：“這個是因爲紅袖牽涉到了一樁阿杰追蹤的案子裡面， 早已派人跟蹤她周圍出沒的人， 包括她剛纔告訴我們的劉老闆的別院。”
丁大勇：“既然少爺少奶奶早就知道紅袖涉及其中， 而且少奶奶知道丁大勇跟她有瓜葛， 剛纔還讓丁大勇派人去處理天音閣的事？難道少奶奶早就懷疑丁大勇？”
晚凝：“紅袖涉案， 也是最近才確知的。 新傑很爲她傷心難過， 也一直不肯動她。 今天既然他們已經給她下了金曼花， 就說明他們要開始拋棄她， 將她當作一步死棋來博一下。 拋出她也就是拋出天音閣， 查抄天音閣也是必然的。 在查抄之前監控那裡並且儘量多地蒐集證據， 這也是必然的事， 所以才讓丁大掌櫃的趕着去辦。 至於是否懷疑丁大掌櫃， 說實話， 很久之前我看到你對紅袖的眼神的時候， 曾經疑惑過。 但是若真懷疑你， 你現在怎麼還會站在這裡嗎？ 我每天都在茶社出入， 如果新傑不相信你， 又怎會放心你每天在這裡照料我的進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丁二俠喜歡紅袖姑娘是人之常情， 何況她是如此漂亮一個姑娘。只要她真的涉案不深，沒有人會真的爲難她。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刁鑽古怪的女人，並無賢惠的品德， 哈哈哈，容不得你家少爺的三妻四妾，她自然已經不能再跟着少爺了， 至於後面怎麼樣就看丁二俠自己的了，哈哈哈。”
看着她妖嬈地纏繞在丈夫的臂彎裡， 丁大勇很驚訝於自己平時心裡嘀咕她刁鑽古怪的這個詞她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並未寫在臉上。 這真正是個妖女， 但是他發現他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妖女般的女主人了。
“還不跟瑞櫻去辦事？ ”一聲甜膩的柔聲輕語將他從對她的呆視中驚醒。
“玉靈，”雖然女主人剛剛是在跟丁大勇說話， 但是那語音已經挑起了做丈夫的另樣感覺， 新野已經從做兄長的眼中看到了他對嬌妻的期許， 自己還是趕緊離開爲妙：“給我帶路去園子裡看看我爹吧。”
“你沒事吧？”雖然只是挽住她的腰， 但是他已經感到她的些許變化。
“先是金曼花再是百齡草又是雪蓮， 可能活血太厲害了。 沒準那金曼花還真是藥引， 我需要查一查對症之藥， 說不定真能把那千日之毒解了。”
“不要， 這樣相守不是挺好， 又何須其他解藥， 我喜歡。”
“嗯？... ...”
牡丹亭四周的守衛都自覺地隱身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可是大白天的， 自家將軍手上有一堆公務， 卻在這裡侍候將軍夫人， 這要是被朝中言官們知道了， 又是一個**煩。 所以， 不僅要降低存在感， 還要增大警戒範圍， 將牡丹亭周圍能見之處都死死地封鎖住。
被耗盡體力的女人慵懶地靠着丈夫， 任由他替自己整理衣裙和頭髮。
“如此溫柔的夫君， 是天下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她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臉頰。
“能得到我如此美麗動人的夫人如此評價， 也是我夢寐以求的，哈哈！”
現在大敵當前， 確實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夫妻調侃，她很快又拉入正題：“呵呵， 也許他們早就知道你不會去天音閣， 或者這是一個連環計。你去和不去，他們都準備好了應對之策，而且此人深悉千日之毒的配方和驅策方式。”
“我跟你說過， 小九是你最好的守護神和解藥。”他說得十分鄭重。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要不然哪裡做得了你的夫君呢？”他一邊說一邊爲她套好最後一條衣帶。
“所以小九說他要避嫌。”
男人一臉正經地說：“有什麼好避的？！一個是爲了我而爲難自己犧牲自己的親兄弟， 一個是爲了愛護我不惜以身試險的愛妻。 別人愛說什麼是他們的事。”
“所以小九說你心裡跟明鏡似的。”
“只要我的愛妻我的兄弟一切安好， 其他不重要。 你將紅袖留在了這裡， 自己要多加小心。”男人還是不免擔心。晚凝再能幹， 保不齊對方奸計百出，防不勝防。
“我以爲阿杰對於紅袖的憐惜同情多於防範。”
“如果沒有你的話， 也許會。 但是... ...”她溫柔的纏繞讓他知道她已經明白他的心意， 本想好好攫取這溫柔， 但是不得不淺嘗即止。 他們都知道派出去的各路人馬都陸陸續續快要回來了。
瑞雪和平鸞閣的屬下同時回來，正如所料， 天音閣內基本上已經撤空， 只有不知底裡的歌姬樂手和下人。 高媽媽房中重要的東西都已拿走， 但是櫃子和箱子裡還殘存一些幻藥和**的痕跡。而高媽媽的去向早已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從丁大勇進門的表情， 他們就知道他已經找到了紅菱。 而且他從小認識的， 比一般人去辨認容易得多。 新傑也知道從此以後這人才真正順服了自己的妻子。過去雖然他將青木茶社交給蓮兒幫他打理， 但是這幫屬下大部分都是因爲她是自己的妻子所以才聽她吩咐。 他也知道他們對他給妻子的專寵溺愛充滿了猜測和疑惑，只因爲她是自己的女人才尊重她爲老闆娘， 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事才慢慢成爲他們心目中真正的老闆娘。 他也更加理解當初奶奶在咸陽爲什麼說那個時候將晚凝給他，如果她不是已經成爲他的妻子， 在危機時刻她無法靠近自己守護自己。當初晚凝將自己交到他手上時， 他只想過如何保護她。而在過去的一年中， 真正需要被守護的反而是他自己。
當新傑回到青木園， 自己去見爹爹和小九時唐嵐早就從小九那裡知道了一切。
“爹， 我想讓小九暫時搬過來跟您一起住， 免得他每天跑來跑去的很辛苦。 只是這院子並不大， 不知道爹會不會覺得不方便？ 本來北面還有個空院子， 比這大很多， 但是因爲我們成親的時候就我們倆， 覺得不需要那麼多地方， 所以一直沒有收拾， 要不我讓他們收拾出來， 您和小九先將就幾天， 過幾天收拾好了搬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