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是我的人間四月天
阮依依一嗓子吼得,整個佛牙山都在迴盪着她的聲音。所有的精靈都按捺不住好奇,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就連烏拉和參參也很低調的藏跡於其中,想瞅瞅阮依依爲啥這樣高興。
顏卿卻阮依依吼得,耳朵差點出現了短暫的失聰,他下意識的揉了一下雙耳,正巧阮依依回頭看他,好象在問他是不是很好聽,顏卿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點得很誠懇,阮依依更是唱得開懷。從妹妹你坐船頭一直唱到我送你千里之外,反正,只要是她會唱的,記不記得住歌詞都不要緊,隨便編。這些歌,佛牙山也沒人聽過,哪怕她走音走到了天盡頭,也不用拉回來,顏卿他們只會以爲這歌原本就是這個調。
大蘑菇聽到阮依依唱歌,異常的興奮。大蘑菇不會說話,無法發出聲音來,它特別的羨慕會唱歌的人,特別是象阮依依這種,一唱幾十首都能連到一塊去,還不帶喘氣的。
大蘑菇快樂的蹦躂着,阮依依快樂的唱着,顏卿坐在蘑菇上,除了安靜的聽歌,剩下的事就是負責阮依依的安全。
儘管大蘑菇的菌柄有一定的柔韌性,跳起來,能起到緩衝的作用。但在崇山峻嶺中蹦躂,是不可能如履平地般舒適。大蘑菇不時的晃動兩下,阮依依輕飄飄的身體就會隨着擺動起來,顏卿就要瞅準時間拉住她,免得大蘑菇跳得開心,把阮依依給震下去了都不知道。
阮依依知道有顏卿保護,多不考慮自身的安全問題,她唱得嗓子都啞了,才停了下來,扭頭,對着顏卿說道:“師傅,我很開心。”
她的眼睛,清澈如山澗小溪,明亮如天邊星辰,笑靨如花,眸光流轉,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這樣的真誠和直接,從不拐彎抹角,也從不矯情做作。
她快樂,便會大聲的唱歌,大聲的告訴他。就象她傷以的時候,會用這雙明眸,婉約的看着他,看着佛牙山的風景。
“開心就好。”顏卿伸手將貼在她眼前的頭髮絲撥開,小心的捋到她的耳後,見她小手放在頸下輕輕的拍着,乾咳了兩聲,便問:“剛纔唱歌傷着喉嚨了?”
阮依依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點點頭。
以前唱k,就算有十個話筒也不夠她們這些麥霸用,所以唱得再狠,一晚上下來也沒有今天唱得多。當時只顧着興奮,所以用力的唱着,唱完了,才覺得喉嚨受不了。
顏卿想跳下大蘑菇去給她找水喝,大蘑菇晃了晃菌蓋,示意顏卿就地取材,直接拿蘑菇肉給她吃。顏卿也不客氣,當真在菌蓋上抓了一小塊下來,輕輕了捏,鮮嫩的蘑菇汁從顏卿的指尖流了出來。
顏卿將阮依依拉了過來,舉起手,阮依依擡起頭懶懶的一張嘴,那些蘑菇汁全都落進了她的嘴裡。蘑菇汁一入喉頭,彷彿甘泉涌入了沙漠,立刻被吸收,滋潤着受傷的嗓子。
顏卿見阮依依吧嘰着嘴巴,好象還沒有喝夠,又揪了兩塊下來喂她。阮依依第一次用蘑菇汁來潤嗓子,稀奇又好玩。
剛纔她吃撐了,顏卿給她按摩了一下後,稍微舒服了些。但現在,又灌了一肚子的蘑菇汁,再坐在上面顛來顛去,就有些難受了。
“我們下去吧。”阮依依輕輕的拍着大蘑菇,等它停下來之後,顏卿將她抱了下來。
兩人正準備離開,大蘑菇跳到他們面前,擋住去路,來回扭動着菌柄,好象有話要說。
顏卿看了一會,替它翻譯:“大蘑菇說,它聽說你給彩虹都取了個名字,想跟你討個名字。”
阮依依一聽,樂了。原來,佛牙山的生靈,都這麼渴望有名字。不過仔細再想想,烏拉和參參因爲成精了,所以可以跟人類沒有障礙的交流,因爲交流,使他們發現,有一個明確的稱呼,是多麼的重要。
所以,烏拉和參參有了自己的名字,在佛牙山四處走動的時候,也是特別有面子。
彩虹本來對名字也很不屑一顧的,實際上,內心還是很渴望有個名字的。阮依依給他們取了名之後,他們不也是興奮的滿山打滾四周宣傳奔走告知。
大蘑菇不會說話,假如它能有一個名字,那該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阮依依走了過去,跟大蘑菇抱了抱。在她的印象裡,蘑菇似乎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但她本能的覺得,這麼可愛的大蘑菇,一定是個漂亮的女生。
“叫你大妮好不好?”阮依依撫摸着大蘑菇的菌柄,指着不遠處的懸崖說道:“我和師傅在那裡住,如果有空,你來找我玩吧!我還想坐着你,去佛牙山別處轉轉呢。”
大蘑菇激動的原地一跳,竟蹦到了半空中。
顏卿見狀,趕緊的將阮依依拉了過來,護在懷裡,連退到十幾步遠的地方。
只見大蘑菇落地的時候,周邊的小石頭都隨子蹦了起來。假如剛纔顏卿不把她拉開,那大蘑菇柄直接壓在她身上,不把她壓成肉餅纔怪呢。
大蘑菇衝着他們兩個彎了彎腰,然後單腿蹦蹦跳跳的往遠處跑走了。
阮依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樹木之間時,感慨道:“大妮可真興奮……”
顏卿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可惜大妮不會說話,否則,她肯定在歡呼。”
“是啊!她不會說話,我給她取了名字,她也沒辦法告訴別人。”
“放心吧,大妮會想辦法的。”顏卿安慰着阮依依,很自然的牽着她的手,慢慢的,往懸崖那走去。
阮依依的腳起了水泡,剛走兩步,就呲牙咧嘴的不肯再走下去。顏卿蹲了個馬步,示意她自己爬到他背上來,阮依依覺得他今天實在是太過溫柔,竟不好意思真的要他來背。
“師傅,你給我買雙鞋吧。”有鞋子,她就可以盡情的在這山野中四處奔跑,就可以不需要顏卿時時刻刻的照顧,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爬樹爬山爬岩石。
在懸崖,竹屋裡是暖玉鋪地,外面也很平整光滑,她不用擔心腳受傷。但在佛牙山,就算有石子讓路,荊棘避讓,粗糙的山路還是很容易將她的腳底磨破。如果有雙鞋,她就更自由了。
顏卿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轉身對着阮依依,溫和的說道:“你想去哪,師傅帶你去就是了。如果覺得腳痛,師傅揹你。”
說到底,就是不想給她買鞋,不想給她太多的自由,就是怕她一但自由了,就會沒有分寸的亂跑。萬一哪天她心血來潮的跑下了山,顏卿擔心,再也找不回她。
阮依依抿着嘴想了想,反正以後可以騎蘑菇,顏卿又樂意做她的人力馬車,有鞋沒鞋都不是大問題。
“師傅,你帶我去看看風景吧!”阮依依得寸進尺,爬上顏卿的背之後,摟着他的頸,嬌嗔道:“我來佛牙山這麼久,師傅你都沒帶我去看看這裡的風景。”
除了上次在貝影身上居高臨下的看佛牙山,阮依依每天都在這山裡行走。所謂不識佛牙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正是這個道理。想欣賞佛牙山的美,就要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待。
顏卿沉吟片刻,點頭說道:“你摟緊了,師傅這就帶你去。”
阮依依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顏卿的速度之快,令她無法睜開眼睛。只覺得他們幾乎騰空躍起,隨着他幾起幾伏之後,只聽到耳邊有樹葉沙沙的聲響,再睜眼,他們竟然站在樹王的最頂端。
樹王,便是這佛牙山最高峰中最高的那顆樹,它的樹頂端,也是佛牙山的最高點。
上次在貝影身上,阮依依便有一覽衆山小的感覺,但這次,雙腳能穩穩的站在一顆樹的最頂端,身邊又站着顏卿,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震憾感同時涌上心頭。
阮依依激動、興奮、快樂的想大聲唱歌,但她沒有唱。她知道,這次,她不是騎在大妮的身上,她是站在樹王的頭頂上,猶如踩在一個偉人的身上,去鳥瞰這奇妙的世界。
佛牙山,彷彿一夜之間,百花盛開。
正前方,大片的杜鵑花開,如火一般,綻放着青春的活力。大紅色,粉紅色,玫瑰紅,桔紅……只要是能想像到的紅,曾經看見過的紅,甚至從未有過的紅,都在正前面的山峰上,爭奇鬥豔,迎風搖擺。花香,隨風而來,撲面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左邊,卻是白雪皚皚,電閃雷嗚,冰雹大如拳頭,一顆顆的,從天空中傾瀉而來,拍打着山峰,凝結成冰雪。隱約能看見有幾頭小鹿在岩石上跳躍,尋找山洞來躲避這聲暴風雨。
烏雲壓頂,彷彿一頂黑色的帽子,壓在山峰之上,阮依依分明能看見,那烏雲的中央有個巨大的漩渦,而那些冰雹,正是從那漩渦中間掉下來的。
阮依依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顏卿伸手摟住她的肩,給她溫暖。
阮依依的目光,從那片冰雪之中拉了回來,再看到眼前那片盎然春意時,感受着顏卿掌心的溫暖,突然感慨道:“原來,你就是我的人間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