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聽許宣如此說,輕輕的笑道“許大夫,我知道昨日兇險,你給我開刀動手術,也是太過緊急,我能活下來,已經是許大夫醫術高超了,這些許的傷口,又算的什麼?”
許宣聽着陳夫人如此說,倒是有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醫術不夠熟練。不過和這陳夫人說了這幾句話,許宣也覺得有些不妥,畢竟這和昨日裡動手術不同,當時陳夫人還在睡夢當中,又是救人緊急,倒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在和陳夫人共處一室,終究不是一回事。
一旁的白素貞見許宣如此模樣,笑着走了過來“官人,我知道是怎麼換藥的了,你到外間飲茶吧,我來給姐姐換藥好了”
許宣如釋重負,連忙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白素貞,來到了外間,他坐在這桌子旁,飲着茶水,心中卻是已經開始盤算,陳夫人如今的情況,他是不能經常來的,哪怕是陳夫人和陳倫都不在意,可他許宣作爲一個男大夫,經常來陳府給一個婦道人家換藥,傳出去,怕是對陳夫人名聲不好,而且,白素貞修煉千載,治病救人的本事,其實也不低於自家,她所缺少的,不過是現代醫學的無菌換藥,她替自己來,許宣也是放心的,看來日後換藥這事,還是靠給自家娘子放心。
許宣這般想着,屋內的白素貞,正低頭給陳夫人低頭換藥,斜靠在牀頭的陳夫人,看着面前嬌媚的白素貞,熟練的給自己包紮,感覺賞心悅目,對白素貞越發的順眼起來,笑着問道“妹妹,我記得咱們之前在觀音堂,曾聽聞你說,你也有了身孕,不知你到何時生產?”
白素貞聞言笑着回道“我這還早呢,怕是要到明年了吧”
她說着,將傷口包紮完畢,這纔講東西收拾起來,一旁伺候的丫鬟,也連忙過來給陳夫人蓋上被子。許宣聽見屋裡的動靜,曉得換藥完畢,開口說道“夫人,雖然手術成功,但是手術大傷元氣,所以我昨日開的方子,夫人還要堅持服用,若是有事,夫人儘可以去保安堂喚我,”
聽見屋內陳夫人迴應,許宣領着白素貞從這陳府出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許宣心中一片輕鬆,一旁的白素貞輕笑“官人,曉得陳夫人沒事,這下放下心來了吧?”
聽着白素貞如此說,許宣剛要發作,只見遠處有人喊道“許大夫,許官人,速速回藥堂吧,有人等着應診呢!”
那人近前,許宣這才發現是保安堂五鬼之一,當下擡頭看了看天空,此時已經接近午時,便問道“可是以前來過的病人?是否是急症?”
這五鬼一邊擦着汗水,一邊回道“官人,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這是一個新病人,是急症,被人用刀刺傷腹部,開膛剖肚了都!弄得整個保安堂血淋嘩啦的,我看這人怕是難活下來了”
聽着這五鬼的話,許宣也緊張起來,他一邊快步朝着保安堂走去,一邊卻是斥道”怎的這般說話?病人既然受傷,我等醫者就要努力將人救過來,方纔你這般話,傳出去會讓人怎麼想?醫者父母心,有些話斷斷是不能從我們口中說出來的!”
這五鬼聽許宣發怒,當下也不敢頂嘴,唯唯諾諾的跟在許宣後邊,白素貞見狀,連忙勸道“官人,這些人都是一些粗人,我回去會好好的管教,現在我想的是,今日怎的這般湊巧,先是來了一個夢魘雜症,中午又來了一個外傷,蘇州府縫合傷口,擅長外科比咱們出名的藥堂,可不是咱們保安堂一家,這些人怎麼不去找其他藥堂呢?”
“娘子的意思,是這些人和那夢魘的病人一樣,都是蘇州其他大夫推過來考覈咱們的?”許宣回頭問道。
不過還沒有等白素貞點頭回答,一旁的五鬼已經叫道“哎呀,若是如此,這人定然也是其他大夫埋下的圈套,咱們治好倒還罷了,若是沒有治好,恐怕咱們要吃官司,官人你不用出面,我先趕回去,將那人趕走就是了!”
“胡鬧!”許宣搖頭,“治病救人是醫者本職,怎麼能因爲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就拒絕診治?”
說完,許宣見這五鬼低着頭不吭聲,心中一軟,曉得這人倒是真心待自己,卻不好太過嚴厲,便又說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我若是將病人趕走,這人死了,我怕是終生都要內疚了。”
聽許宣如此說,這五鬼連忙回道”官人哪裡話,官人和夫人一樣,都是心慈面軟之人,我等尊敬還來不及,哪裡敢生怨氣?”
許宣還待說什麼,此時只見遠處保安堂門口又擁着一羣人,當下連忙擠了過去,待走進去一看,果不其然,只見這大堂內一行十幾個人,擡着一個血淋嘩啦的擔架,上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這青年的雙手,正捂着自己的肚子,鮮血從他的手縫裡,依舊滋滋的向外冒着。
許宣見狀心中大驚,這男子閒雜的情況,典型就是內出血的情況,他哪裡還敢耽誤,連忙說道“來人,將病人擡進屋子!”
一旁的五鬼還有傷者的親屬,連忙講病人擡進一旁的小屋,他一邊給把者的衣服解開,一邊開口問道“傷者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怎麼受的傷?”
聽許宣詢問,隨同來的人當中有人連忙說道“我等都是馮家莊的莊丁,苗大哥是被韃子砍傷的,”
“怎麼會有韃子?”許宣聞言擡頭看了對方一眼
這人見許宣不信,也沒有着急,只是嘆了一口氣”你們在這蘇州城自然是不知道,如今北方韃子肆虐,韃子又都是騎兵,從這邊境摸進來,洗劫邊境的一些村莊,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邊境沿線多是當年南遷的村子,大家都想着哪天能重新回到故鄉,所以就在邊境住下練兵備戰,我們馮家莊就是仗着莊丁悍勇,擋住了韃子的攻擊,等到官兵到來,這些韃子這才退了去。”
聽着這人的話,許宣心中卻是一驚,從這人方纔平淡的話中就可以猜到,邊境上,韃子的侵擾爭鬥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許宣此時已經揭開了衣服,只見這男子從下腹到胸口,一道猙獰的傷口向外翻着皮肉,腹中的腸子已經露了出來,但是萬幸的是腸子沒有被切斷,不過此時這傷口上隱隱泛着黑色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