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子。”
“涼子。”
王若茹站在兒子的寓所外面,已經敲了好半天的門,房門打開了,沈涼晨一臉鬍子拉塌地出現在母親面前,他穿着一件白色跨欄背心,下面是一條花色短褲。就那麼站在門口。
王若茹驚呼了一聲,“涼子,你……”
“我怎麼了?”沈涼晨不以爲意地問鉭。
王若茹一時間無語,“你……你也太不像話了,這鬍子不刮,頭髮不理的,你……”
“怎麼了,這不正是您想要的嗎?”沈涼晨懶洋洋地說。
王若茹無語,窩火,“我怎麼了我,我還不是爲了你,爲了沈家好啊!抉”
沈涼晨道:“爲了我?可別這麼說,趕走我喜歡的女人,說是爲我好?鬼才相信。”
王若茹道:“珊珊哪點兒不好,那個秦桑桑,長得是不錯,可她是個二婚的,沈家怎麼可能娶個二婚女人過門,而且,沈家和周家聯姻那是大家拭目以待的。”
“呵呵。”沈涼晨笑,眉尖凝結着冰冷,“可我不愛周綺珊了,我現在只愛秦桑桑!”沈涼晨說着就要關門,但是王若茹一隻手臂給撐住了,“涼子,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就像我和你爸。”
“你和我爸?”沈涼晨眸中的諷刺越發明顯,“就像您和我爸那樣同牀異夢嗎?哈哈,您敢說您過得很幸福嗎?”
“你……”王若茹真的窩火了,被兒子這樣揭了傷疤,作爲一個極要臉面的母親怎麼能夠忍受,王若茹一個巴掌揮了過去。重重地揮在兒子的臉頰上。
沈涼晨被母親一巴掌打得臉歪在了一旁,他擡起頭的時候,對上母親那怨憤的眼神,王若茹一個轉身走了。
沈涼晨關上了房門,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着了火似的,燒得慌。他對着鏡子瞧了瞧,好像是腫了。他也沒理會,顧自進屋了。
王若茹越想越惱火,吩咐司機開了車子,頭都不回地離開了。
沈涼晨在屋裡一個人坐了一會兒,正拿着剃鬚刀刮鬍子,門鈴又響了,他走過去把門打開,涼悅跳了進來。
“哥哇,你還有閒心在這兒刮鬍子,嫂子去哪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不去找啊!”
“我怎麼知道她去哪兒!”沈涼晨漫不經心地說着,顧自走到浴室的鏡子前,慢慢颳起了鬍子。
涼悅氣呼呼地跟過來,“哥哇,你敢說你沒有在她的電腦上裝過什麼嗎?她在哪兒,對你來說還不小菜一碟嗎?”
沈涼晨刮鬍子的動作頓了一下,沒說話,刮鬍刀的嗡嗡聲又響了起來,繼續颳起了鬍子。
涼悅氣得就差罵娘了,“哼,不理你了,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涼悅氣呼呼地拍門走了,沈涼晨仍然漫不經心地颳着鬍子。
桑桑認真地教小孩子兒唱着兒歌,孩子們小手打着拍子,搖着小腦袋,唱得很認真,童音在教室裡飄蕩。這樣的一天一天讓桑桑感到平靜而快樂,
沒有利慾需求,有的只是小孩子們一顆顆單純的心。這段時間,桑桑除了給父母報個平安之外,沒有主動給誰打過一個電話,更沒有上過網,她的生活平靜而祥和。
下班之後,她一個人回宿舍簡簡單單地炒了個菜,一個人慢慢吃着,邊吃邊讀着從小鎮上買回來的報紙。現在,她的外界消息就是通過這些報紙得來。
她從報紙上看到傳奇新遊戲開始測試,看到沈涼晨會見外國客戶的照片,也看到了葉氏新項目的研發成績。看到了陳怡芳被判刑,她輕輕合上報紙,回想着往昔的一幕一幕。輕輕端起眼前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傳奇,
沈涼晨從會議室出來,於秘書走了過來,“老闆,沈先生電話。”
“不接。”沈涼晨冷冷地說。
於秘書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推門走進了辦公室,又跟了過去,“老闆,沈先生的電話打了三次了。”
“我說了不接!”沈涼晨看起來有點兒火了。於秘書不敢再說什麼,這段時間,老闆明顯不對勁兒,難道是秦小姐好久沒給他送花的事?她猜測着帶上總裁辦公室的門。
沈涼晨在電腦前坐下,從網頁上百度着那個海島城市。涼悅說的對,她在哪裡,他並不是不知道,她一個人去**,他都能把她找到,更別說是這麼近的地方。她的電腦上有他裝的監控軟件,起初的目的並非是監控她的一舉一動,而是因爲她跟他鬧彆扭,他見不到她,所以才用了那麼見不得光的方法,起碼見不到她時,可以在電腦上見到她。她做什麼,他也能瞭如指掌。他用那些軟件早就把她的行蹤破解了。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再用電腦,可是她臨走之前用過,這已經夠了。沈涼晨關上網頁,現在還不是去找她的時候,而且那女人脾氣倔的很,他現在去找她,她也不會跟他回來。他的身形往後一靠,手指摩挲着下頜,他在思索着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先生,您來了。”於秘書想攔住那個匆匆而來的中年男子,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沈原一把推開了沈涼晨辦公室的門。沈涼晨的目光望過去,瞬間由沉思染上冰冷。
“涼子,你想怎麼樣!”一連數天,打過來的電話,兒子一個都不接,去他的寓所找他,他也不見,沈原早已是火冒三丈。
沈涼晨面不改色心不跳,“怎麼,沈先生想做嘛?”
沈原看着兒子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真想甩給他一個大嘴巴,但是手掌在身側動了動,還是忍住了。
“翅膀硬了是不是!”他臉頰抽動着,臉色鐵青,似是憋着很大的火氣。
沈涼晨脣色微勾,“爸想說什麼!”
沈原被兒子的不動聲色逼得越發火起,“涼子,你不要仗着爸媽對你縱容,和珊珊的婚事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誰說的!”沈涼晨冷冷地說:“現在是法治社會沈老先生,不是舊社會,父母包辦婚姻的年代了!”
“不管什麼年代,父母包辦什麼時候都會有!”沈原怒道。
“呵呵哈哈哈……”沈涼晨突然間狂笑,“要我像你和媽一樣嗎?哈哈……我纔不會把我的幸福擱在家族的事業上。爸,你和媽僅管不同意我和桑桑來往,但是你們阻不斷我們的感情。想和周家聯姻,你自己去聯好了,反正你已經和王家聯過姻了,也不在乎再多聯一家。”
啪的一聲,沈原的一個巴掌落在兒子的臉上。清脆的一聲響,讓從外面經過的秦川渾身一個激靈,從半敞的辦公室門口,他可以看到裡面面色鐵青相對的父子。
他眉毛一抖,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沈原走了,沈涼晨重又坐下,兩腮處全都火辣辣的,母親賞過他一個巴掌,父親又賞了他一個,這下,新傷舊傷好像都在疼。那疼灼燒着他的臉,讓他耳朵有些失聰的感覺。
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臉頰,臉上一片陰沉。
陳薇兒從樓上下來,伸手扣上了風衣的最後一個釦子,孟子文早早去了公司,她正要去花店,孟瑞成從臥室裡出來了,鬍子拉碴,蓬頭垢面一般,睡衣的領子敞着,露出大片的肌膚,他只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就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說:“等下。”
陳薇兒聽見他的聲音,全身不由一陣發緊,她回頭,但見他眸光異樣的耐人尋味。
“跟我來。”他忽然間放下水杯,轉身往走廊那邊而去。陳薇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猶豫了一下輕步跟了過去。孟瑞成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停下,他隨手推開了那扇房門。這間屋子,陳薇兒從來沒進來過,她是一個對什麼都不太有好奇心的人,而且她一般也只是呆在臥室和客廳裡,這間房子真的沒有來過。
她跟着孟瑞成走了進去,房間裡傢俱古樸,看樣子有了些年頭,但是房間很乾淨,看樣子天天都有打掃過。牀鋪整潔,藍白格子的牀單和被褥,牀頭放着一張女人的照片。
很年輕,也就是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大眼睛很亮,短髮齊耳。
“看見了沒有,那是我母親。”孟瑞成突然間說話了,一雙眼睛深不可測一般。
陳薇兒心頭一動,凝視着照片上的女人,確乎和孟瑞成有幾分相像。
“告訴你,你不能取代我母親的位置,我父親的心裡永遠有一個地方是爲我母親留着的,諾,這就是他們當年的臥室。”孟瑞成忽然間伸過手來,一把攬住了她的後頸,強迫着她望向牆壁上的合影。
“看見了沒有。”他陰測測的聲音讓她全身一陣地抖。照片上,孟子文很年輕,和他的妻子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的斯文,女的美貌。
陳薇兒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副照片。
“我要上班了,放開我。”
“呵呵。”孟瑞成笑,陰風陣陣吹過陳薇兒的後頸。“爸爸給你的錢還不夠嗎?還是你太空虛了,嗯?”
他忽然貼近她的臉,那笑容要多陰險有多陰險,陳薇兒渾身的汗毛好像都在那一刻立了起來,她的臉一瞬間脹紅,“瑞成,我是你小媽。”
“呵呵,是呀。”孟瑞成忽然間笑着鬆開了她,“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方法勾/引到我父親,不過你成功了,他對你俯首帖耳。”他笑着,退開幾步,“你這個賤/貨,這就是你的本來面貌嗎?勾/引完兒子,又勾/引/老子……”
“啪。”陳薇兒忍無可忍地一掌揮過去,清脆的一聲響過後,她手掌發麻。她哆嗦着,顫抖着,“孟瑞成,你沒權力這麼侮/辱我,相處那麼久,你從沒有讓我見過你的父親,我怎麼知道他是你的父親!我父母出了事,我舉目無親,你在哪裡?孟瑞成,不許你再侮辱我!”陳薇兒退開幾步忽然間衝出了房門。
孟瑞成的臉一瞬間死灰那麼白。
陳薇兒跑到了外面,跑出了很遠,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花店。阿華看到陳薇兒的時候,她的眼圈紅着,似乎哭過,阿華沒敢問什麼,只喊了聲:“陳姐。”
陳薇兒嗯了一聲,走去了衛生間。
再出來時,她已經洗過臉,化過妝了。她給桑桑打了個電話。“桑桑,現在好嗎?”
桑桑站在幼兒園的門口,正在迎接小孩子們的到來,接到陳薇兒的電話說道:“我很好,你怎麼了?”
“沒什麼。”陳薇兒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桑桑當然不會想信她沒有什麼,“薇兒,你不開心嗎?”
“桑桑,我真想,和你一樣,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陳薇兒說。
桑桑知道,她一定又是受到了孟瑞成的刺激,“薇兒,想開點兒,既然在一起避免不了,那就學着去適應,或者忽略吧。”
陳薇兒輕輕嗯了一聲。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桑桑說:“要上課了,先掛了啊!”聽到那邊嗯了一聲後,桑桑掛了電話。
她帶着小孩子們進了教室,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下班後,送走最後一個小孩子,桑桑看到幼兒園外面站着一道男人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西裝,可是滿臉疲色。手中還拉着一個皮箱。
“皓南?”桑桑疑惑地看着他。
葉皓南一笑,“很突然吧?原諒我,不請自來。”他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桑桑問出心裡的疑惑。
葉皓南道:“你打電話給媽的時候,我叫人定位了你的電話。”
“好吧……”桑桑很無語。
葉皓南笑,笑得溫和而頗有幾分滄桑感,“你不會怪我吧?”
桑桑搖搖頭有幾分無奈,“想來是你自己的事,我怪你做什麼!”
葉皓南笑笑,眸光裡含了疼愛。
“桑桑,你成熟了。”
桑桑擰眉,對他的話顯然有幾分意外。
葉皓南只笑笑,卻說道:“第一個目標已經實現,現在開始去實現第二個目標了。”
“什麼第一目標第二目標?”桑桑奇怪地問。
葉皓南笑得無奈,“第一目標就是找到你,第二目標就是去找個地方住下。”
切。
桑桑表示無語。
但她還是在十餘分鐘後,步行帶着他來到她住過的那家旅館。
“這地方,條件雖然簡陋,但還算乾淨,老闆人也挺厚道的。”桑桑介紹說。
葉皓南笑笑,這樣簡陋狹小的旅館,他真的沒有住過,不過還好,他本來也不是過來享受的。
“不錯。”他發自內心地說了一句,把行李箱推了進去。葉皓南收拾好行李,對桑桑道:“我們去吃飯吧!”
桑桑提醒了一句,“這裡可沒有星級飯店,也沒有宮廷御廚,先生你要是想吃得上檔次就免了啊!”
葉皓南無語地笑笑,“我入鄉隨俗。”
於是,桑桑帶着葉皓南來到旅館的隔壁,那是一家小飯店,純鄉土特色,晚餐就是當地人自已撈來的海鮮。
葉皓南吃得很香,“還不錯。”他邊吃邊誇了一句。
桑桑笑了一下。兩個人吃過晚餐,又去海邊走了走,一隻只海鷗在頭頂盤旋飛過,海浪聲一陣陣入耳,葉皓南望着天邊的夕陽,輕嘆了一聲,“和心愛的人在這樣的傍晚,漫步在海邊,應該是最幸福的事吧!”
桑桑只勾勾脣角,沒說話,葉皓南的話應該是說給她聽的,而她,最好的反應就是裝聾作啞。
兩人在海邊走了走,葉皓南提出要去桑桑的宿舍看看,桑桑只得帶他去了。
一間靠近幼兒園門口的房子,左邊是警衛室,右邊就是她住的了。推開/房門,昏暗的燈光讓人眼前一黑。
葉皓南眸光環顧四周,也就是十平米不到的房間,擺着一張單人牀,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還有一臺很返古的十七寸電視。
房間佈置簡單,但是很溫馨,唯一的一處窗子,掛着天藍色的窗簾,上面飾有卡通的圖案,桌子上放着一沓看過的報紙和幾本書。牀上被褥整齊。
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