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浪子著
清晨,天璣後峰綠樹蔥蔥,濛濛薄霧,怡然靜雅,晶瑩露珠,悄然自綠葉之巔滑落。
銘心石上,一位八尺有餘的高大青年,盤膝而坐,默默得注視着前方,似乎入神一般,渾然不覺的冰冷的露珠,已然滴落再自己刀削斧刻的臉上,青色方巾緊束的髮髻之上,已是沾滿了霧水。
“羿郞,原來你在這裡,弄影姐姐、蕙兒姐姐、語真姐姐都在偏廳等你用早膳啦?”冷芷雪的輕柔的聲音在那男子的耳畔響起,將其從入神之中驚醒過來。
“雪兒,怎麼了,你們幾個都這麼早就起來了,也不多多休息會?”金羿微微一笑,猿臂輕擡,伸出手掌,一把拉過冷芷雪柔荑,將其攬入懷中。
“大家都想多陪夫君你一會,要是等你哪天飛昇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與你相會,你這人不但不體會我等真心,卻獨獨跑到這裡那看什麼風景,簡直是太可惡了!”冷芷雪撅着殷紅小嘴,微帶嬌氣道。
金羿心中感嘆不已,洋溢在幸福之中,人生得一知己難,得一紅顏知己更難,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夠擁有這樣的四位嬌妻美眷,而且各個都體貼入微,這更讓即將飛昇而去的自己更加難以割捨。
金羿高挺的鼻尖輕輕廝磨着冷芷雪芳香濃濃的耳鬢,柔聲道:“雪兒,我自小便被義父收養,能有今日成就又全是蜀山衆位首座尤其是岳父岳母的教導,我想再我渡劫飛昇之前,好好再看這蜀山一眼,冷落到你們的地方還請雪兒原諒。”
“嗯,一會我們一起來陪你,你說好嗎?”冷芷雪心下感動,自己夫君乃是性情中人,對這養他育她的蜀山尚且如此,對你就更不必說了。
“好!”金羿長身立起,也不待佳人反應,猛然一把將其抄起,御空飛起,向着天璣別院飛去。
此時正值祁連山正邪大戰結束一年之久,在這一年時間內,金羿根本沒有修煉過一天,成天都是與四女一起,或是是遊山玩水,或是魚水恩愛,但他體內原本刻意壓制的修爲境界,卻是在花弄影、媚姬、丁穎、紅虯、赤老邪、巫羅真元乃至曾經吸取鬼姬體內鬼氣以及自身五行真元的共同滋生推動之下,境界暴增,任金羿再怎麼可以壓制也是無濟於事,至抵天劫降臨的邊緣。
當初正邪大戰,邪道四大宗主採用自殺式暴增邪法—碎嬰,短暫激增自身道法,只求於金羿能拼個你死我活,然而在酣戰之中,卻知曉即便是碎嬰之後,也是奈何不了金羿,僅僅只能平分秋色。眼見時間已然不多,碎嬰暴增法力的效果即將消失,當下四人心有靈犀,分站四方,齊齊鼓舞真元向位於中央的金羿壓去。
如此一來,卻正中金羿下懷,在這之前,大唐各地歷練之中,金羿雖不知原因,但她能夠吸納鬼氣、血煞之氣、妖力真元的事實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二,面對四邪齊齊壓來的各種邪道真元,當下也是壯着膽子,運轉着五色元嬰,將那四道蜂擁而來的邪氣真元盡數吸納。
他這一膽大舉動,即便是身爲八劫散妖的花弄影也是心中擔心不已,但她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便止住了,自己這夫君,既然是大聖欽點,並非常人,細細想來,他一介修道之人,卻能吸收自己體內的妖力真元,這便是遠遠違背常理之事,即便金羿吸收那邪道四人真元后有什麼不適,自己也可以憑藉自己八劫散妖的實力,將這四道真元盡數排出。
正道各派之人,則是紛紛大驚,本想幫金羿一把,奈何隱藏暗處的花弄影怕他們反而影響金羿,便設置用來防禦四邪逃逸的結界把這些正道一干人等隔離在外。
邪道四大宗主,四股邪惡真元如四條爆發山洪,洶涌流入金羿體內,被五色元嬰貪婪的一一接收、吸納,邪道四人起初之時心中大喜,再他們看來,正邪兩股完全相反、相互對立的真元若是同時存在與一人體內,那麼這人定然會在兩股真元交合之下,爆裂而亡。
只是此刻的金羿卻是絕對不能以邪道四人所知道的範圍那麼簡單,他當初楓林吸取鬼姬鬼氣、雲居山洞中吸納血煞劍氣、雪雕洞中採取媚姬陰元,無一不是邪道法力,其根本原因便在他超乎尋常的體魄、以及那貪婪而又貪吃的五色元嬰。
僵持時間漸久,邪道四大宗主直覺自己攻向金羿的真元,恍若泥牛入海,一去不還,再細細一看徐徐旋轉的金羿,臉上掛滿笑容、金芒閃爍的眼中,絲絲綠色縈繞,說不出的邪異。四人齊齊一震,盡數想將真元收回,然而一試之下,只覺那位於中央之處,一股浩大無比的漩渦吸力,瘋狂的攝取着自己體內的真元,頓時亡魂大冒。
地魔聖君丁穎、赤邪教主兩人見機得快,自斷經脈,絕了那瘋狂外泄的真元路徑,免於被吸成人幹命運,卻也是油盡燈枯,最終落了個功力盡失、經脈盡斷的下場。然而巫羅、紅虯兩人,卻沒有這兩人幸運,加上金羿原本對這兩人便是充滿仇恨,予以特殊照顧,任兩人如何擺脫皆是無法,短短的一個時辰,便將其真元法力盡數吸取,雙雙梟首、當場殞命。
只是如此一來,金羿原本與花弄影的三日雙修,功堪大乘,境界即便是刻意壓制的情況下也是直抵渡劫後期,這方纔又吸納了四位渡劫後期高手的全身法力,如此一來,則好比火上澆油,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年來,金羿從來未曾運轉真元一次,生怕稍稍運轉便突破境界,引來天劫。他的情況特殊,不比一般之人,即便是孫悟空也不能看出他天劫的情況,能否渡過還是一個問題,此其一;他體內正道蜀山五行真元,邪道妖魔冥鬼煞五股真元,在五色元嬰統帥之下,各自自行運轉,如滔滔長江、黃河,他自己心如明鏡,早已知曉,只要自己一運轉真元,即可便會境界大破,飛昇也是一瞬之間,此其二。
水到渠成,這一年時間下來,金羿體內各種真元共同努力之下,修爲境界也是漸漸高升,金羿心知肚明,自知在這人界時間不久,纔會對這蜀山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戀戀不捨。
……
夕陽西下,晚霞映照着峨眉諸峰,一一爲其抹上淡淡的金黃,洋溢出淡淡的清香。
天璣峰天際別院外,早圍聚了一大羣人。
衆人中央,金羿正跌坐在地,兩手掐着靈訣,閉目不語,似在養神,全身裹在一片金色光亮之中,法相莊嚴,看上去就像一個修道多年的高人。
今天正是金羿渡劫之日,周圍圍觀的一羣人正是前來送別的親人、師門和正道一干朋友。
半響,金羿身上的金光斂去、轉換成藍光,繼而轉換成青翠之光、赤紅火光、土黃濃光,一一演示。他擡起頭來清澈的目光從極樂童子、圓圓真人、蜀山七脈首座、上官警我、尉遲恭、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和以及其他正道前來觀禮的人頭上緩緩掃過,這些一直呵護他、關懷他、深愛他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人此際讓他有種說不出的依依不捨。
恍惚中,前塵往事一起襲上心頭,畫面不停地自眼前悄然掠過,依稀如昨,夢迴往昔,漸漸地淡如煙雲,隨風逝去。
霞雲繚繞,風淡雲清。他的飽含深情的視線又投向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四位他愛和愛他的紅粉知已身上,心中一片澄靜,如沐春風,即便是被劫雷劈成飛灰,也是了無遺憾。
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四人眼中淌着晶瑩的淚花,極力壓抑着淚水,但心中的感情又豈是說壓制便壓制得住的,四人齊齊小聲哭泣着朝正中的愛郎跑了過來。
齊蕙兒一頭鑽進金羿的懷裡,大哭道:“破銅塊,你要是渡劫飛昇了,咱們姐妹四人人以後可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聽着她這樣的親暱的稱呼,金羿心中狂震,伸出大手,輕輕撫摸着她柔亮的長髮,說實話,打金羿心中,他自認對這位青梅竹馬的妻子是最爲心痛,她修爲在四女之中最低,與自己相處的時間最長。而她此刻彷彿也是和自己有着靈犀的共鳴,柔聲安慰了她兩句,又看了看身邊的三女,柔聲道:“倘若金羿僥倖渡劫飛昇,你們四人放心,他日我們夫妻還會相聚仙界的,我等着你們。別哭了,好麼?”
齊蕙兒、白語真、冷芷雪三女哽咽着連連點頭,唯獨花弄影愁眉不展,滑落出兩行清淚,她知道自己是妖,即便是飛昇也只有去妖界的命,這一生根本沒有和金羿再續前緣的可能。
金羿看在眼裡,知她所想,伸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正色道:“弄影,你放心,爲夫發誓定然要修成蓋世神功,將你從妖界接到仙界,不會讓你孤零零的一人,在妖界受人欺負,乖,別哭了,好嗎?”
“嗯……,弄影相信夫君,弄影等着你!”花弄影止住哽聲,輕輕點了點頭,與三女一道分別站金羿身後,看着自己心愛的男子與正道一干人等,一一揖手致謝,心中莫名酸楚。
與正道一干人等,相互話別,花了近半個時辰,金羿擡頭,深深看了衆人一眼,報以微微一笑,默道:“來吧!天劫!”
全然引動真元,刻意壓制的真元,如漲潮一般,倏然運轉,修爲境界,直破渡劫。
“譁嚓!”
天空之中,烏雲滾滾,劃過一道亮金色的銀蛇,金羿刻意推遲的天劫,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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