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抓着那古千一溜煙地直奔三弄巷而來,身後緊跟着的是福伯。福伯的鬚髮都白了,臉上也是一片慘白,神情之中顯示出了他的焦急|擔憂,以及一絲的憂慮。
姜雲的性子,他很清楚。不管葉家情況如何,這姜雲只怕都要大鬧知遠縣城。這一出,會給帝都的老爺帶來何種麻煩,福伯不知。
“籲。”衆人齊齊地在一座院第前勒住了馬。
要說,葉家的事,早就在縣城傳開了。這些年,葉家在縣城雖然風光無限,但平日裡葉衝對鄉親都是很友善的,每逢災年,也都會開倉放糧,平日裡善事也做了很多,從來就沒有欺壓良善的舉動。
因此,就算被那方家佔了莊園,也沒有人在背後說風涼話。甚至很多人都同情葉家,但是懾於那方家的淫威,大家也都只有敢怒不敢言。當然,背後戳脊梁骨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而古千當年也是受了一點葉家的恩惠,一見這羣人直奔葉家而去,心裡不由地忐忑不安。不過,他見這羣人明顯是外地人,肯定不是和方家一夥的。心裡燃起了一絲的希望,莫非……
葉家福伯的事,整個縣城都知道。
“就是這裡。”古千一指那黑漆大門。
“叫門。”姜雲翻身下馬。
既然葉家搬到了這裡,就說明葉家沒有遭受太大的磨難,只是不知道死人了沒有。
“吱呀”一聲,葉牛探出頭來,“你們找誰。”
姜雲走了過去,“你家老爺可好。”
“你是…”葉牛愣了一下,突然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連話都忘了回。
雖說福伯十來年沒回過家,可葉衝每隔一、兩年都要進京一趟的。
姜雲雙手一推大門,還沒等進門,福伯就衝了進去。
葉衝端坐在椅子上,身後是兩位夫人,葉青衛手拿鋼刀,虎視眈眈地盯着門前,十幾位對葉家忠心耿耿的家丁也手拿槍棒,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好,好。沒辱沒了我葉家的名聲。”福伯看着這一幕,激動地,不停地抖動着下顎的鬍鬚。
“爹爹。”葉衝看見了小少爺,也看見了福伯,心中感慨萬分,淚水不由地打溼了雙眼。
“爺爺。”葉青衛一見來人,手中的鋼刀就丟在了地上,一下子跪倒在地,爬到了福伯的身前,抱住福伯的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
整個院子就哭成了一團。
……
“還好我們來了,不然這雙腿就廢了。”姜元化查看了下葉衝的傷勢,給他服用了粒丹藥,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姜雲在一旁也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兩位葉夫人站在一旁也是手足無措。在葉衝怒目注視下,在姜雲那強大的氣勢威逼下,他們還是選擇了老實交代。
“皇親國戚?國舅爺?”姜雲冷笑道。
“大少,明兒咱去端了他。”禿子使勁地撓着光頭,“什麼鬼親戚,我們還真沒放眼裡。”
“胡鬧。”福伯在旁呵斥道:“衝兒也沒什麼大事,還去搗什麼亂。你個禿子一邊待着去,惹事精。”
也就福伯面子大,還真沒幾個人敢在四少面前叫他禿子的。福伯也是急了,生怕這姜雲被這禿子給激了,再去做出什麼事來。
胖子也是撥楞着腦袋,“兩位夫人啊,也不是三少我說你們,這事都發生一個多月了,你們怎麼就不給京裡捎個信啊!”
“就是,要真出了個什麼事,你們叫福伯怎麼辦啊!”猴子在一旁插嘴嚷道。
“小少爺,真沒什麼大事,不勞煩你了。”葉衝在牀上喘着粗氣說道。
福伯在一旁也是滿臉的欣慰啊!不愧爲自己的兒子啊!沒有仗着自己的名聲在外胡作非爲不說,一切都在考慮姜府的利益。
對方畢竟是皇親國戚,在葉衝眼裡,就算自己請動了姜家爲自己做主,只怕姜家和皇室也要鬧個不愉快。
既然人沒事,就實在沒有必要去煩姜府,畢竟,葉家不是姜家人,葉家也還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葉衝心裡想什麼,姜雲當然非常清楚。但越是這樣,姜雲心裡就感到越難過。福伯爲了姜家,可謂鞠躬盡瘁,一輩子的年華都奉獻給了姜家。而今葉家遭此大難,首先想到的卻是不給姜家帶去麻煩,生生忍受了這口惡氣。
“姜一。”
“小的在。”
“帶人去,平了那個莊園,把人給我抓回來。”
這姜雲是要大開殺戒啊!誰也沒喊,就讓姜一去,讓姜一這個殺神去,還能有人活着?
“小少爺,不可啊!”福伯一聽,嚇得跪在地上,“小少爺,現在帝都形勢不明,別再給老爺樹敵了啊!”
福伯這一跪,葉家這一家子大小全都跪在了地上。
姜雲趕忙要把福伯扶起來,“福伯,快起來,你這是折煞我等嘛。”
“不行,小少爺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福伯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的口吻。
事情就那麼僵住了。
“福伯,這仇不報是不成的。這已經不是你葉家的事了,而是姜家的面子問題。”姜雲只有把事情混扯到姜家身上,不然這福伯是不可能讓步的。
“這就是我葉家的事。”福伯咬緊牙關不鬆口。
姜雲也是進退兩難,讓福伯佬這麼跪着,也不是回事啊!真要讓他起來,葉家的仇不報了?
“咳咳。”張子軒咳嗽了兩聲,“我說,大少,福伯啊,正主都沒說話呢,你們急什麼啊!”
是啊,打斷雙腿的人正躺在那裡呢,報不報仇也得他表了態再說啊!
而張子軒作爲暗中保護了見姜雲十幾年的人,姜雲也一向非常敬重,他的話在這羣人中分量還是很重的。
馮習瞪了張子軒一眼,作爲姜家的客卿,眼看姜家的人受了欺負,他可沒那麼好說話,“我看不給那方家一點顏色瞧瞧,還不讓天下人小看了姜家啊!福伯,你說是不是。”
馮習也是看出了姜雲的意思,那姜家來堵福伯的嘴。
“爹,你先起來。”葉衝在牀上哭喪着臉,“你這跪着,我怎麼敢說話啊!”
“就是,就是,福伯起來好說話,萬事我們商量着辦。”
好說歹說,姜雲等人才把福伯攙扶了起來。
胖子在一旁不停地給葉衝使着顏色,葉衝苦笑了下,知道,今兒既然這事既然讓小少爺撞到了,只怕這事小不了,可也不能給姜家惹下大麻煩啊!
心中計較已定,葉衝朝姜雲拱拱手,“小少爺,我葉家承蒙姜府的恩典,這些年不敢相忘。此事,雖然是那方家尋釁惹事,只是也還沒到一死的地步。小少爺,你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何?”
他搶了我的莊園,打斷了我雙腿,那麼就請小少爺把莊子搶回來,也打斷他雙腿,也就行了。
這樣,給對方留下一命,以後就算在御前打官司,只怕姜家也是有理。
福伯在一旁也是連連點頭,“小少爺,我看行,就這麼辦了吧?如何?”
姜雲嘆了口氣,有這麼忠心的下屬,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呢?
依姜雲的性子,只怕當天就要去找那方羽算賬。福伯一家子是好說歹說才把姜雲留下吃飯,歇息一晚,畢竟鞍馬勞累。報仇的事,明日再說。
一時之間,葉家滿院子的人忙得是不可開交,衆家僕如流水一樣開始進出院門準備伙食。大夥的心氣都很高,都知道,靠山到了,而且是那忒護短的小主子來了,報仇之日指日可待。
既然姜雲到了,那麼什麼事都不是事了。大家也都不談那葉家的傷心事,而大肆吹捧四害在帝都的“光輝業績”,有四霸在一旁插科打諢,滿堂都發出了歡聲笑語,一時之間,籠罩在葉家頭上的烏雲,就此逸散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