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婚禮現場。
藍梓緋一真等着宇文冽回來,帶她回家,結果他一直沒有出現。
在她還沒有等到宇文冽回來之前,先等到了藍家父子,還有楊柳兒一家三口。這一個臨時的會面,讓她頗感意外。
“哦卡桑,哦多桑……”楊柳兒跟他父母講日語,速度快得讓她頭都是蒙的。
她大二的時候在日本呆過半年,修的課程卻是用英文教學。日語僅限於日常生活,幾年不用,已經全忘光了,想起這一點,她有些羞愧。
只是,看着他們一家三口都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說的卻是別人國家的語言,這種感覺也讓她有些醉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跟楊柳兒一樣,她父母一出生就在日本,很少回中國。如果不是因爲楊柳兒在,大概這次也不會回來。
藍梓緋也知道,楊柳兒的中文,幾乎是爲了接近藍易橙才學的,即使在中國生活了這麼幾年,她說中文還是比她說日語要吃力得多。
此刻,她要充當兩家人的翻譯,着實也有些不容易。
楊柳兒向她父母介紹藍家三口,介紹到她的時候,藍梓緋聽懂了“妹妹”這個日語單詞,楊先生和楊太太看她的眼光卻有些怪異。
藍易橙臉色有些陰沉,跟她父母打過招呼之後,立刻找藉口走開了。剩下的幾個人,站在原地,就像啞巴一樣,你看看我,我對你笑笑,卻都不能交流。
藍梓緋卻突然有些慶幸,幸虧有語言的隔閡,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楊柳兒的父母交流。
楊柳兒追着藍易橙,一直追到了走廊的盡頭,她怯怯地問他,“你還在怪我?你不是說不怪我了嗎?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原諒我……”她只要一說話,馬上就是一副梨花帶雨的面孔。
藍易橙心比較軟,最怕看到女人哭。爲了給藍氏做宣傳,他以藍雲首席機師的身份,參與天宇航空主辦的“飛躍雲端”這個節目。結果跟楊柳兒做了搭檔。
這麼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藍易橙能夠感覺到這個女孩子心並不壞,只是有些偏執。而她對他近乎奴顏的謙卑,讓他很心酸。
每次見面,她都要跟他說無數個對不起。他也說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偏偏她每次都要提起。
但這一次,他真有些生氣了,“柳兒,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不先跟我說一聲?”她竟然突然把她父母請出來,介紹給他父親,還把藍梓緋叫上,她做那麼多事情,讓他很不解,甚至有些反感。
“我跟爸爸媽媽說,我有喜歡的男人。讓他們不要擔心我嫁不出去。他們一定要見見你,所以就來了。不是我特意請他們來的,真的不是的,他們這次來中國,是要推介他們公司新出產的一個機型。冷先生跟他們認識,所以就來參加他兒子的婚禮。真的只是這樣。”
楊柳兒說話吃力的樣子,讓他真不忍心打斷她,尤其是她一邊說話,一邊賠上誇張的動作,手和腰都用上,藍易橙看得眼花繚亂。
更何況,她這麼赤`裸`裸的說喜歡他,讓他更說不出話來。在男女感情上,藍易橙本來就口拙,又很被動,聽她這麼一說,他總覺得,自己直接說出不喜歡她的話,會傷了她的心,畢竟她是女孩子。不說的話,他自己又憋得慌,結果,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藍梓緋向他們走過來,“打斷一下,那個,我不會日語,叔叔阿姨好像要表達什麼重要事情。柳兒你能不能過去一趟?”
楊柳兒看了一眼藍易橙,點了點頭,“我爸爸媽媽一定是想告訴藍先生,他們這次出產的機型。這個很專業,必須我給他們解釋。”她說完,又轉向藍易橙,“易橙,你還在怪我對不對?”
“沒有,你別多想了。快去跟他們解釋吧。”藍易橙終於擠出了一句話,他知道,只要他不說出口,楊柳兒一定非得要等到他親口說出來。
果然,聽到他這麼說,楊柳兒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非常開心的樣子,又是點頭,又是鞠躬,折騰了好一會而才轉身離開。
藍梓緋看着她這麼虔誠謙卑的樣子,立刻想起了某個作家說的一句話,“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她竟然感覺眼睛有些溼溼的。
“哥,柳兒其實是真的喜歡你……”
藍易橙不等她說完,立刻打斷她的話,“緋兒,你別誤會。她只是因爲工作上的事情介紹她父母。”
他越急着解釋,藍梓緋卻越覺得難過。
她難過的,不是楊柳兒特意強調她是藍易橙妹妹的身份,因爲這本來就是事實;更不是因爲她知道,她必須退到他的對岸去,成爲他隔岸的燈火,這一點,三年前,當她決定和宇文冽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讓她難過的,是他明明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卻留着這段執念,不肯放下。有執念的不是他一個人,還有楊柳兒。
此時此刻,她即使有一些心酸,但她更多的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可她怎麼樣才能讓他明白這一點?
“你也別有負擔,我跟她是不可能的,這跟你沒有關係。我也知道,我們也不再可能,你現在過得很幸福,有人對你好,我也放心了。至少他比我更能讓你幸福。”
“如果你希望我真的幸福,那你也應該幸福纔是啊!”藍梓緋眼淚不自然地掉落下來,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的幸福,就是你能幸福。”藍易橙看着她,很篤定地說完了這句話,轉身離開了。他不能再呆下去,他怕自己看到她流眼淚,會錯認爲是在爲他流,心裡會發軟,會再有幻想。
藍梓緋看着他寥落的背影,心裡涼得像是身體裡突然灌入了一陣冷風,在她渾身每一個細胞裡刮過。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洗手間,洗了把臉。整理好了情緒,才重新回到婚禮現場。四處搜尋了一圈,仍然沒有找到宇文冽。這種感覺,讓她心裡更難受。
這一刻,她多麼希望他就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