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冽迎向葉琳瓏的視線,長眸微眯,彷彿想要看透這個堪稱“偉大”的母親。
“藍夫人,我很早以前就對藍先生說過,你們對她有養育之恩,所以我會感激你們。如果不是因爲感激,你們藍家不可能還能像現在這樣。但感激不能代替感情,感情也不能強求,我希望你不要再那麼固執。”
他示意唐景把手中的材料給她過目。
“今天這裡這麼多人,我如果要讓你聲敗名裂,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我肯定不會這麼做,至於以後,只要你不再逼她,我仍然會敬你是長輩。我也會陪她一起報答你們對她的養育之恩。”
宇文冽說的這麼誠懇,常梓緋聽了,心裡又喜又酸。她看向葉琳瓏,希望能徵求她的同意,放她走。
葉琳瓏正在看手裡的材料,兩眼睜得像銅鈴那麼大,臉色蒼白,整個人開始往後跌倒在林曉霜身上。
“媽?你怎麼了?”常梓緋掙脫宇文冽的手,扶着葉琳瓏,整個開始慌張。
“緋兒,你不能跟他走!”葉琳瓏開始哭訴,“求求你,不要跟他走。你走了,橙兒怎麼辦?他一個人,以後我和你爸爸走了,誰來陪他?”
“媽,我……”常梓緋聽她哭得心煩意亂,連話也表達不清了,爲什麼她會遭遇這種混亂的事情?
“媽,你放她走吧。”藍易橙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切,終於站出來,一出口,同樣讓所有的人都鎮住。
“不行。橙兒,媽以前對不起你,不讓你跟她在一起,現在說什麼我也會幫你把她追回。你不能說這種喪氣話。”葉琳瓏轉頭看向常梓緋,“緋兒,你不會跟他走的,對不對?”
“媽,她走了,我也會結婚的,婚禮繼續。”
“你跟誰結婚?”
“你先讓她走吧。她留在這裡就像個死屍一樣,我要一個死屍做什麼!”藍易橙語氣突然高了八度,說完以後,整個人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整個頭埋在雙臂間,似乎想要把這裡混亂的一切都排除在外。
他的這種反應,讓葉琳瓏越焦急,“緋兒,你看到了沒有,你走了,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你忍心看他變成這個樣子嗎?”
“……”常梓緋看着藍易橙的側影,心裡很堵,卻不知道說什麼。
葉琳瓏突然捂住胸口,所有的人都圍上去,場面變得更混亂起來。
常梓緋看到這種情形,幾乎已經絕望。
“少夫人,剛纔我給藍夫人看的是她上次搶救的時候,醫院的用藥記錄,她的手術是假的,根本沒有搶救這回事。還有,這麼多年,她的心臟病,她的老年癡呆症,我們也懷疑也是半真半假。
唐景趁着混亂,在常梓緋耳邊匆匆解釋。常梓緋聽完,整個人驚住了。
葉琳瓏裝病?!
“現在真正有心臟病的,不是藍夫人,是少爺!”唐景說的聲音很低沉,“少爺昨天晚上還在動手術,他是從病牀`上偷跑下來的。少夫人,再這麼下去,少爺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你們快走吧,相信我,藍夫人一定不要會有事!”
常梓緋看了一眼宇文冽,臉色果然越來越蒼白,眼瞼幾乎要耷拉下去,擡不起來。她再看看已經被扶到旁邊座位上的葉琳瓏,臉色同樣不好,看着她的眼神,卻是冰冷逼人。
她到底該相信誰的話?
常梓緋感覺整個人像是被劈成了兩半,她努力想要把這兩半合在一起,卻感覺都那麼難,傾向任何一邊,都會失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爲什麼就不能兼得?
“緋兒,婚禮要開始了。”葉琳瓏終於再次發聲,幾乎是哀求的聲音。
“媽,我……我們先送你去醫院好不好?”不管她是不是裝病,去了醫院總歸安全一些。
葉琳瓏使勁搖頭,“我要看你們的婚禮,一直到最後結束,不然我哪裡都不去。”
她又在逼她了!
“小魚,”宇文冽突然吃力地走向她,走到她跟前,一手抱着她的腰,俯身靠下來。
所有人都看着他們,以爲他要吻她。
這樣的場面,實在太撩`人了。
“把他趕走,快把他趕走!”葉琳瓏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幾乎已經發瘋了。
宇文冽並沒有吻她,卻像是耳語了一番,起身,看着她,眼神裡充滿期待。
常梓緋同樣看着他,忍不住追問他,“你說的是真的?”
宇文冽笑了笑,“真的。我什麼時候沒有騙過你?”
常梓緋轉頭看向葉琳瓏,走到她身邊,蹲下來,“媽,我今天要跟他走,請你原諒。以後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葉琳瓏“蹭”地站起來,一手指着禮堂的出口,“常梓緋,你以爲你是什麼人?是仙女下凡嗎?我告訴你,今天只要你走出這個門,我們藍家以後跟你沒有任何瓜葛,我就當我十幾年的心血,養了一條白眼狼!”
“媽!”常梓緋起身,看着她,“你這是要把我趕出藍家嗎?”
“那要看你怎麼做?!”葉琳瓏聲音嚴厲而冰冷。
藍承天和藍易橙紛紛跑過來,想要勸阻她,卻被一一推開。
常梓緋擠出一絲慘笑,“媽,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逼我?從我十一歲進入藍家開始,到現在,我已經二十七歲,十六年的時間,幾乎我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讓你滿意。我真的很難過,爲什麼在你眼裡,我會這麼不堪?
常梓緋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我還是想說出心裡的話,我今天必須跟他走!如果你覺得養我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不想再看到我,我以後少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會奢求你原諒我今天離開。但是,不管你以後認不認我這個女兒,我會記得是您和爸爸把我養大,也會記得哥哥對我的照顧,不管什麼時候,不管藍家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記得我曾經是藍家的女兒。”
常梓緋說完,轉身,走到宇文冽身邊,扶着他的手,“我們走吧,記得你剛纔說的話。”
“當然。”宇文冽伸出一隻手,攬着她的肩,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