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月票的債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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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泰的燒褪了,神志也清楚了,接下來就好辦很多。 /
陳璟也舒了口氣。
剩下的兩粒安宮牛黃丸,每顆分成兩半,四天內服用。
到了第三天,蘇泰的病情就基本上穩固了。他的痢疾,從一開始每天二三十次,轉而十幾次,到了第三天,只下了六次。
陳璟再去給他診脈。
蘇泰的神志清楚了很多,看到陳璟,他很似乎很激動。但是他不能說話,只會簡單說“渴”。
他指着陳璟,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他記得上次見面,陳璟開口就問他是不是發燒。
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始發燒。
陳璟笑笑,給他診脈。
蘇泰的脈象細數;舌苔淡薄,白中帶黃。他是真陰大傷,熱極血分。現在,他的痢疾仍是赤多白少。
“再改改藥方吧。”陳璟對兩位先生道,“可以在白頭翁湯上,添加些和胃之藥.......”
吳先生就看了眼班先生。
班先生對陳璟道:“陳公子,您來改吧。”
他們一來沒有太多的臨牀經驗,不敢亂改經方;二則想把治好蘇泰的功勞,讓給陳璟。這樣,陳璟一高興,對他們的印象好,後面買藥方的事就容易多了。
“好吧,我來改。”陳璟道。
病家的病情要緊。陳璟不想在這個上面耍心眼。
所以,吳先生和班先生怎麼想的,陳璟無所謂。
他在之前的方子上。添了鱉甲六錢、青蒿一錢、阿膠三錢。
然後他又對吳先生他們道:“蘇管事臀部的褥瘡,應該用藥敷了。病情穩定,敷藥無礙的。”
“聽陳公子的。”班先生道。
吳先生讚道:“陳公子人心妙手。”
陳璟笑了笑。
開好了藥方,秦六派人去抓藥。
這幾天,秦九也會遇到陳璟。但是他哥哥警告在先,又有吳先生和班先生反覆叮囑,讓他不要惹惱陳璟。他們有求於陳璟,所以秦九看到陳璟,並未挑釁。
他後來也派人打聽。知道邢文燋答應把石像送給陳璟。
秦九大嘆可惜。
因爲陳璟,他原本勢在必得的寶物,就這樣失之交臂。
想起來就很有氣!
他甚至試探着問陳璟:“那樽玄女石像,可能轉讓給我?我給你白銀三千兩。你意下如何?”
“九少爺不知道。那樽玄女石像,出五十萬兩白銀的大有人在嗎?”陳璟道。
秦九噎得半死!
他當然知道。
他只是以爲陳璟不知道罷了。
要說那塊石頭,真的是稀罕物。那麼大塊的天然爐甘石,被雕刻成那種美景,下雨天就輕霧繚繞,誰不想要?
“那原本是我的!”秦九狠戾道,“要不是你使詐,邢老二根本贏不了!那樽石像。就歸我所有!”
陳璟笑了笑。
他又拍了拍秦九的肩膀,笑道:“你氣質蠻不錯的。不言不語的時候,有世家公子的華貴。只是這麼說話,頓時就像個下三濫的玩意。別胡鬧啊,那石像是我光明正大贏來的。”
他這樣罵秦九。
秦九氣得要跳腳。
但是一旦跳腳,又中了陳璟的下懷,氣勢上就輸了。
秦九不知如何是好,才能在氣勢上贏過陳璟,又在言語上贏過陳璟,簡直要氣炸了。
他氣得口不擇言道:“我要再和你比賽!等我贏了你,那樽石像就給我,否則就打死你。”
“我不想和你打球。”陳璟道,“贏了你沒有成就感......”
“你怎麼會贏?”秦九咬牙,拳頭緊緊攥住,恨不能一拳打在陳璟這張臉上。
陳璟就這麼雲淡風輕嘲諷他,簡直句句踩到秦九的痛處!
“因爲實力啊。”陳璟道,“旁人不敢說啦,閉眼贏你還是沒問題的。我不和球技差太大的人打球,沒意思。”
說罷,他轉身下樓了。
秦九氣得臉都變了色。
“老子要殺死你,老子要殺死你!”秦九攥着拳頭咆哮。
“殺死誰?”秦六正好聽到了,臉色一沉。
秦九心裡大叫倒黴。先把陳璟諷刺,又要被他哥哥教訓,今日真是晦氣死了。說罷,他不等秦六再說什麼,轉身跑了。
從那之後,秦九就避免和陳璟見面。
他罵不過陳璟。
陳璟依舊每天去給蘇泰治病。
到了第六天,安宮牛黃丸終於用完了,蘇泰的痢疾也止住。
蘇泰終於能說話了,只是舌頭沒那麼利索。
他開口第一句就是說陳公子。
“......你......你說......發燒.......發燒......”他反覆說這句話,舌頭又木,半晌說不清楚。
其他人都疑惑。
班先生甚至說:“蘇管事,你已經不發燒了,不妨事的。”
陳璟跟衆人解釋:“之前在路上遇到,還是九月初十那天。蘇管事邀請我上你們船喝酒,我問他有沒有發燒。那時候就看得出,他身體熱溼極盛,可能會引發痢疾。
可到底不熟悉,貿然說他有病,怕他以爲是我詛咒他;又想到你們船上有先生,應該能治好他,故而沒有多言。”
吳先生和班先生、秦六都怔了怔。
望而治病?
這孩子的醫術,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他身上最寶貴的,絕不是安宮牛黃丸的秘方。而是他的醫術。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
陳璟卻笑笑,又把話題拉回到了蘇泰的病情上:“再吃兩天白頭翁湯。蘇管事是真陰大傷。添點育陰補氣的藥。”
吳先生和班先生連忙請他開方子。
陳璟就開了方子。
當天下午,蘇泰睡了一覺之後,終於能利索講話了。
他要見陳璟。
秦六親自又把陳璟請上來。
蘇泰神色慚愧,就對陳璟道:“九少爺被您贏了球,心裡不甘,讓我派人去拆了你家。”
“什麼?”吳先生、班先生和秦六各自一怔。
他們都轉頭看着秦九。
秦九見蘇泰好了,明知陳璟在這裡。也進來看看情況。
哪裡知道,蘇泰直接把他出賣了!
秦九立馬跳腳:“你別誣陷我!明明是你獻殷勤,說找人替我出氣!你教唆我行兇。我回去告訴祖父,先辭退了你!”
他神態焦急,把責任都推給蘇泰。
但是蘇泰爲人如何、秦九爲人又如何,秦家老爺子一清二楚。假如秦九去告蘇泰。大概免不了被教育。
秦家老爺子還要反過來安慰蘇泰。
秦九心裡清楚。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沒有底氣的。正因爲底氣不足,他說話聲音非常高。
“對不起啊陳公子。”蘇泰沒有理會秦九,只對陳璟道,“貴府不管有什麼損失,皆有我一力承當。九少爺說得對,是我爲了討好主子行事的,錯在我。”
說罷。他看了眼陳璟。
陳璟站在這裡,眼眸深沉如水。只是眉梢微斂。
他冷冷笑了下,轉身出去了。
“陳公子......”班先生和吳先生知道他生氣了,連忙追出去安慰他。
秦六則憤怒盯着自己弟弟:“你這個糊塗東西!回頭我定要告訴大伯和祖父,你等着受罰!”
“怎麼是我的錯?”秦九繼續咆哮。
“滾出去!”秦六呵斥。
秦九滿心的憤怒。
在秦家,規矩很嚴。兄長就是兄長,代表權威。已經惹惱了蘇泰,再惹惱秦六,秦九回家真的要歸祠堂了。
他只得忍着一口氣,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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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回吧。”陳璟在樓梯口,被兩位先生攔住。他一改往日溫和的模樣,臉上沒有表情,神色冷峻,對兩位先生道,“我要派人回去打聽情況。咱們的賬,回頭再算!”
他快速下樓。
吳先生和班先生相視一眼,都無奈嘆了口氣。
秦九真是個粗莽的東西。
秦家百年基業,到了現在,已經是第五代了。前面幾代,管束嚴格,孩子們都爭氣。到了現在這一輩,孫兒們要麼紈絝、要麼呆板,竟沒有一個能成大事的。
秦六也不是那有遠見又有魄力的主子。
但是相對於其他人,他算是很好的了。
“這位陳公子,是有奇才,唐老先生沒有誇讚錯。”班先生遺憾道,“沒有拉攏他,反而叫九少爺得罪了。”
“可惜。”吳先生也道。
看這樣,要想買陳璟的秘方,就更難了。
陳璟衝下樓,去街上尋了家鏢局,給了一百兩的銀子,讓鏢局的人立馬回望縣,幫他打聽情況。
一百兩銀子的鏢錢,算是貴客了。
鏢局老闆跟陳璟道:“從這裡到望縣,是十三天的水路,十天的陸路。我們的人快馬加鞭,晝夜不息替換,三天內趕到望縣。來回六天。”
“四天!”陳璟道,“我再加錢。”
他臉上看不出什麼。
但是找他的要求,他此刻應該是心急如焚。
“那......您得再加一百兩。”老闆獅子大開口。
哪有錢不賺的?
他們鏢行,有時候半年也賺不到二百兩。哪怕累死馬、累死人,也要賺這筆錢。
陳璟二話不說,拿出一百兩。
“行,公子痛快,四天就四天。十月初四的辰時,給您答覆。”老闆道。
“一定。”陳璟道。
他再回了客棧,一個人沉默良久。
他坐在桌子前,身姿筆直,拳手攥得緊緊的。
最終,他站起來,直接衝到了樓上,問秦家站在門口的小廝:“你們家九少爺住哪裡?”
護院不知情況,又知道陳璟是他們家李少爺巴結的人,當即指給陳璟看。
陳璟快步過去,哐噹一聲把門給踢開了。
屋子裡的秦九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