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瞳孔微張,有些啞然,隨即故作平靜以待:“好的,那我們就推出去了。”
心裡一個氣啊,他絕對的,是存心的折騰人。
可又拿他沒轍,他是客人,我們是服務人員,我們的職責就是儘可能滿足客人的所有合理要求。
轉身往門口走,“顧清漪,你等會兒。”他突然將我叫住。
我站定轉回身,目光淡和地看着他。
他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朝我走了過來,腳步越來越近,讓我無形中有一種壓迫感,心裡慢慢地舒着氣。
離我兩步遠,雙手插兜:“把你手機拿出來。”
我低垂着眸子,望着他的鞋尖淡聲說:“我沒拿着。”確實沒拿,鎖在櫃子裡了。
他俊眉微皺,冷斥一聲:“出去。”
“好的。”我頷首:“再見顏先生。”
心裡有些自鳴得意,早知道他會來這套的。
回到服務檯去,有個客戶需要預定會議室,我拿着對講機下去安排好。
等在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顏珞出去了,那浩大的陣勢,就跟迎接國際友人來訪問似的。
晚上下班回到出租房,先洗了個熱水澡,吹乾發散開着躺上牀舒服的嘆息。
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心裡一個輕顫,我可不敢接,萬一是顏珞打來的呢,就讓它一直在那閃着,過了一會兒就沒動靜了。
關上燈準備睡覺,電話又沒完沒了的響了起來,氣悶的探起身朝桌上瞥了眼,這次是酒店的座機打來的,不得不接起,那端的聲音有些急切:“顧經理,麻煩您現在來下酒店,貴賓套房的顏先生讓你馬上過來。”
心裡,是多麼的無奈:“我不去了,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那端就慌急了:“不行啊,客人要求你必須過來....”緊接着聲音就斷了,似乎是有人把電話奪了過去:“你過來,馬上..”霸道地他的語氣,不容人拒絕,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有些抓狂了,但是沒辦法,依舊得去。
穿上衣服下樓,十月的夜晚,已經有了絲絲的冷意。
打車很快就到酒店,一出電梯,同事就馬上迎過來,滿臉的焦色與慌張:“顧經理你總算來了,顏先生回來的時候有些喝多了,吵着叫你,我說你已經下班了,他不幹,就讓你必須來。態度兇極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萬一總經理知道了又得批評我們,搞不好這月獎金都沒有,這個客人怎麼這麼的難纏。”說完,就一臉的憋悶、無奈。
我輕嘆一聲:“好了,你趕快下班吧,我來處理。”
“好的,顧經理你自己小心些。”
“恩,放心吧。”
他的脾性搞得現在整個客房部都戰戰兢兢的,總怕一個不滿意就被他罵的面無人色的。
在套房門外按了門鈴,門沒有關嚴,我順着門縫就推開了。
他就坐在地上,頭靠着落地窗,身後是沉黑的夜幕,一雙霸氣的眸子冷然的看着我。
我沒敢走近,站在門口輕聲問:“顏先生有什麼吩咐?”
他擡頭看我,眸中是冷厲:“顧清漪,少特麼跟我一板一眼的。”
我淡然,客氣地說:“我不知顏先生是什麼意思,如果顏先生沒有什麼事,我就離開了,祝您晚安。”
“給我站那。”他眼裡的怒意,越發的盛了,醉意也慢慢的浮了上來。
我便不動,靜靜地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花紋,心裡也是平靜無波的。
良久他才說了一句,朝我一招手:“過來扶我一把。”
對他,我終究是有些瞭解的,不能逆着他,否則不會給你好臉色。
過去扶着他的胳膊起來,他太高了,足足高我一頭。
其實我也不矮,一米六五,但跟他站在一起,就有點望塵莫及了。
他似乎是故意把全身的力氣都向我這邊傾倒過來,氣息有些近,他的身上很香,是淡淡的茉莉香氣。
我費力地將他扶進臥室,柔軟的地毯將跟鞋的聲音盡數吸去,枕頭,靠墊一個個擺好,再把被子鋪開,然後扶他躺上去。
他身上是濃濃的酒氣,去廳裡的吧檯那,沏了杯醒酒茶,在端到臥房的牀頭桌上。
站在牀邊輕聲地朝他說:“喝了解解酒吧。”
他也不端起來,醉眼朦朧,靜靜地看着我說:“顧清漪,你把小爺的車撞壞了,你打算怎麼賠?”
“啊…”不是吧,我驚得擡眸看他:“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車有保險吧。”
其實我的意思是想說,能不能不要我陪,我沒錢,我賠不起。還以爲他把這件事情忘了呢,原來是秋後算賬了。
他卻不依不饒,眼底是嘲弄的笑:“想耍賴是不,行車記錄儀裡面可是一清二楚的,小爺的車國內沒法修,需要聯繫國外的廠家定製。這一來一回的沒個十幾萬可不行。”
不會吧,心裡一個激靈,我就是傾家蕩產也拿不出十幾萬來,他要不要這麼嚇唬我,讓我心驚膽戰的。
見我面露難色,他“嗤”地笑了,神色愉悅至極:“小爺還不至於跟一個女人沒完沒了的,倒是損了小爺的身份。”
額…我暗付,他說這話真不臉紅,是誰讓我們客房部的人整天如臨大敵一般,面對他個個面如土色的。
他翻了個身,背對着我:“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好的,顏先生晚安。”
“顧清漪。”他又沙沙地叫了一聲,“你喜歡什麼花?”
“啊…”我愣在了原地。
“啊什麼啊,不會說話嗎?小爺問你喜歡什麼花。”他語氣有些煩躁了。
我想了想:“迷迭香吧。”很不起眼的花。
然後他就說:“那就每天讓人送進來吧!”
我不明所以,卻還是迴應:“好的。”
“顏先生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我依舊中規中矩地問。
“你出去吧。”
“好的,祝您晚安。”
將臥燈關掉,再將廳裡的燈逐一關閉。月色很沉,光華從窗簾的縫隙間瀉進來,染指了一室的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