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那一張臉,此時此刻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電梯一層一層地向下,我的心是如此的焦躁,爲他彷徨着,爲他執着着。
夜裡的風,呼呼地吹着,將近凌晨的時間了,小區裡安靜地空無一人。
花園裡的涼亭中,顏珞就那麼站在暗黑處,他臉上的神情,讓我看不真切。
我朝他走過去,夜色中他將我抱住。
不由分說,他低下頭就親吻我的脣,吻得那般的急,吻得那般的狂,吻得我無法在呼吸,他纔將我輕輕地放開,聲音沙啞的說:“清漪,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不告訴我。”
淚,一滴一滴地落下,爲他痛着,也爲自己痛着。
我擡頭,輕撫着他的臉,看着他那雙疲憊的雙眸:“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是我欠了他的,是我欠了他們夏家的。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我承諾夏晨了,這輩子要待在他的身邊,守着他,做他一輩子的妻子,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他。”
他怒了,朝我吼:“爲什麼?你到底欠了他什麼,還是他威脅你。你跟我說,跟我說實話。”
我搖搖頭,哭着說:“他沒有威脅我,是我心甘情願的,是我答應他要一輩子守着他的。”
他摟着我腰的手,慢慢地鬆了下去,眼裡是難以置信,還有訝然,他一臉的受傷,也讓我的心無比的難過着。
告訴他,把一切的緣由,一切的從始至終都讓他知道,這樣,也許他的心裡會好受些,而我,也不要在這樣欺瞞着他。對我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輕輕地將他的手從我的腰間拉開,側身坐在了身後的長椅長,望着濃重的夜色中那盛開的花朵,我長長地嘆息一聲才緩緩地說:“不知道該從哪和你說起好,那就從頭告訴你吧,我爸被執行死刑後,我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家裡的親戚也都和我斷絕了關係,蕭仲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他把我帶到了這裡,成爲了我的監護人,幫我聯繫學校,讓我繼續去完成學業。十六歲的我,和許多女孩子一樣,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那時我們學校有一個男孩追求我,他很優秀,各方面都很優秀。那時候的我挺平凡的,學習成績一般,各方面也不突出,但是他說他就是喜歡我,挺教人納悶的。不過我還是同意和他交往了,他是我的初戀,確實,初戀是美好的,也是教人難忘的,我沒想過我們的將來,都說校園裡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可他卻偏偏是那個意外,從高中一直到大學,我們的感情都很好,跟他在一起我很快樂,很幸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依賴着他。他那時候說,等畢業了,我們就結婚,他要把我娶回家,讓我做他一輩子的老婆。我認定了他,自然也是願意的。都說幸福來得太快太美好,失去的也就太快。大二那年我住的地方失火了,他趕來救我,讓我先從窗戶那爬出去,等我平安地落地後再去擡頭叫他,一切都遲了,他就那麼在我面前被熊熊烈火吞噬了。”
我長嘆一聲,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傷心的過往又被牽扯出來,心又開始疼痛着。
顏珞蹲下身後,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一雙幽深的眸子平視着我:“你不曾對我說過這些。”
我平靜地看着他:“是的,我沒有對你說過,我也不想讓你知道,我認識你的那天晚上,正是他的忌日,心裡很難受,很難過。所以纔會主動與你搭訕,你可以看輕我,沒關係,其實我也挺看輕我自己的,你說得對,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也許還會是其他的男人,我自己做過什麼,我也不會後悔。”
心裡很疼,也很糾結,沒想過那一夜的開始,卻是讓我們糾糾纏纏到現在。
顏珞卻將我抱住,緊緊地抱住:“清漪,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不會看輕你,只是心疼你,爲什麼我不能早些認識你,比在他之前認識你呢。”
我窩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身上的溫暖,還有他濃濃的憐愛,輕聲說:“我以爲你會查過我,查過我的過去,會知道這些。”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是如此的精明,做什麼事情都會先了解透徹。
“沒有。”他肯定地說:“我沒有查過你的過去,我只是最開始查過你是誰,你的名字,其他的,我想自己去了解。”
我離開他的懷抱,拉了他的手讓他坐在我的身側,低嘆地說:“顏珞,我還沒告訴你他的名字,他叫夏聿,是夏晨的親弟弟。”
如今說出來,心裡不再覺得壓抑了,我在他心裡,永遠地沒有秘密了,該讓他知道的一切,全部讓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
我繼續說:“那時候我們都以爲你死了,我很難過,很傷心,甚至都想隨着你去了算了,反正這個世上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可偏巧我懷孕了,知道這個消息後,我又驚喜又痛苦,我告訴自己,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爲了自己,更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我是那麼的愛你,所以你的孩子,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把他生下來,讓他健康地成長起來,因爲有了孩子,我纔對生活有了渴望,也算是有了一份寄託。”
就是有了念念,我纔會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把對他所有的愛和思念,都轉移到孩子的身上,不在痛,不再想,盡心盡力地把孩子撫養長大。
“清漪。”他低聲地叫我的名字,攬住我的肩,讓我輕靠在他的肩頭上:“對不起,那時的我沒有在你的身邊,你一定很痛苦很絕望。”
“都過去了。”我釋然地說。
“我那時候孕吐反應很嚴重,而且還差點先兆流產,我很害怕,怕保不住這個孩子。我那時過得也很糟糕,自己完全照顧不了自己,便是夏晨,從那時候開始照顧着我,很盡心地照顧着我和肚子裡的孩子。我分娩的那天晚上,他爲了趕回來送我去醫院,開快車在高速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醫生那時說他可能一輩子都需要在輪椅上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