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車很嚴重便坐了地鐵回去,晚些的時候蕭仲來敲我的房門,把頭髮束起來去開門:“這麼晚了還沒睡,有事嗎?”
將門敞開些,示意讓他進來。
他沒往裡面走,站在門口遞給我一個小盒子:“給你買了輛車,你上下班開着方便些,不必每天早起擠地鐵。”
我看着他英氣的雙眉,推了回去:“不用了,我坐地鐵其實還是蠻快的,開車倒是會堵很久。”
“拿着吧!”他硬是塞到了我的手心裡:“以後去哪也方便些,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車,你也不必擔心什麼。”
他對我,也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我不是一個愛招搖顯擺的人。
只好將盒子握在手中朝他笑笑:“那謝謝了。”
“早點睡吧。”說完他就退出去把門順帶關上了。
打開盒子來看,鑰匙上還吊了個南瓜車的鑰匙扣,倒是蠻可愛的,蕭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童心了。
早晨起來特意去看了看停在院裡的新車,確實蠻合我的心意,暖黃色代表着年輕洋溢。
開着出了別墅區,動力什麼的也都是十佳。
早上的路況堵得叫一個囂張,車子慢慢地跟着滑行,前面那大大的廣告屏中,正放着知名的珠寶品牌廣告,雪白的膚色,迷人的笑容,正是沈香香。
倒是沒問蕭仲最近她怎麼樣了,畢竟有個身孕,不知是不是還在工作。
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就越發的大了,不知蕭仲如何處理,畢竟她是公衆人物,一些事情,不知能不能瞞住。
哎,敲了敲頭,我替他們瞎操什麼心呢,自己的事情還應接不暇呢。
張天陽的傷口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讓我陪他去醫院拆線,正好曉斌給我打電話,就坐了他的車一起去他家接他。
傷口雖然不深,卻還是留下了一道猙獰的疤痕。
我看着,低嘆地說:“還好不是在臉上,否則你這輩子就娶不到媳婦了。”
曉斌便說:“沒事天陽,過幾天我去趟香港,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麼好的祛疤藥膏。”
張天陽放下襯衫袖子蓋住,無謂的朝曉斌一笑:“不礙事,大老爺們身上有點疤才顯得爺們兒。”
出了醫院,一坐上曉斌的車我便問天陽:“事故原因查出來了嗎?”
“嗯。”他點點頭:“司機酒駕,一些正常的手續已經走完了,該賠償賠償,倒是心疼了我那車,草,纔買了沒多久就遇到這事兒,真特麼晦氣。”
他十分鬱悶的說完,就摸了根菸出來點上狠狠地吸了口,落下車窗,順着縫隙伸手向外彈了彈菸灰。
是我天真了,顏珞做這種事,倒是遮掩的乾淨利索。什麼酒駕,明明是他指使的,他纔是幕後的黑手,他也肆無忌憚的跟我承認了。可我說出來警察又如何相信呢,畢竟是沒有充分的證據。
三個人在外面隨便吃了晚飯纔回去,在門廳換了鞋進去,一擡眼就看到蕭仲一個人坐在廳裡抽着煙。
他擡眸看到我,這纔將手中的煙捻滅了,朝我問道:“吃飯了嗎?”
“吃過了。”
提着包走過去,他神色間有些疲憊,我將包擱在茶几上看着他:“你怎麼了,有事?”
倒是沒見過他這種狀態,似乎是有些心煩。
他揉了揉眉宇,可那暗藏在上面的疲色,還是不能掩去,擡眸低嘆的跟我說:“明天跟我去趟醫院吧,老爺子住院了。”
我心下一沉:“是不是很嚴重?”
他輕聲地說:“情況不是很樂觀,具體的明天去了醫生會跟我說,你早點上樓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得過去。”
我提起包:“好,你也是,早點休息。”
走了兩步又轉身朝他安慰說:“別太擔心了,蕭伯伯會沒事的。”
他朝我微微一笑:“我沒事,去休息吧,明天可能會走的比較早。”
“嗯。”
如今他這樣憂心,沈香香的事情,還是先別問了。
早上王媽燉了蔘湯,裝進保溫壺就提着坐上車和蕭仲一起去醫院。
最好的私立醫院,是在郊區,青山環抱,環境也怡人,十分的適合療養。
提着湯跟隨着蕭仲坐電梯上去。都是豪華病房,這裡的設施都是頂級的,醫生也都是專科的權威。
看了蕭伯伯的各項檢查結果,都不是很樂觀,聽着醫生說,蕭仲的雙眉,皺的更深了。
躺在病牀上的蕭伯伯,氣色很是不好,纔不過多久人越發的消瘦了些。
可他還是努力的朝着我們笑:“你們啊,也別擔心我了,很多的事情,老頭子我已經看得很開了,人這一輩子,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
聽他說的這麼的雲淡風輕的,我的心就覺得酸酸的,眨了眨眼,不讓眼裡浮動的淚滑下來。
我帶來的湯,他也沒喝幾口,一會兒護士進來說病人需要休息了,讓我們最好離開病房。
出去順帶着將門關好,蕭仲轉身跟我說:“你去那邊座椅上等會兒,我去趟醫生的辦公室。”
“好,你去吧。”
提着保溫壺朝寬敞的樓道間走去,坐在長椅上微微的輕嘆口氣,蕭伯伯對我,一直都是和藹可親的,也很疼我。
可如今我卻不知去說什麼,或者如何去安慰,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
握着手裡的保溫壺,最近常來吧,常來陪陪他,這樣心裡會覺得寬慰些。
鋥亮的皮鞋,駐足在我的眼前,鼻尖處淡淡的香味有些熟悉,順着黑色的西褲往上看,一擡頭就有些驚訝,可很快的怒意就在眼裡涌現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顏珞卻朝我笑,一雙桃花眼好看的如同魅惑人心般。
挑眉道:“醫院你家開的啊,就許你來,不許小爺來。”
我冷眼看他:“你又沒病,來這裡幹嘛?”
“誰說小爺沒病,小爺就是來看病的。”
我輕呵一聲:“對,神經病。”
他嗤地一笑:“小爺是來看相思病的。”
“那你來錯了,你這種病這裡治不了,你得去安定醫院,那裡專門收你這種病人。”對他,如今不需要多客氣。
他也不生氣,朝我淡淡一笑:“那小爺得拉着你一起去,小爺這病根,就是來源於你。”
“滾,別跟我說話。”
論嘴上功夫,我自認不是他的對手。
“誰和你說話了,是你先和小爺搭茬的。”
“好,我走。”站起身,挺直了腰背從他眼前走過去,不想和他在胡攪蠻纏下去。
“顧清漪。”他很快的就追了上來,與我並肩往前走着:“說不過小爺就跑是吧,放心,無論你到哪,小爺都能把你找到,還有你的手機,趕快把小爺移出黑名單。小爺給你打電話,你就得給我接知道嗎?”
“顏珞,你夠了。”我怒的停下來,仰頭朝他一吼。
心口處是惱意翻涌着:“顏珞,你傷害我的朋友。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
“呵呵。”他卻笑,笑的好是得意:“好啊,小爺隨時恭候你來找我清算,我家的地址,我公司的地址,寶貝應該最是清楚的。”
心裡一個氣啊,跟他費口舌,我就是傻蛋一個:“你滾蛋,滾遠點,不想和你說話了。”
“小爺混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笑嘻嘻的大方的承認。
他跟着,我就不理他,最後他也覺得沒意思了,就停了下來不再跟着,卻是在我身後警告道:“顧清漪,小爺做什麼,那就只能怪你不聽話了。”
我的腳步戛然而止,回頭冷然地瞪着他:“顏珞,你別欺人太甚了。”
“就欺你了,轉告你的朋友,別讓小爺抓到把柄,否則小爺整死他們。”
這樣無賴的他,真是叫人痛恨的咬牙切齒的。
怒的一轉頭,大步流星的離開。
去了醫院花園的長廊裡坐着,綠化修建的整整齊齊的,花香伴着暖風吹了進來,廊前的薔薇,開的爭芳鬥豔的。
不一小會兒,蕭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你在哪呢?”
“在醫院的花園裡,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住院樓前面的停車位。”
我提着保溫壺站了起來:“好,我這就過去。”
出了長廊,穿過花園就到了住院樓前,蕭仲站在黑色的轎車旁打着電話,再說了幾句就掛了。
我看得出他眼裡也有感傷,可他卻很沉靜,他不會把過多的情感表現出來,刻意的沉穩的令人不免擔心。
他收起手機拉開車門:“走吧,我們回去。”
我坐了進去,他繞到駕駛座那邊,吩咐我扣上安全帶後發送車子向後倒退。
車頭拐彎開到了路上,一輛火紅色的跑車突然竄了出來橫在了我們前面,車裡坐着的,就是顏珞。
車窗緩緩的落下,他一張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們。
蕭仲的臉色有些不悅了,我握住他的胳膊,輕嘆一聲說:“別理他了,我們倒車從後面走吧。”
車子便慢慢地向後倒退了一小段,再掉頭開了出去,倒車鏡裡顏珞沒有跟來。
出了醫院車子上了公路,不一會兒,顏珞的車就唰的從我們車側疾馳而過。
蕭仲轉頭看了我一眼:“他還一直糾纏你嗎?”
我看着前面車子的後尾,淡淡地說了句:“沒怎麼糾纏了。”
換了話題問:“蕭伯伯的病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
蕭仲眼裡的悲傷終於還是掩飾不住了,低聲地跟我說:“心臟病晚期,可能撐不到過年了。”
雖然會預料是這麼一個結果,可如今聽着,心裡還是無比的感傷。
蕭仲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發:“有時間常來看看他吧。”
很多的傷心,一下子就傾瀉而出,我抹着眼淚點點頭:“放心吧。”
生老病死,這就是個自然規矩,誰也阻攔不了。
以前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慢,現在卻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在我們還沒有適應很多事情的時候,就從指縫間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