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萬衆矚目之下,典家祖地之中,一道神虹射出,映照在虛空中,顯化出一箇中年男子的身影。
此人相貌堂堂,神采飛揚,黑色長髮飄在身後,鬢角兩邊的耳發修長。
身着古神袍,烙印着天地、萬靈,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在他身後戰袍中浮現。
他雙手負於身後,擡眼看向帝杖,一縷髮絲垂落在他右眼,他一雙如炬神眸冷冷地盯着帝杖。
“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在場所有人,沒有誰不認得這個人。
典植,典家初代家主,典家的大帝!
“怎麼可能,您,您還活着?!”帝杖顫抖起來,它本是如人般立着,但卻嚇得不敢擺弄姿態,垂身下來對典植稽首行禮。
典風也皺起眉頭,盯着這位大帝,黑天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烙印罷了,他鬆了口氣。
“不用怕他,若是他敢亂來,自有人出手鎮壓他,仙遺可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黑天讓典風寬心,意有所指,卻不肯明說。
“參見大帝!”
“參見大帝!”
“拜見大帝老祖!”
此刻不管是看好戲的人,還是典家內的人,都朝着典植躬身行禮,唯獨典風還站着,巋然不動。
典植微微蹙眉,朝着典風瞥來,嘴角翹起一絲淡笑:“你是典家中人,爲何不拜我?”
典風看着他,不卑不亢地道:“我不認識你,就算你是天帝,我也不會拜。”
典植蹙眉,看着典風:“你似乎心中有火?”
“你既然溜了後手,爲何不當帝杖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就出來阻撓它?”典風冷聲質問,絲毫沒有要低聲下氣的覺悟。
“唉!”典植微微嘆一口氣,微笑道,“我若是能隨意顯化,典家豈不早就稱霸仙遺了?”他語氣有些調侃。
他輕擡手,將那些拜他的人扶起,無人能反抗,大帝的意志不可違逆,他們不由止住地就站直了身形。
一位位修士,降落飛行高度,不敢站在典植之上。
典風微微點頭,這倒是可以理解,這個典植只是一個烙印,顯化限制極大,不能長存。
若不到關鍵時刻,自然不能顯靈。
典植看向,正在瑟瑟發抖,已經收斂起帝道氣息的帝杖,道:“我早就看出你心存異心,方纔留下這道烙印防你,一直沒動你,不過是想給你認清自己的機會。可你太讓我失望了……”
嗡——
典植擡手,毫無華麗景象,但帝杖卻被他輕輕抓到手中,蹙眉打量起來。
“大帝饒命!”帝杖此刻,全然沒了方纔的氣度,不再雄辯,卑微得像是一條狗。
講道理,是需要實力的,實力被碾壓的時候,說什麼都是白搭。
典植是大帝,更是它的主人,帝杖完全沒有反抗的可能,它知道大帝的手段,所以嚇得毫無骨氣。
典植將它輕輕握在手中,絲毫沒有防備它反噬的意思,又看向典風:“你怎麼說,想滅了典家嗎?”
所有人霍地轉頭,看向典風,看他如何回答。
面對一尊大帝的當面問話,有誰能淡定下來?
嗡——
典風身軀一顫,將靈臺讓出,由黑天控制他的身軀。
“你又怎麼說,想對我出手嗎?”此刻,“典風”語氣平淡,更帶着一絲質問,語氣不是很善。
“噝!”衆人倒吸冷氣,芳心暗許的幾位美人,都不由得瞪向典風。
你敢這麼跟一位大帝說話,不想活了?!
典植卻突然雙眸一凝,有些驚也恍然,道:“原來如此,毀滅戰矛當面,毀滅仙尊自然也當在此,倒是晚輩眼拙了。”
說着,典植做了一件,讓無數人眼珠子,都要落地的舉動。
他竟是對着“典風”,微微躬身,拱手行禮!
“臥槽!”典風的小夥伴們,皆是大驚,除了這兩個字,都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至尊們都瞠目結舌,喉嚨哽下口水,懵逼地看着“典風”。
典家大帝,對典風行禮?毀滅仙尊?難道,典風體內,真的還有一尊仙魂不成?
典植在黑天面前,自然只能自稱晚輩,不管是巔峰修爲還是出生時代,黑天都在典植之前。
典風盯着典植,眯眼問道:“你想如何處置此事?”
典植蹙眉,卻也有些躊躇,嘆道:“典家不當滅。”
典風點頭,道:“當年你橫擊數位帝靈,戰死在星空之外,那一戰我看見了。只可惜,當時我渾渾噩噩,無法助你……你放心,典家不會滅。”
什麼?!
帝靈?
衆人大驚失色,沒想到竟還有這樣一則古秘辛。
典植當年,原來是這麼戰死的!
典植是一代豪傑,曾力挽狂瀾於仙遺之外,將幾位帝靈攔在仙遺之外並斬殺。但以一敵衆,終歸力有不逮,落得與幾位帝靈同歸於盡的結果。
典植有功績,對仙遺貢獻卓越,拯救了無數生靈。
黑天向他承諾,典家不會崩滅。
“如此,便多謝了……”典植鬆了口氣,對“典風”點了點頭,只要典家血脈不斷絕,他便可瞑目。
典植已經死了,他只是一道烙印,一個執念罷了。
嗡——典風一顫,黑天離開他的靈臺,典風重新掌控自己的肉身。
典植對典風點點頭,而後眼神變得凌厲,看向手中的帝杖。
“大帝饒命啊!”帝杖嚇得一抖,哪怕典植只是一道烙印,它也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典風冷笑,這帝杖果然是個勢利眼,對典風哪怕是對仙矛都不懼,但對典植卻只能卑躬屈膝。
若是這帝杖,還能如方纔那般,與典風等人雄辯時的話,再說給典植聽一次,典風說不得還會佩服它的勇氣。
可現在,整個一欺弱怕強的慫貨,之前將的那些“道理”,全都是屁話。
帝杖驚恐,它不敢在典植面前辯證,因爲它知道若敢那麼放肆,等不到說完那番話,它就被滅了。
“我當年戰死星空之中時,那帝靈的兵器對我最後一擊,你沒擋住,我看出是你故意,但我也的確活不長了,所以纔沒立刻毀了你。本想時間流逝,你會驚醒,可你卻越做越錯,太讓我失望……”
什麼!
所有人都大驚,包括典風。
典植與帝靈的那一戰,竟是還有隱情!
當年在星空之外,典植連殺數位帝靈,自身身負重傷瀕死。最後一位帝靈臨死前最後一擊,帝杖本可以替他擋住,但帝杖不想崩毀,因此躲開,讓重傷的典植遭受了絕殺一擊。
否則,典植可以活下來,雖然瀕死,但仙遺造化無數,能再活一世也不是沒可能。
譁——
衆人反應過來之後,皆是臉色驚異,盯着典植手中的帝杖,一臉不可置信。
“這……世上竟有這等帝器?真是聞所未聞!”大破滅戰矛都駭然,這種想法它都不曾有過,可帝杖卻早就做過了。
“我的天!”不知多少人,感覺渾身冰涼,換做當時的典植,心中有多冷?
自己鑄造,賦予生命的帝器,爲了保命竟然臨終背叛,相當於反戈一擊了。
“難怪典植能留下執念……”西荒域,至尊天碑嘆了口氣,替典植感到悲涼。
想要留下執念,不是說哪個大帝都行的,必須要死不瞑目,心中有執念,才能留下一道意念體。
這道意念體,就是執念烙印,能在特定的時刻,被激活使得執念原主人短時間內復活顯化在世間。
帝杖渾身不停地顫抖起來,它哭喪般地懺悔道:“大帝,我錯了,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只是此刻,沒有任何人乃至物,會同情它。
每個人,不管善惡,心中都有一杆秤。
此帝杖之舉動,完全無法讓人接受,所有人都對它投去殺意般的眸光。
典植攤開手掌,化出一片掌中乾坤,帝杖被煉入其中,猛地顫抖起來。
“大帝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讓我繼續守護典家吧……沒了我典家如何傳承啊!”帝杖此刻的心情,就如跪在斷頭臺上的犯人,絕望地懺悔着。
典植冷冷盯着它,搖頭道:“如你這般,沒有資格活在世上!典家若是當興,自然會再出一尊人傑。否則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那也是子孫不爭氣了,怪不得誰。”
典風忽然,對這位典家始祖大帝,有些欽佩起來。典植能說出這番話,當真是有大帝情懷,心中私心極少,且有大氣度。
典風對他道:“大帝放心,帝杖崩毀後,我可以拿出一件帝器來,保典家依舊長盛。”
在黑天說出,典植在星空中大戰帝靈的事情後,典風又改了主意。
如此英雄人物,不能讓他死不瞑目,所以典風決定放過典家。
典植擡頭,看向典風的眼中,帶着柔和與滿意的讚許之色:“不愧是我典家兒郎,將個人得失拋卻一旁,你已經初具大帝情懷。”
典風輕笑,欣然接受這句評語,因爲他有這個自信,遲早會登臨帝境。
“不!”帝杖卻吼出,最後的絕望怒吼。
轟——
典植攤出的手掌,猛地一握。帝杖在他掌中乾坤中,瞬間爆炸,化作無形。
而爆炸的威力,卻全數被鎖在他掌中乾坤之中,沒有波及外界絲毫。
“噝,這等手段,不愧是大帝!”所有人,就連典風,也不得不驚歎佩服。
要知道八封劍斬碎瑤光帝器的時候,可是將方圓數萬裡都炸成了沙漠!
嗡——
典風祭出一柄帝劍,屬於域外某一族,丟向典植:“將它重新煉化吧。”
典植點頭,擡手接過,雙手迸射出一條條大道符文鎖鏈,烙印進入帝劍之中……
作者光明草說:典風不可能滅掉典家的,他從來都是恩怨分明,且重情義,不會毀掉承載他美好記憶的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