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風很滿意,佛主是非分明,沒有因爲同是佛門之人,就生出包庇的意思。
若只是先前,拘禁典風取骨之罪,典風或許也不至於下死手,留着這些人總有用處。
但煉妖之地,被翻了出來,意義就大爲不同了。
這已經不是私人恩怨,這是大是大非!
典風看向風醒,詢問他的意思。
風醒冷冷看着陀古七人,淡淡道:“斬仙台上,一刀斬了算了。”
“呃……”七人嚇得提不起氣來,強度準帝肉身,也竟然感覺腿軟,險些站不穩。
與七人相比,濟源雖然被斬去修爲,但好歹看起來有了活路。他心中竟然有些竊喜,當真是福禍相依,他開始慶幸之前很配合典風了。
佛主微微點頭,並沒有一無是處的慈悲,慈悲是要看對象的。對於該死之人半點不能存慈念,否則他日他再造冤孽,那算是他的還是你的罪過?
風醒作爲人族帝子,性情剛正酷烈,黑是黑白是白,說白了就是“直”。
典風微微搖頭,笑眯眯地看了極西之地一眼,道:“殺了太浪費,我有個想法……”
風醒頓時瞪眼,古怪地看向典風,眼中帶着不可思議之色:“你要吃?”
他太瞭解典風,不管是這幾年的相識,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典風形象,他就是活生生一吃貨。
可這不行啊,這幾個都是人形,其中三四人就是人族,典風不是一向不吃嗎?
佛主也驚,連忙勸道:“典施主,這可使不得,同族怎能相食!”
典風大笑,笑罵道:“合着你們真覺得,我就是活脫脫一吃貨?”
佛主與風醒相視一眼,都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嗎?
圍觀的修士們,更是一臉無語,你典風是個什麼人,全天下都知道了好嗎!
“你們且放心,除了通靈神藥,我不吃人形生靈,這是底線。”典風笑道。
有些上品級的聖藥或是半神藥,有人形,如人蔘、首烏等。至於有血有肉的生靈,典風從未吃過人形的,總覺得像是在吃人,心理上有些過不去。
嗡——典風祭出虛空戒,當着衆人的面,將被鎖着的七位準帝,收入虛空戒中鎮壓。
看向那低調得一言不發的濟源,典風淡淡道:“我說過不殺你,你的罪過也不該由我來定,你走吧。”
說着,隨手撕裂一個虛空裂縫,將濟源拎着丟了進去。
能被傳送到哪兒,會不會死在虛空亂流中,那就不是典風爲他擔心的了。
“典施主有信。”佛主見此,輕笑讚許,稱讚典風有信譽。
典風微微點頭,道:“人無信不立,我一向說話算話。”
還有半句他沒說——當着衆人,當然得說話算話,若是私下,恐怕這濟源和尚小命難保。
因爲典風,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留麻煩的人。
“那這煉妖之地?”佛主看向風醒,也看着典風,詢問道。
典風輕笑,道:“你打的主意我明白,這裡有不少怨氣,你去超度自有一番功德,對你修行有益。”
佛主臉色一紅,啐道:“典施主說什麼胡話,出家人慈悲爲懷,撫平煉妖之地的怨氣與煞氣,是我等的本職!”
典風點頭,這麼厚顏無恥到有些可愛的人,他覺得不多見,決定不拆臺了。
風醒也輕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佛主道:“大師請吧……”
佛主點了點頭,翻身騰雲而起,那一身肥肉顫抖的樣子,讓典風差點沒笑出聲來。
不是典風嘲諷胖子,而是這位胖得很有特點,胖得很靈活,很有趣。
佛主坐立雲端,在煉妖之地正上空,席虛空而坐,盤腿打坐閉目唸經:“……”
典風在菩提聖地,耳濡目染之下,聽懂他念的是《南無妙法蓮華經》,最適合用於超度亡魂與怨靈。
像是菩提神樹上的千年蟲,就是某種程度上的怨靈,只是它有了生命,無法直接超度。
煉妖之地下的這些煞氣與怨氣,還沒有生命,只是充斥着狂暴的戾氣,還可以引導以佛偈妙法撫平。
只是,這需要時間。
典風見他沒些時辰不能完成,於是他對風醒道:“我去極西之地,看一個老朋友,你隨意吧。”
現在他也是準帝了,再稱呼風醒前輩,自然不合適。且風言與黑天如友,典風與黑天也如徒師好友,風醒又是風言的親子……這輩分,早就亂了。
“你去見誰?”風醒有些不解,他知道冥府秘境在極西之地,但卻不知道至尊天碑的實情。
他只知道,父親當初擊殺鬼族大帝在西荒域,將小半個西荒域打成了荒漠,又設法鎮壓住了兩界通道。
“一個老古董,你要隨我去見見嗎?你父親也認得他。”典風突然興起,覺得叫上風醒一起去,也不錯。
至於這邊事情已經了結,菩提聖地的藏寶之地也散佈各地,在這裡已經沒有油水,留給佛主去做也好。
至於煉妖之地下的強者,佛主肯定會將他們放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佛主不會犯傻的。
“也……好,去看看罷。”風醒緩緩點頭,讓典風帶路。
撕拉——典風雙手將虛空撕開一個大口子,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嗡嗡——二人一前一後,遁入虛空,橫渡而去。
“走了?”暗中,不少人都聽到了典風二人的話,有人自思索,是否要跟去。
典風言語直接,且沒有隱匿虛空波動,那一條虛空通道通往的方向明確,都知道是冥府秘境。
“那邊是冥府……我明白了!”墨族的準帝眼皮一跳,有些心驚膽顫。
雖然纔剛走出墨族秘境,但天下大事,墨家自然已經早就洞悉了,何況這種事情問天帝府一聲就可知。
“至尊天碑在冥府秘境中,鎮壓仙遺與鬼界通道,原來他帶走那些和尚,是要給……”古家準帝感到一陣惡寒,覺得冷汗從後背滲出,額頭上也有不少。
這就是一個狠辣的……吃貨!就算自己不能吃的,也有朋友可以吃。
事實上,典風的確是這麼想的。
“以後非人形的,我吃,人形的就丟給至尊天碑,嘿嘿!”典風笑道。
風醒白他一眼,搖了搖頭,覺得這貨對吃已經執念了。
……
冥府秘境。
過了那裝模作樣的鬼門關,便是冥府秘境,再往西,便可見到一面頂天立地的石碑,立在那裡。
至尊天碑還是以前的模樣,有些許裂紋,頂天立地,給人一種鎮壓着一個世界的感覺。
“嘿,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飛臨此地,典風便笑呵呵地對至尊天碑喊道。
至尊天碑一顫,傳出聲音笑道:“我看見了,菩提神樹天下都關注,你竟然敢滅了這株仙樹,你膽子真大。”
典風毫無驚懼之心,他無所謂地道:“有什麼可怕的。”
天碑輕笑,對風醒道:“你與你父親,有五六分相似,比他少了一些灑脫輕狂,多了一些沉穩的味道。”
風醒道:“前輩認得我父親?”
嗡——至尊天碑上,在恆河流沙般的姓名中,碑面上一個名字亮起,“風言”二字閃耀無比。
“這是!”
至尊天碑道:“你父親曾在此題字,天碑留名造化不淺,且排名也還不低。”
風醒很有些爲父親驕傲的笑了笑,他走上前幾步,眼中綻放精芒:“我也可題名嗎?”
“隨便,只是我要提醒你,你不一定能題名。”至尊天碑道,擔心會打擊他的自信。
風醒搖頭,他堅信自己強大,但也想與先賢們比比,看看自己能排在什麼位置。
且至尊天碑何其難得一見,是古往今來天才的試金石,自然忍不住要題名。
於是,他拇指指甲切開食指,指尖綻放精血,以血揮毫在碑面下方些的地方題字。
嗡——
“風醒”二字寫完,落筆之後,兩字竟是一顫,像是脫離的碑面,朝着天碑高處些的地方飛去。
在風醒期待的目光注視下,他的名字,停留在了天碑中央某一行,便烙印在“乾坤大帝”身後,不再上升。
其他名字也在顫抖,重新按着順序朝着後面順延排列。
“一般般吧,這個名次不錯了,比你父親也只稍稍遜色一些。”至尊天碑品評道。
風醒卻苦笑一聲,他自以爲超越了父親年輕時候,但在天碑眼中,也不過如此罷了。
典風悄悄擡眼,在極高的地方,看見了他的名字。典風摸了摸鼻尖,他不打算對風醒說,免得打擊他。
至尊天碑道:“你也不需沮喪。這幾年內,有幾位準帝來題名過,你還是唯一一個能上榜的人,已經很不錯了。”
這七八年之間,有人從沉睡中甦醒,也有當世的人成才,有幾人忍不住來這裡驗證自己的天資。
結果遭受了巨大打擊,本以爲能得個好名次,可那幾人連名字都不能烙印下。
風醒微微點頭,這人就是需要比慘,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雖然應該向上看,但一味不自知地向上看,只能是眼高手低。
典風輕笑,沒問至尊天碑那幾個人是誰,他猜也猜得到,無非就是之前出現在菩提聖地之外的那幾個人。或許幾個老和尚也試過,只是全也都失敗。
作者光明草說:第三章在碼中,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