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的意料……”
站在崑崙山上，典風俯視衆生，他幾乎可以看到，那些神王仙王接到太初詔令時臉上的不屑之色。
後世歷史上，關於第一次靈氣大戰的介紹，很少。
誰也不知道，這次大戰的準備，如此曲折。
就算是如日中天，爲源界共尊的太初天帝開口，也沒有幾個人願意隨行出征。
靈氣是源界衆生的，但命是自己的。
自然，也有大情懷的人，如那黑龍，還有後續跟上的幾位仙王。
但他們，境界太低了，就算是仙王，也不過一二重天。
這些人去了靈氣戰場，只怕一場戰役都撐不下來。
靈氣大戰，當然不是一輪死戰就完事兒的，戰爭從來都是個漫長的拉扯過程。
除非某一方撐不下去，難以爲繼認輸，否則靈氣大戰也不會輕易結束。
“太初，很不妙啊，大部分人都不願出戰……”太易來找太初，他想讓太初想個法子，能拉上越多的人去戰場越好。
“唉……”太初也正在頭疼，萬分無奈。
他本以爲以他的威名，應該在源界可一呼百應，但太初天帝也不是很懂，什麼叫做人性。
這個時代還算單純，腹黑的厚黑的學問，還沒有廣傳於世，不過各人心中無疑也是自私的。
“早知，該多培養人才，此刻便能用上了……”太初覺得很棘手。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學府，沒有人會教你，什麼叫做家國情懷，什麼叫做心懷天下。這是最現實的時代，強者爲尊，一切道理以實力爲基準。
有實力的人，自然可以任性，人家不願參戰，難道太初還真的敢殺人祭旗？
太初不是後世的帝尊閣主典風，太初時代也不是後世的那個時代，典風敢做的事情太初不敢做。
因爲反對太初的人，已經隱隱形成了一股勢力，如果敢動誰，立刻會引起他們的反撲。
整個源界的半數仙王神王抱團，對抗太初、太素與太易三位天帝，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也是太初天帝感到棘手，沒有辦法的原因。
一旦鬧僵了，靈氣大戰還未開戰，源界內部便先打起來了，屆時的靈氣大戰還有力量去參戰嗎？
“父親，我會追隨父親去的！”太始正色道。
太初蹙眉，看着太始：“你還年輕，不必去冒險……”
“呵呵……”突然，太初話沒說完，自己便苦笑了出來。
因爲他瞬間明白了，爲什麼那麼多人不願參戰。
就連太初天帝自己，也不願讓自己的親子犯險，何況別人呢？那些神王、仙王的家人朋友，他們又願意自己的夫君、父親、兒女或是親友去冒險嗎？
換位思考之後，太初天帝不由得苦笑，他自嘲了一句：“世人沒有錯……”
“可我也沒錯。”太初搖頭，他召集神王去參加靈氣大戰，爲的是源界的未來，怎麼會有錯呢。
雙方都沒有錯，誰錯了？
“錯的是這個世界。”典風站在崑崙山巔，看着雲霞聚散，頗有些體會。
在成帝后，典風曾在源界掀起對抗異界聯盟的大戰，帝尊閣要求所有源界的高手都要出力。
站在帝尊閣主的角度，站在衆生的角度，站在源界先賢們的角度，典風都是沒有錯的。可是換位思考一下，讓別人的夫君、妻子兒女或是父母去冒死，這樣做也算不上多正確。
但典風還是那樣做了。
因爲有些責任，總要有人去揹負起來。從來都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一直有一批偉大的人，在替衆生負重前行！
兩國戰爭時期，爲了一國百姓，皇朝總會抓取一些壯丁充軍參戰。
是皇朝願意送這些壯丁去死嗎？
不，這是無奈，也是必須。
被選中的人，可以覺得自己運氣不好，但還是要揹負起來自己的責任。因爲參戰不止是爲了皇朝，更是爲了身後自己親人的安寧生活，也爲了不讓後世子孫做亡國奴。
這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但是，對於修行者來說，他們很少會有這樣的覺悟。
爲何？因爲修行者，自己可以長生，自己可以不死……那麼他自己一個人，就是一家子。
人爲何要生孩子？
大多數人的目的，都是爲了傳宗接代，不讓血脈斷絕對祖宗有個交代而已，沒有多大抱負。
可仙境以上的修行者，自己活着便是自己的家族血脈長存，他完全不必在意有沒有後代，更難去爲了後代拼命。
尤其又是太初時代，混沌時期剛過沒多少萬年，這個時代的強者大多都是先天孕育的，他們哪裡知道世人疾苦。
因此，太初天帝的法旨，許多人看過之後，冷冷一笑而已。
就連平日裡，一些維持正面形象，沽名釣譽之輩也露出真面目——我就是不願去參戰，因爲那等於送死。
這個矛盾，不管是什麼時代，都會存在的。
有的人覺得上戰場的人光榮，也有些腌臢之輩，卻覺得上戰場的人都是笨蛋，拼死拼活還不如他做生意掙錢。
三觀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也不同。
“呵，黑龍王可真是清高，此時上趕着去迎合太初天帝，還不是想得到太初天帝的青睞？”
“說得是呢，若是能被太初天帝看重，得到天帝親自指點的話，回來之後自然平步青雲。”
“黑龍王城府太深，逼得同族的金龍王不得不出戰，坑了龍族的未來……”
“我道爲何他們如此上趕着願意出征，原來有這些道理在其中，受教了……”
有些平庸齷齪之輩，總見不得有比他覺悟更高、情懷更高的偉人，甚至出現了這樣的人，他們就忍不住要將其踩下去。
大家都是沒德行的人，同在一個污池子裡，誰也別說誰黑誰白，多好？你這突然來一個品格高尚的人，出淤泥而不染，不將你壓下去染塵，我們怎麼混？
江湖的主調，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是勾心鬥角。
“大戰在即，如今卻無人響應，我等該如何是好？”黑龍王來找太初天帝，雖然他願意參戰，但就這麼幾個人，真要是去了真成了送死了。
實力完全不對等。
“不如我們向異界聯盟的人建議，第一次靈氣大戰，我們只展開天帝戰，如何？”太素建議道。
太易皺起眉來，他很想反對，但他不敢做得太明顯。若是每次行事，都違逆形勢，那麼源界的人很快會發現他的不對勁。
這次，太易選擇了閉嘴。
“這……”太初天帝眉頭皺得很深，他十分之無奈，沒想到備戰便如此艱難，他有些失望。
一個熱心的人，若是扶了倒地的老人被訛詐，那他繼續做好事的熱情就會消減。
太初天帝此時，便是這般的心態，他覺得他完全是爲了源界，爲何那麼多人不支持他？
“唉……也罷，我去建議吧。”太初天帝點頭。
太素輕笑：“太初道友不必過於擔憂，我源界神王不願參戰，想必其他各大世界的情形也差不多，異界聯盟只怕也組織不起多少仙王……我想，他們會願意考慮這個建議。”
太易一怔，心中驚異，他也纔想起這回事兒。他還以爲，這次能坑殺兩位天帝呢，他覺得異界聯盟的人，不太會同意這個建議。
可仔細一想，太素所言極是，人性是不會分地區而有太大差異的。
源界的神王們自私，其他各大世界的先天神族高手，自然也沒有幾個願意冒險。
第一次靈氣大戰，只怕無法形成太大規模。
若是太初天帝，去與異界聯盟的人商議，只打天帝戰，說不定他們不會反對。
“失算了……”太易有點難受，他什麼都算準了，就是忘了算計人心。
本以爲，第一次靈氣大戰，會形成巨大規模，戰火燃遍萬界。
但現在看來，這個願望要落空，第一場靈氣大戰只怕難以消磨萬界太多底蘊。
“該死……下次靈氣戰爭，必須要好生謀劃，儘量牽連最多的人……”太易心中想着，暗暗這般決定。
“嗡——”
太初天帝一拳轟開源界世界壁壘，邁入了靈氣戰場，找到了異界聯盟守在這裡的傳話人。
“什麼？只打天帝戰？”異界聯盟的大神們聽到後，驚異中帶着一絲喜悅。
此時的萬界，都處於放養階段，沒有哪個世界是絕對專制的，因此各界的情況與源界簡直如出一轍。
神王仙王們表示，我不去、我不幹、你動我試試？
就算天帝們，也萬分無奈，惹不起惹不起。
原本異界聯盟的幾位天帝，正在煩擾如何召人迎戰源界的時候，太初來建議，第一場靈氣大戰先只打天帝戰試水。
雙方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