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地平線上的啓明星尚未出現在天空之中,蕭予綾便被人喚醒,她睡眼惺忪,只聽耳邊有人不斷嘮叨道:“小公子還不快些梳洗乾淨到王爺的屋裡去侍候着?這是你第一天當值,須得放機靈些!”
託了刑風的福,她雖然是一個隨侍,卻得了一個小公子的尊稱,也得了管家的特別照顧!這不,她第一天出勤便有人趕來提醒她!
她渾渾噩噩的捧水洗了臉,好似沒有生命的木偶將頭髮隨便一束,宛如行屍一般僵硬着脖子在僕役的帶領下來到周天行的屋外!
“小公子可在此處等候,等到王爺的貼身小廝爲他梳洗妥當,你便可以侍候王爺了!”這個絮絮叨叨的僕役是周管家派來的人,蕭予綾忍住打哈欠的衝 動,機械的頷首!她這份差事,比起貼身小廝來還是高一等的,她主要負責磨墨、唸書這些斯文的活,要是周天行願意,甚至可以詢問她一些意見和策略!
交代完畢,那個僕役退下,獨留下她站在冷清的屋外,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不住的上下點動。此時,尚有夜色朦朧之感,正是好入睡的時候!她的腦袋點着點着,漸入佳境,身體一軟、脖子一歪索性坐靠在牆上,酣然入睡!
周天行洗漱完畢,更衣出來時,便看到她蜷縮着身體窩在牆邊,嘴角上還掛着晶瑩剔透的------口水!
此情此景,於周天行而言是生平第一次見到,他曾經是身份顯赫的太子爺,東宮之中到處是規矩,下人和隨從侍候他時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縱使他到了咸陽之地,身邊的人也未敢怠慢,更別說隨侍居然在他起牀之後還靠在牆邊呼呼大睡!
因爲覺得新鮮,因爲看到口水泡泡覺得好笑,他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對犯了錯的下人進行責罰。只是示意身邊的小廝將蕭予綾喚醒。
蕭予綾感覺有人拍打她,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天行,一時半會沒有意識到她現下的處境。
在光線昏暗的晨際,她的一雙眸子顯得尤爲光彩黑臉。在這樣無辜的眼神注視下,周天行有些澀然,微微咳嗽道:“你是新來的隨侍嗎?”
呃?呃!
蕭予綾回神,一骨碌爬起來,還不忘伸手將嘴角的口水抹去,雙手平舉於頭頂恭敬的答道:“正是,正是!!”
“叫什麼名字?”
“蕭宇嶺!是阿風……刑風的遠方親戚!”
周天行頷首表示已經知道,又看了看她,疑惑的問道:“本王可曾見過你?覺得你十分面善!”
“未曾!嶺,自幼長在荒野偏僻之地,怎麼會有此榮幸和王爺見面呢?”
周天行沉吟片刻,她的長相確實有些熟悉,那種感覺好像不止是見過一面,而是經年累月陪伴在他的身邊!好熟!只是,什麼樣的人陪在他身邊多年,而他卻記不得呢?
在他深邃的眼眸注視下,蕭宇嶺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後背上面已經浸出了汗滴!她畢竟客串過小偷,還兼職做個騙子,可又不是心理素質超好的慣犯,兩次作案都與他有關,被他這般審視難免會心虛!
她的心高高懸起,嗓子眼也是一陣發乾,就連手腳都開始冰涼。在她以爲自己大禍臨頭之時,才聽到他幽幽道:“沒有用早膳吧?”
“來陪本王一起用吧!”
他不再追究,她的魂總算回到了原位,因爲度過一劫太過激動,聲音不由提高了答道:“好的!”
周天行聞她聲音高昂,而手舞足蹈,不由疑惑的問:“你何故如此歡喜,回答之音竟是如此清脆響亮!”
聞言,蕭予綾恨不得狠狠往旁邊的牆上撞幾下,爲何要得意忘形,爲何要得意忘形!
還不及她回答完上面的問題,周天行又發問道:“爲何你雙眼兇狠似貓,欲抓何物?”
抓何物?當然是抓牆、抓自己!
她深呼吸,忙又俯首恭敬答道:“王爺,嶺自幼寒苦,方纔聽到王爺說與嶺同食,嶺激動之情難以言表,故而有所失態,望王爺恕罪!”
“原來是聽到可以滿足口腹之慾方至失態,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堂堂男子,豈可因爲一點口腹之慾便失了氣節?這也實在該罰,若是本王不罰你,只怕今後你要因此鑄成大錯!所謂,小懲大誡!”
“是,王爺說的是!”阿呸!
“既然你也認爲自己該罰,那便罰你今早不得用早膳吧!”
回答他的,除了蕭予綾無可奈何的恭敬行禮而外,還有她肚子一陣響亮的叫喚。
“咕!咕……咕嚕……”
…….
周天行錯愕,蕭予綾亦是錯愕!
半響,蕭予綾終於緩緩一拜,退到一旁。周天行恢復面無表情之像,向着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