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像二 很像一個人
江南雁和寧靜琬離開燕子鎮的時候,孝哭得撕心裂肺,求公子帶他一起走,不過被江南雁拒絕了,他心下悵然,回京之後,他自己都要面對未知的命運,何必將不相干的人拉進來?
別人都向往皇室貴胄,豪門望族,可是他知道,豪門有耀眼的榮耀,也有着如履薄冰的步步驚心,曾經貴爲鳳臨第一高門的慕家,鐘鼎之家,名門風流,轉眼間就能成人間地獄,榮華富貴是要付出對等的代價的,有一分風光,就要付出一分艱險,在民間呆久了,他甚至開始留戀身爲一介草民這樣平凡的幸福!
寧靜琬聽着孝的哭聲,還有倩兒,雖覺傷感,可是她瞭解哥哥,知道哥哥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只能囑咐燕歸樓的掌櫃好好照顧孝和倩兒。
寧靜琬微笑,燕歸樓,哥哥取的名字,難道寓意在燕子何時歸?
自從離開燕子鎮,離開燕歸樓,寧靜琬和哥哥就被分開了,江南雁知道靜琬會擔心他,離開之前在靜琬耳邊低聲道:“阿靈,別擔心我!”
寧靜琬不知道哥哥去了哪裡,但是她知道,這次去廄,哥哥不會和她乘坐一輛馬車,更讓她奇怪的是,那個身上帶着淡淡木槿花香的男人竟然和她乘坐同一輛馬車,寧靜琬心中的驚異尚未過去,又添不自然,與這個男人如此近距離接觸,始終有些不自在。
雖然這個男人破壞了她和哥哥的生活,可是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對她很好,細緻入微,甚至,噓寒問暖。
寧靜琬微微嘆了一口氣,只覺眼前有一團迷霧,本來就看不見,現在連心底都有迷霧了,哥哥只說要去廄,可是要去廄哪裡?哥哥從未說過!
寧靜琬聽着外面的馬蹄聲,不知道是因爲無聊,還是什麼,修長如玉的手在車廂壁上緩緩滑動,車廂內裡是華貴的綢布,質地很好,細膩柔軟。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心下一驚,她感覺到在綢布下面雕刻着一樣東西,這是什麼?引起了寧靜琬的興趣,在上面反反覆覆摸了三次,才終於確認那是什麼,龍的圖案,寧靜琬驀然明白和她共乘一輛馬車的是什麼人了,皇家的人,龍是皇家的標誌!
寧靜琬因爲太過震驚,來不及掩飾自己的情緒,一直過着隨心所欲的平民生活,她早已不會像以前一樣需要時時刻刻警醒自己,現在她和哥哥只是平民,只是普通的商人,在荒涼的地方經營着一家茶樓,怎麼會和皇家扯上關係?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那樣清雅曠達的哥哥會跪在他面前?爲什麼哥哥明明和他有過往,卻從來不敢在她面前說這個男人的事情?
對面的鳳君寒將琬兒的神色盡收眼底,琬兒的手停留的地方有一隻傲世九天的飛龍,此次微服出巡,車廂裡面早已做了修飾,裡面的雕刻已經用錦綢遮蓋住,換了別人,根本不可能感覺得到,可是瞞不過冰雪聰明的琬兒,看來琬兒很快就會知道他的身份了!
寧靜琬當然知道自己這一瞬間的驚異不可能逃過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經看出他的身份了,他是皇家的人!
寧靜琬對當今皇室有什麼人並不是很清楚,地處邊塞的平民百姓沒有必要去關心皇家之事,比起當今鳳臨皇上是誰,燕歸樓的出賬進賬多少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過了許久,寧靜琬才按壓下心中震驚,皇家,對平民百姓來說,是高不可攀深不可測的地方,寧靜琬忽然想起他說過關於哥哥的話,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寧靜琬閉上眼睛,雖然她看不見,可是這是她沉思之時的習慣動作,剛纔自己手摸到的的確是一條龍,寧靜琬讀過很多書,知道龍雖是皇族標誌,所代表的意義並不完全相同,蟠龍是皇族王公專享,而飛龍,是皇上專享。
寧靜琬仔仔細細地回想,和自己印象中從書上得到的龍的形狀進行應證,那種圖案,那種傲氣,不是蟠龍,而是飛龍,難道說他是…皇上?
燕子鎮地處邊塞,可是常常有來往客商,最喜歡天南地北的胡侃,顯示他們見多識廣,最喜歡說的便是廄的事情,似乎去過一次廄,整個人都沾惹了皇家瑞氣。
寧靜琬也從他們的言語中聽到了一些關於廄的隻言片語,聽說皇上去年就殯天了,可是沒聽說過鳳臨冊立新帝,只隱隱約約聽說過現在是景王爺主政,景王爺是什麼人,寧靜琬不知道,也不關心,她只是一介普通百姓,關心那些事情幹什麼?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家的人近在咫尺,面前的這位難道就是…景王爺?
寧靜琬驀然覺得呼吸一窒,有些喘不過氣來,開始劇烈咳嗽,心卻不斷下沉!
哥哥怎麼會惹上景王爺?難怪哥哥那樣諱莫如深,無論自己怎麼問也緘默不言,寧靜琬雖沒有與皇家接觸過,可是也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那種地方的事情,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理解的!
一隻溫暖的手在寧靜琬後背輕輕拍動,聲音低醇疼惜,“別怕!”僅憑一個被遮蓋起來的圖案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還真是聰穎過人的琬兒!
聽他這樣說,寧靜琬知道他已經看出來了,強按下心頭的狂跳,“我並沒有害怕,只是因爲我想不到,太讓我意外而已!”
鳳君寒輕笑出聲,動作溫柔,“以後你會習慣的!”
以後?還有什麼以後?寧靜琬側身推開他的手,淡淡道:“你到底想把我和我哥哥怎麼樣?”既然他不說他就是景王爺,自己也沒有必要主動挑明,心照不宣就好!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哥哥怎麼樣!”他的聲音一直很溫柔,很寵溺,很低醇,讓人有一種安心的力量!
寧靜琬心底的一塊石頭暫時放下,他這樣的人,沒有任何的必要對自己撒謊,他說不會把哥哥怎麼樣,那哥哥暫時就是安全的!
“那我呢?我又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帶我一起走?還有,到了廄,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許久,寧靜琬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正在疑惑之時,他忽然出聲了,聲音低醇魅惑,“隨我進宮!”
“爲什麼?”寧靜琬幾乎是脫口而出,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她不但離開了相依爲命的哥哥,還要和這個男人一起進宮?
鳳君寒看着琬兒,想要如以前一樣伸出手撫摸她的如月臉頰,可是看着她臉上的惱怒,手僵在了半空中,其實在他心裡,並未完全接受琬兒已經全然忘記他的事實,在他心中,琬兒依舊是他的琬兒,從未變過。
“如果一定要我給你一個原因的話,那就是…”他忽然靠近琬兒,他必須學會接受他在琬兒心中的新位置,“你很像一個人!”
“誰?”寧靜琬感受着他的靠近,他男性的氣息驀然沁入鼻息,不着痕跡地往後靠,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是鳳臨唯一有資格使用飛龍圖案的男人!
鳳君寒看在眼裡,多想如同以前一樣將琬兒抱在懷裡,兩人耳鬢廝磨,如膠似漆,可是他親手葬送了這一切,今日的琬兒對他的戒備和疏離,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的妻子!”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聽在寧靜琬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半晌無言!
對於這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寧靜琬沒有絲毫的瞭解,她的生活和他隔得太遠,完全屬於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任是寧靜琬再聰明,也想不出這其中錯綜複雜的牽扯。
寧靜琬終於想得頭疼,鳳君寒看在眼裡,眼底掠過一絲心疼,柔聲道:“休息一會吧,別想了!”
寧靜琬怎麼可能不想?他的妻子?他說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王妃?
王妃和妻子有太多的不同,王妃只是一個封號,妻子卻是男人對女人的認可。
他對自己這麼好,難道是希望自己長得像他的妻子?
寧靜琬只覺一頭霧水,雖然她不知道看到過自己長什麼樣子,可是她卻知道,自己很美,每日清晨梳妝之時倩兒爲她梳髮,經常都會驚豔出聲,“倩兒從來沒有見過比小姐更美的女人!”
還有那些第一次看見她的人,都會有短暫的驚愕,連哥哥也經常笑嘆,琬兒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那她現在人呢?”寧靜琬問道。
鳳君寒深深地凝視着琬兒,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琬兒的問題,他能說,他的愛妻就在眼前嗎?情之爲物,剪不斷,理還亂,何去何從?
“她離開我了!”良久,鳳君寒終於艱難地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
寧靜琬心下恍然,原來是香消玉殞了,要不然他的妻子現在應該在深宮裡面等着他,寧靜琬心下一凜,難道他現在想找自己做替代品?
寧靜琬忽然覺得有些生氣,憑什麼?自己和哥哥過得好好的,他仗着是事實意義上的皇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寧靜琬緊握玉手,心下越發惱怒,不知道爲什麼,既然他不說他是大權在握的景王爺,寧靜琬也樂得裝糊塗,竟然也沒有一介平民對景王爺應該有的恭敬!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低沉魅惑的聲音阻止了寧靜琬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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