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悅擡眸,藉着微紅的火光,看見一雙明亮的眸子正柔柔地注視着自己,不由面有紅潤。
小影看着情意綿綿的景象,忽而掩嘴偷笑,卻被銀雪一把揪走。
“少湊熱鬧。”銀雪教育弟弟,金宇也跟着點頭。
洛溟沉下眸光,心中忽而想起某人,沒有言語,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
楚清悅和賀鴻宇就被有意無意地落在隊伍的最後。
二人耳畔陡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回頭,就見一條長達數米的寬闊綠葉在空中飛舞,宛如利爪伸了過來。
賀鴻宇立刻拔出彎刀劈向闊葉。
一條長葉從清悅下盤橫掃而來,楚清悅瞬間躍起,手握紫焰杖,一招亂花斬劈出。
黑夜中漫天花瓣飛舞,楚清悅迎向長葉植物,想要打斷它的根莖。
花瓣讓植物有片刻的失神,空中飛舞的長葉也無目的揮動。
走在前面的衆人已經換過頭,還未看清楚清悅賀鴻宇這邊的情況,就聽“撲撲”幾聲,破土而出十株三米高巨型植物,也都伸着長長的枝葉,襲向衆人。
唐夜雅大驚,“腐蝕草!都別碰它!”
唐夜雅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的腐蝕草,難道這裡是張平揚的藥園,它養的腐蝕草都有了靈性?
一時間劍走葉飛,場面混亂。
被斬斷的長葉噴出汁液,噴灑在小影的毛上,激起小影一聲驚叫,“我的毛,痛!”
唐夜雅一劍劈來,斬下小影沾染汁液的一撮白毛,“沒事了。”
其實腐蝕草的汁液還未腐蝕掉小影的皮膚,不過就是毀了幾根毛而已,它就忍不住大叫了。
銀雪安慰着小影,金宇則爲兩隻靈狐披荊斬棘。
唐夜雅記得腐蝕草不懼水,不懼火,卻害怕金屬性。
她就使出金靈傳授的奔雷訣,引來陣陣天雷。
張府的上空風雲突變,烏黑的濃雲中,橫空落下陣陣響雷。
轟隆隆幾聲過後,衆人的周遭恢復安靜,空氣中的異香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燒焦的氣味。
唐夜雅轉頭看去,賀鴻宇和楚清悅的衣衫上有幾處破洞,顯然是被腐蝕草的汁液腐蝕所致。
兩人迅速在黑暗中換下衣衫,將沾了汁液的衣服丟棄在一旁。
“我們繼續走吧。”唐夜雅說道。
五十米的距離,卻因爲每一步都倍加小心,走了很久。
就要到達假山時,唐夜雅卻一個手勢讓大家都停住了腳。
巍峨的假山雕鏤了幾個空洞,風穿過其中,發出嗖嗖之響。
唐夜雅納悶,這裡位於結界之中,與外界並不關聯,何以有風?
風中漂着淡淡的藥草味,唐夜雅辨別出其中幾味靈植的味道。
假山的一側鑿有階梯,唐夜雅放出神識,並未感覺到假山上有人的氣息,就循着石梯一步步向上行走。
石梯蜿蜒而上,唐夜雅的腳剛落在第五十八個臺階上,忽然從臺階裡迸射出漫天冰劍。
唐夜雅立刻擡腳,凌空揮舞月冥劍擊碎冰箭。
衆人也都紛紛亮出武器,擊落的冰箭。
錚錚錚一片金屬撞擊之聲,唐夜雅擊中大部分的冰箭,卻仍有力所不敵之處。
“小心!”楚風瑾的身影飛入她的視線,替她擋下身後的冰劍。
一柄冰劍陡然從唐夜雅的身下躥出,楚風瑾眸光一寒,心道不妙。
他的劍仍在抵擋身前的冰劍,無法抽出空隙。
那冰箭既然是張平揚所設,若是真鑽入人體內,還不知會有什麼危險的後果。楚風瑾怎能讓唐夜雅涉險,猛地向後一步,擠開唐夜雅。
噗地一聲,冰箭刺入楚風瑾的左足足心。
楚風瑾只覺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涌上來,腳底已經開始結冰。
他繼續揮舞着手中劍,將漫天冰箭紛紛斬下。
待空中已無冰箭,楚風瑾垂下劍,右腳立於臺階上,身子無力地靠在假山的石壁上,眉頭深鎖。
“瑾,你怎麼樣?”唐夜雅被楚風瑾擠開時,就聽見冰箭入體之聲。
楚風瑾搖頭,輕聲道,“不要緊。”
唐夜雅低下頭,見他的金色靴子已經結冰,急道,“這怎麼會是不要緊呢,我給你把寒氣逼出來。”
楚風瑾伸手製止她,“我剛纔試了,逼不出來。看看洛溟有沒有辦法。”
唐夜雅和楚風瑾都是金丹期六階的修爲,楚風瑾逼不出寒氣,唐夜雅也基本做不到。
洛溟走上臺階,看着楚風瑾,撇了撇嘴。
楚風瑾優雅地笑了,“你想嘲笑我,英雄救美自討苦吃,是吧?”
洛溟哼了一聲,“你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
洛溟放出靈氣,在楚風瑾體內運行了三個周天。
唐夜雅見洛溟的神色愈發凝重,心中不由咯噔,“洛溟,瑾怎麼樣?”
洛溟濃眉蹙起,“我也只能給他解個**分,剩餘的寒氣逼不出去。照寒氣的運行速度,可能過不了三天,他就會徹底凍死。不過,有一個方法倒是可以一試。”
唐夜雅如遭雷劈,這句就等於是宣判了瑾的死刑,她面色蒼白,“什麼方法?”
洛溟惋惜地看了一眼楚風瑾,“把他的右腳砍掉,就可以避免寒氣侵蝕整個身體。修煉之人,就算缺胳膊斷腿,也不影響生活。只是不那麼帥而已。”
唐夜雅咬住脣,瑾一直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若是斷了一隻腳,讓自尊心強的他如何接受!
再看向楚風瑾時,唐夜雅扯出笑意,“瑾,你彆着急,我問問寒月冥,他一定有辦法的。”
唐夜雅握緊月冥劍,問道,“寒月冥,你快幫我看看,楚風瑾的寒氣有辦法逼出麼?”
寒月冥雖然不情願,但幾番思量,不願見雅兒擔心,還是決定出手相救。
靈氣自月冥劍的白玉中滲出,流經楚風瑾的體內。
片刻後,靈氣抽回,寒月冥無奈道,“不是我不願幫他,而是我也無能爲力。若是能找到解藥,倒是有救,要不然,砍掉一隻腳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唐夜雅的手一抖,握着的月冥劍險些摔落。
這簡直是難以抉擇的困境!
唐夜雅心中亂作一團。
如果寄希望與解藥,雖然有機率讓瑾完好無缺,可這藥是否存在、在哪裡都是未知數;萬一沒找到解藥,寒氣從瑾的足下繼續擴散,倒時失去的將不只是一隻腳,可能是一條腿、半截身子,甚至是一條命!
如果現在就砍掉他的腳,的確能使風險降到最低。可是,萬一他們找到了解藥,也已經晚了,因爲瑾卻已經沒有腳了!
楚風瑾見雅兒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應該是沒救了。
他擡起手,輕撫雅兒的臉頰,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要是爲夫成了瘸子,你會不會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