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詭異的噩夢出現後,吳小蘭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暗了。
第一次出現那個噩夢是早自習那天。
吳小蘭的個子較高,理所當然的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排剛剛好對着教室後門那扇門,門口時不時有低年級的同學跟老師以及高年級的學長、學姐、經過。
高考在即,每一個預備進入高考階段的同學都繃緊了神經;課桌上,堆積得跟小山似的書籍都是同學們將要複習的課題跟資料。
沒有了往日的朗朗讀書聲,安靜的氛圍中,傳來沙沙翻書跟擱筆磕碰在課桌上的細小響聲。
吳小蘭最後一瞥是看見那扇對着自己位置一條線的門是關好的,這也是班長怕她複習時分神故意給關上的,可就在她翻開書頁時、眼角瞥看到那扇門緩緩、一點點、慢慢、無聲的開啓;她扭頭的姿勢,伸出手想試試是否有對流風。
就在這時,那扇半開的門外面,突兀站着一個孤零零、僵直狀的女孩。
吳小蘭緊張的舔了舔舌頭,看教室裡的同學們,每一個都全神貫注的在看書;沒有誰注意後面發生的事,瞬間,她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吳小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不像是現實中發生的時,那麼不是現實中發生的事,那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是誰?
她不想繼續看,刻意扭頭,妄圖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書上。
倏然、一抹陰冷的氣息撲來,那個原本雙手垂直狀,佇立在外面的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挨近她身邊。
女孩白得嚇人的面孔,空洞無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這一刻,吳小蘭覺得時間停滯,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不真實,冥冥之中她好像來到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這個太過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孩,渾身泛着一股子死氣、那白色得透明的面孔,毫無表情。
吳小蘭駭地站起來,驚恐萬狀的想要避開女孩。
女孩陰冷的微笑看着她,伸出那僵硬垂直的手臂,機械狀、撩開額頭劉海,露出一道淺顯的疤痕。
看見這道疤痕,吳小蘭驀然想起她就是劉雅麗。
劉雅麗額頭的這道疤痕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故事——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充滿幻想,天真爛漫的童年故事;劉雅麗跟吳小蘭是從小就認識的玩伴,她們倆最喜歡玩的就是幼稚園那個簡陋的蹺蹺板。
一個坐一頭,就那麼一下一下的玩,她們倆的笑聲感染了幼稚園其他小朋友。
小朋友開始往蹺蹺板這邊集中,一個個爭先恐後想擠上蹺蹺板來玩。
劉雅麗比較瘦小,她被擠下蹺蹺板,身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恰巧碰到一塊尖突冒出地面的鵝卵石上,頓時鮮血從額頭涌出來。
摔倒在地,疼得哇哇大哭的劉雅麗伸出手,求救還在蹺蹺板上沒有下來的吳小蘭。
坐在蹺蹺板上玩得正開心的吳小蘭,無視劉雅麗的求救,咯咯咯笑得合不攏嘴。
聞訊趕來的幼稚園老師急忙抱起劉雅麗急送醫療室,額頭傷口縫了五針、加上一系列的預防措施用藥,花費了幾十塊。
幾十塊在那個時候還是一筆比較可觀的數目,因此劉雅麗的父母跟吳小蘭的父母相互推卸,都不想付賬。
不但不付賬,還在幼稚園大吵大鬧,賭咒發誓說誰把劉雅麗推倒在地,誰不得好死。
大人太較真,孩子與孩子之間是沒有距離的,他們需要玩伴,所以吳小蘭跟劉雅麗很快就和好如初,還一起去追打遊蕩在校門外的瘋子。
吳小蘭的叔叔去外地工作,縣城的房子空置下來,就邀請哥哥嫂子帶上侄女去家裡住。
從此以後,吳小蘭跟劉雅麗兩個特別要好的玩伴,各奔東西、數年不見。
如今、劉雅麗就像一縷幽靈般,突然以這種奇怪的方式出現,吳小蘭心裡隱隱感到不安跟害怕;她鼓起勇氣問道:“劉雅麗,是你嗎?”在問出這句話時,她感到渾身寒冷,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可無論她怎麼問,劉雅麗只是那麼盯着,彷彿從來就不會說話;吳小蘭能從對方那黑黝黝如同鏡片似的的瞳孔中,清晰看見自己驚恐萬狀的神態。
吳小蘭想喊其他同學,可是無論她怎麼大喊,沒有誰理睬。
明明看見同學就在自己周圍,一個個全神貫注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理睬她;這個情景太詭異了,有那麼瞬間,她有想要抓狂的感覺。
忽然、緊盯着她的劉雅麗,就像兒時耳語那樣貼近她的耳畔,悄聲道:“快跑,他來了。”說完,又自住的錯開身形,慢慢的消失在空間中。
吳小蘭害怕了,下意識的抱住頭,歇斯底里狂叫;“啊……啊……啊!”
在同學們的眼裡,吳小蘭是一個有上進心,很獨特、漂亮的女孩;可現在她居然趴在課桌上瞌睡,還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
大叫出聲,加上有同學來推搡吳小蘭;驀然醒來的她,懵懵懂懂、睡眼惺忪的樣子看向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這裡沒有劉雅麗,沒有鮮血,剛纔是做夢了?
在同學們的關切詢問下,吳小蘭吶吶道:“沒有什麼,我……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女同學跟吳小蘭要好的,就安慰她;個別男生卻在她所謂的這個奇怪的夢上面做文章,有人擠眉弄眼暗示;吳小蘭是不是做了春夢之類的。
從那以後,吳小蘭不想睡覺,也無心複習功課,她沒日沒夜的看書,沒日沒夜的看電視。就是要把所有時間消耗掉,也不能睡覺。
犯困了,她就用冷水洗臉。
可是,睏意卻屢次毫無預兆的出現,一次比一次濃也沉重。
吳小蘭拿起牙籤,使勁戳胳膊,讓疼痛驅趕睏意。
這些都是我們從吳小蘭日記本上看見的,她曾經有告訴媽媽自己做的噩夢,卻沒有引起誰的注意,他們對她的夢不感興趣,對她的學習跟考試分數感興趣。
母親離開時,嚴肅認真的對她說:“你只需要複習、在複習,其他都別管。”
是的,家裡人爲了讓她能更好的學習,吳小蘭可以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裡的一切雜活母親大包大攬,包括她換下來的內衣內褲都是母親給洗好摺疊整齊放在衣櫃裡。
在吳小蘭沒有出事前,我跟舒小雅在外面可謂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可還是沒有保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