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痛苦也刻骨銘心的回憶,讓我這個旁觀者也爲之動容,劉冬晴更是淚水漣漣,泣不成聲。她思念親人的苦,我也身同感受,也許是同病相憐吧!自始至終我都在盡一個忠實聽衆的本分,沒有輕易插嘴打斷她的回憶。
父母去世,雖然給她留下了一大筆令人嫉妒恨的財產,但是劉冬晴始終都無法面對這個沉重的打擊;她把自己封閉在狹小的空間中,不與人接觸,在此期間均是讓閨蜜代爲管理公司,直到邂逅張長偉之後,才重振精神去公司料理父親留下的各種事務。
張長偉邀請劉冬晴去他的家看看,還說那是一個特別的地方,有很多值得好奇的東西。
劉冬晴是有史以來,難得一遇,讓張長偉動心的異性;他迫切想了解,想靠近保護她。
在分別各自離開後,他屢次打電話主動聯繫,她都以各種理由敷衍,也從沒有自覺自願給他來一個電話。
張長偉沒有死心,也沒有繼續堅持,依舊坦然面對一切;從不知道自卑爲何物的他,是一個風趣,喜好幽默,人緣頗好的單身漢。
一個單身貴族,一個平凡普通的單身屌絲,身份的懸殊就像一道鴻溝,真的能成爲阻擋他們之間發展的界限嗎?
看着室友成雙入對,他心裡觸動,再次忍不住給劉冬晴撥打電話。
接電話的劉冬晴表示抱歉,她已經回去了。
捲縮在牀上,久久看着相框的她,眼睛溼潤了。
一棟豪宅,就她一個人,空蕩蕩,冷清清的,安靜極了。劉冬晴打小就害怕一個人呆,特別是呆在這種特別寬敞,到處都有陰暗角落的住宅裡。
實在是睡不着,她起來把房裡所有的燈全部打開。
亮堂堂的屋裡,一道道刺白,更是讓她無法入眠。最終,她還是起來,把屋裡的等熄滅,才慵懶的躺在牀上,逼迫自己睡覺。
這個世上沒有鬼,受到父母影響的劉冬晴,信仰鬼神;對那些關於鬼神的傳說信以爲真,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她推翻了一切,並且發誓再也不相信鬼神,報應。
並在父親的葬禮上,對那些信仰鬼神的叔叔阿姨來了一通批判理論。
一時間,有人傳言,劉冬晴因爲失去雙親變得有些神經質,私人醫生也非常關注她目前的精神狀況。
她無數次極力控制情緒,以理性的舉止,來證明自己是正常的。
輾轉難眠中,父親那張和藹慈祥的臉,老是在眼前晃來晃去。卻又讓她觸摸不到,“啪”一聲脆響,很清晰的傳進耳膜,驚得她翻爬起來,以爲進了小偷的她緊張了。
打赤腳下地,躡手躡腳朝傳來聲音的位置走去。
劉冬晴一扇一扇門的打開看,看了廚房,看了客廳,看了書房,藉助外面路燈的光束,她看見靠窗書櫃下掉了一部書。按開壁燈,走進書房,拾起沉甸甸厚重的書,隨手翻開看了一眼書名:黑暗世界。
黑暗世界就是人們通常說的陰間,在黑暗世界裡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物體,什麼牛頭馬面,還有閻王,鬼差,死神,跟十殿閻王等。
她曾經很喜歡看這本書,現在書上面都結了一些細小的灰塵。在把書送進書櫃時,她在想,或許應該通知鐘點工阿姨來清掃一下了。
在父母離世之後,劉冬晴很久沒有找鐘點工阿姨。獨自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面對撲面而來的冷清氛圍,的確有點像是憂鬱症的前兆。
她對自己說,不能病倒,一旦病倒就有可能像父母那樣再也爬不起來。
劉冬晴突然很害怕死亡。屢屢想到死亡,她就情不自禁的握住脖子上那根打小就戴着的鏈子。
這是一根十足金鍊子,鏈子有一個觀音吊墜,父親曾經說過這一根鏈子可以保佑她一生平安;儘管現在的她不再相信鬼神,但是這根鏈子就像是她的*,給她安全感,讓她能回憶起很多事。
握住鏈子的劉冬晴仰臥的姿勢看着望板,牀很大,她躺在牀上顯得很渺小,在這偌大的房子裡,她就像一隻被困住的小飛蟲。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突然襲擊了她,這種感覺就像一座山,沉沉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劉冬晴大力掙扎,手指觸摸真實的感覺,雙腿蹬動毛毯柔軟滑膩,她能聽得見喉嚨發出沉悶如同囈語的吼聲,可就是沒法掙脫來自不知名空間,這一股詭異的束博力。
之所以說不知名空間,那是因爲她沒有看見任何物體或者是什麼東西撲在身上,只是感覺渾身無法動彈,甚至於感到呼吸也急促起來。我不能死,不能——
一個人求生爆發力量是難以預測的,劉冬晴爆發了求生本能。驀然一下子掙脫出來,詭異的壓制力,倏然消失,她愕然坐起來,緊張的環顧四周。
屋裡還是那麼安靜,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隱藏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在無時不刻窺視她的一舉一動;她搖頭,否認這種由第六感帶來的直覺想法,否認剛纔的感覺,認定是因爲最近頻繁失眠的原因造成的,但是她絕對不敢繼續呆在家裡,也是第一次有了想逃離的想法。
劉冬晴起身來匆忙給張長偉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對方就像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一打就通,張長偉聽說劉冬晴剛纔做噩夢了,就很着急說來這裡看看。
劉冬晴因爲害怕,想要跟人說說話,纔不顧矜持的給張長偉打了電話。電話通了,她抱歉一直沒有時間打電話給他,這些張長偉根本就沒有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現在帶着顫音說話的語氣。
在話筒那邊的他,能真切的感觸到來自她內心的恐懼。
張長偉來了劉冬晴家裡。
沒有多餘的客套話,就像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那樣,問候幾句;然後他到處檢查一遍,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各自休息。
張長偉睡客廳沙發。
劉冬晴依舊睡在自己的臥室。
在牆壁上一溜兒都是劉冬晴父母留下的遺照,或是攀爬登上高峰的,或是聚會高舉乾紅碰酒杯,還有就是三口之家的套餐劇照。嗅聞着牆紙淡淡迷醉的幽香,張長偉睡得很香甜。
也許他從沒有在如此豪宅中睡過,隨遇而安是他的風格,睡過頭了可就不好。起來看,劉冬晴已經去上班了,留下一張紙條給他,告訴他冰箱裡應有盡有各種食物,讓他填飽肚子在離開。
張長偉的住家的確是一個特殊的位置,北林市最讓人畏懼的鬼屋。
鬼屋前身是一座神經病院。
神經病院曾經發生過一次特大火災,火災中死亡了很多人,有病人,有醫護人員等。之後神經病院關閉,在關閉了數十年後,這棟建築被推了重建,變成了現在的單身公寓。
住在單身公寓的人大多數都是聽說了這個鬼屋故事而來的,他們想一睹鬼魅的容貌,可住在這裡的人,卻一次都沒有看見過鬼是什麼樣子。
久而久之,有人離開,有人繼續住進來。
可隨便怎麼變動,公寓最高層始終是空置的。
公寓收發室是一位禿頂老頭,老頭是外地人,說話南腔北調的,也有那麼點神經兮兮的。總之,沒有來過這裡的人,一眼看見老頭,都會驚跳一下。
劉冬晴來了,是張長偉邀請來的。
老頭從窗口探出頭來,看着就像一隻帶着猙獰面具的小丑,冷不丁的讓她聯想到猛鬼街那個男主角的樣子;嚇得她不由自主的躲避在張長偉身後,在聽見老天說話才慢慢的探出頭來看。
老頭說:“最好別隨隨便便帶上陌生人來這裡閒逛。”
張長偉對老頭的話不以爲然,劉冬晴是陌生人,那麼新住進來的算什麼?他們都沒有出什麼事,她還能出事不成?
該公寓沒有樓梯,但是有單雙號電梯。
偏偏劉冬晴有恐高症,懼怕坐電梯,不過有張長偉在一旁保護,她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手臂中,忐忑不安的踏進電梯裡。電梯門還沒有關上,老頭突然來那麼一句道:“這電梯有毛病,中途可能要抖動一下,不過沒什麼事。”
張長偉冷聲道:“謝謝你的提醒。”電梯有毛病,他早就知道,還不止一次被嚇到。而且他也特意的找了公寓老闆,老闆說馬上喊人來修,可這個馬上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張長偉的家,簡單也感覺,給劉冬晴的第一感覺就是溫暖。他教授她做陶瓷,有了劉冬晴的造訪,讓他覺得家這纔是完整的家,她的一顰一笑,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百看不厭的風景。
劉冬晴很喜歡他從後面相擁撲進鼻息,來自他身上的味道。這是一種沒有尼古丁,有着陶瓷的味道,張長偉說他的理想就是能把最好,最精彩,最出衆的作品展現在廣庭大衆面前。
而他最終的想法是,這一切,不是爲了榮譽,也不是爲了金錢,就是想要得到認定跟獲取成就感。
劉冬晴跟張長偉呆在一起很少談到錢,她把心裡的苦,一股腦倒出來。他始終默默無言的聆聽她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句話都深深打動他的心。
女強人內心如此脆弱,是張長偉沒有想到的,她太需要他的保護跟安慰。
張長偉把劉冬晴擁住,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這顆快要冰冷的心。
從此以後,他們聯繫多了,甚至於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