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波的老婆,一位憨厚,長相平常的家庭婦女;她去現場看見丈夫的死相時,差點昏厥過去。
當時有一位記不清長相的目擊者告訴她,說樑波當時蹬車好像看見什麼;整個人的神態都變了,那樣子不像是蹬車,倒像是在欣賞什麼東西,那眼睛癡迷的盯着路旁的樹,車子就那麼邪門的直接撞了過去。
樑波的死是一個謎!
吳奶奶的事,又該怎麼解釋?
因爲張鐵嘴使壞,才惹出這許多事端,我跟張鐵嘴有那麼點扯不清的聯繫,心裡十分愧疚,執意要守候在牀邊盡孝;田翠花自然得進進出出的端茶送水,盡挑好聽的話說,卻也無法換回吳奶奶的生命。
就在樑波要出殯的頭一天,吳奶奶忽然不能說話了,她眼睛裡的光有些怕人。
我知道吳奶奶就這幾天了,越是這樣,越是寸步不離守候在她牀邊。
沒日沒夜的守候,如此下來,我憔悴不堪,精神倦怠……
田翠花再怎麼心疼我,也不能拂了我替代張智鵬盡的這一份理所當然的孝心。
吳奶奶的身體每況愈下,那咕嚕嚕的吼痰聲在門外都聽得見。特別是空氣中一股難聞的氣味,更是說明她的時日不多。
我從沒有這麼體貼的對自己的家人,卻在這裡面對一個不相干的老人,如此細心的照料,自己有時候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這一天,我很困,在吳奶奶喝一口湯之後,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當然是趴在吳奶奶牀邊睡着的,很快我入夢,夢境中,霧茫茫一片。
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一陣嘩嘩的響聲,驚得我猛然擡頭看過去。
在霧靄中走來兩人——一黑一白,他們一人手拿鐵鏈,一人手拿勾魂筆,陰笑陰笑的衝我走來。
在很小的時候,聽奶奶講述黑白無常勾魂的故事,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也恐懼;但是在後來,跟他多見幾次,也說了話的,雖然心裡還是有那麼點畏懼,但是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
我以爲他們是來捉拿吳奶奶的魂魄的,急忙出口道:“別,吳奶奶夠可憐的,你們就不能寬限些日子?”
“小兄弟,你做的事我們都知道,你的善心感動了閻王,他決定不會爲難吳奶奶,會盡快給他們夫妻倆輪迴的名額。”
“哦。那謝謝了。”
“你趕緊回去吧!好好伺候她最後的時日。”
每一個人都有好奇心,我的好奇心不是一般重,所以對黑白無常他們要去捉拿誰特別感興趣。
“你們哥倆要去哪?”
白無常狠狠瞪我一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那對血紅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一下,沒好氣道:“管你什麼事?”
我沒有跟白無常打過交道,對他不太瞭解;對不太瞭解的鬼差,心裡多少有點忌憚,見他對我不客氣,我不敢多話,就想離開。
黑無常卻嘻嘻陰笑一下道:“你是不是很想跟我們走一趟?”
去地獄?我把頭搖得就像撥浪鼓道:“不不不,不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黑無常卻不放過我,見我要走,伸出爪子一把抓住——頓時一股股滔天的冰寒之氣便席捲而來,就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凍結住了,四周空氣中也是出現一層層寒氣逼人。
“老黑,你快放開他,小心把他給凍成冰棍了。”
好在白無常說了一句還算中聽的話,黑無常才陰悄悄的鬆開手,把鐵鎖鏈嘩啦啦一甩,大喝一聲道:“前面帶路,我們去捉拿那隻厲鬼。”
是捉拿厲鬼的?我心中暗喜,只要不是來提吳奶奶魂魄,那就好。
在黑無常的脅迫下,我勉爲其難的走在他們倆的後面,自然是保持距離,不敢靠的太近。
能隨同黑白無常捉拿厲鬼,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之事;我也不知道是黑白無常入我的夢境,還是我巧合在夢境中遇到他們,我就這樣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去到破廟前,鬼戲臺那裡。
看見鬼戲臺,我驀然一驚,他們不會是來拿清兒的吧!
戲臺上空蕩蕩的,清兒自從受到張鐵嘴的捉弄之後,就變得乖巧了許多,在沒有我的同意下,是不會輕易出現的。
黑白無常巡迴在戲臺四周,我獨自一人站在戲臺側面,往下觀看。
清兒沒有在這裡,那麼戲臺是誰搞的?
倏然、我看見在坐席下有一張異常慘白沒有血色的臉,那張臉被黑黝黝的髮絲遮蓋住,一時間看不清楚她整個容貌,不過她那身火紅色的衣服說明了一切。
她就是扼殺清兒的兇手,也是紅衣女鬼!
更是附在清兒屍骨裡的惡靈;張鐵嘴的自作聰明,不但陷清兒跟如干人等不利,還間接喚醒了紅衣女鬼的惡靈。
我凝眼看紅衣女鬼,驚覺她眼中好似有閃動的東西兒。
是淚水?黑無常抖動手中鐵鏈,慢慢靠近紅衣女鬼的他稍稍愣住,暗自道:難不成她心裡也有苦?一直糾纏不休清兒緣由何在?
就在我看見黑無常鐵鏈預備上前擒住紅衣女鬼時,斜刺刺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來一隻手……驀然把我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我擡頭一看,手臂被吳奶奶抓住……她噏動嘴脣好像要說什麼話。
“吳奶奶,你是要喝水?”
吳奶奶鬆開手,搖搖頭,無神空洞的眼眶看着我,無邊艱難吃力道:“幫她……她的仇人是……是前世……”
我把耳朵湊近吳奶奶已經萎縮的脣角邊,可還是聽不太清楚她說的話是什麼內容,就在這時,吳奶奶再次鼓足勁,一把抓住我的手……想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怎麼也如此大的勁,她把我的手抓得好疼。
實話;吳奶奶這樣的舉動,還真的是把我小小的嚇一跳——她說不出話來來,死死的拽着我,是想在臨終之前告訴我什麼。
那一瞬間,眼前一晃我有覺得周遭環境瞬秒間移位,冥冥之中,好似再次回到喪葬店蹦擦擦瘋狂跳舞的現場,只不過是在張鐵嘴夫婦倆趕回來之前,跳舞的我們齊刷刷倒地的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