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保全自己和子安伶雲的安全,而不是處處爲他人着想,最後再落下許多的洗刷不清的罪名。
“既然如今,我們還是趕快進宮吧,不要讓皇太后久等!”既然是推脫不掉的事情,唐子煙也就不打算以退爲進。
樑子婿一聽唐子煙答應,十分爽朗地笑着說,“知道唐小姐是一個勇敢的女子,一定會答應這件事情,皇太后說了,知道唐小姐占卜會損傷元氣,所以一旦找到十六叔的下落後,就重重獎賞!”
唐耀一臉擔憂,正欲阻攔唐子煙,這時唐子煙主動勸慰唐耀道,“爹,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安然回來!爹爹記得照顧子安和伶雲就好!”
一聽不帶自己,伶雲的臉立刻拉的很長,她跟在唐子煙的身後說,“大小姐,爲什麼不帶伶雲,是不是怕伶雲進宮給大小姐丟人吶!”
這個傻丫頭,唐子煙心裡暗嗔一聲,伶雲根本不知道皇宮險惡,她跟着自己,會有危險。
皇太后一旦發怒,如果不好對她下手,那一定是先對準自己身邊的人,所以爲了避免這樣的事情,她一定要讓伶雲呆在唐府。
“伶雲,這次進皇宮是有事要做,又不是遊玩,你湊什麼熱鬧?況且我身邊有六皇子,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且在府裡安靜等着我就好了!”唐子煙說完,就對身邊的樑子婿說,“六皇子先請!”
樑子婿眸底有幾分欣喜,他對十六王爺失蹤這件事情仍然沒有看的太重,大概他依然認爲,十六王爺只是四處游完,一時不想回宮所以藏起來了,只要唐子煙願意占卜就可以找到他的下落了。
此時他需要注意的就是,他要與唐子煙共乘一輛馬車進宮了,這件,他就可以多瞭解這個女子一點,以解心中的困惑。
府門前停着一輛硃紅漆樑的豪華馬車,紅色的錦縵,金色的流蘇,還有馬車轎子上精緻非凡的鏤空雕刻,都在告示人們,乘坐這輛馬車的主人身份非凡尋常,不可無禮。
樑子婿親自扶着唐子煙上車,他也緊跟其後上了馬車,他坐在轎尾的軟凳上,唐子煙則坐在他身側的軟椅上,兩人九十度角相對,容顏看的更爲真切。
因爲上一世已經熟知樑子婿,唐子煙也就不必再多加打量和研究樑子婿的行事作風,人品性格,所以目不斜視,直望着對面窗口,簾子隨着馬車顛簸微微掀起,樑京官道上的風光便一目瞭然看得清楚。
初冬天氣,雖然陽光和煦,但空氣十分凜冽。
路上行人多數都是抄着手,縮着脖子,急匆匆趕路,偶爾幾個小販擔着擔子買些零碎,看到馬車也是急急避開,神色中帶着幾分不安。
偶爾有路邊酒館裡的酒香飄來,馬車裡頓時也是香飄四溢,令人神醉。
這時候唐子煙又一次慶幸,自己可以重生,又回到了十四歲這年,還可以見着聽着這麼多不一樣的人和事,聞着吃着美味的酒和飯菜,享受着生爲人的幸福和快樂,每每想到這裡,實實叫她狂喜。
有活着的慾望,就不會愁遇到的痛苦,此時的她心中早已經堅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樑子婿的眸子則停留在唐子煙的身上,不時的淡淡掃視一眼,而後再閉目回味。
之前他了解到的唐子煙信息與現在他看到到的大不相同,曾經所有的人都說她是唐府的草包,是衆人踐踏的對象,甚至連一個夫人身邊的婢女也不如。
她衣衫襤褸,神情呆滯,就像是一個傻子無二般,她忍氣吞聲,受了欺侮也不會反抗,只是一味的縮在自己的院子裡,靠着一點點的食物存活,就像是一個動物一般。
可是如今看到的她確實仙資靈秀,眸光如星,更重要的是她舉手投足之間的那份優雅氣度,總叫人不由注目。
他滿心疑惑,可是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在心底反覆的揣摩推敲,想用一個合適的問法,好不讓唐子煙對他有所戒備,畢竟她已經與方家有了婚約,他若是問得太過直白,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走了約摸一柱香的功夫時,皇宮馬上就要到了,唐子煙看風景也看夠了,想着不如把整件事情捋清楚,一會見了皇太后也好從容應對。
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了關於皇太后的一切記憶,當今皇太后是上朝宰相之女,天姿聰明,也算是女子中出類拔萃奇女子一個。當年,她協助太上皇平定西亂,從四位老王爺手中奪得皇權,一舉坐上了皇后寶座,就是新月大陸的奇聞一件。
如今她年過半百已當上了皇太后,如今的皇上雖然不是她親生,卻也對她恭敬有加,自太上皇去逝之後,皇太后就在慈安殿內修身養性,不問政事。但擁護她的老臣依舊忠心耿耿,在某些政事上經常還是要詢問皇太后的意思,這給皇上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母子之間雖然恩情深似海,但也漸漸生出許多難以彌補的隔閡。
而最深的嫌隙,就是太上皇去逝後,這位皇太后得了一個遺腹子,這個皇子排行十六,年僅八歲,是太上皇最小的皇子,也是當朝最小的王爺。皇太后對這位十六王爺嚴加管教,並教以兵法、禮儀、國法、熟讀十六經,擅長騎射、劍法、槍法,簡直就是如皇太后一樣的奇才。
可是也正是因爲他的天姿聰慧給他惹來了殺身之禍,就在這年的十一月初八被人暗害,只是皇太后以爲只是十六王爺貪玩不歸,才急於尋找她最喜歡的兒子。
正這時,馬車外傳來一位內監尖細的嗓音,“可是六皇子回來了?”
“正是,快帶我們去見皇太后,一刻也不要耽擱!”原來不知覺間,時間已經在失神中悄然流逝,等樑子婿聽到聲音時,才發覺皇宮第一道宮門已經到了。
除了皇上、嬪妃、皇子以及宮中的那些管事太監宮女之外,臨此門必得下車步行。
見是六皇子的馬車,守衛慌忙放行,馬車就順着宮門駛進了皇宮。
皇子煙挑簾向外望去,只見皇宮中氣派果然不凡,雖是初冬,這裡卻是一片蔥綠,整排的翠柏栽種於兩側,還有不知明的灌木泛着蔥蘢之意,點綴着這枯寒的冬季。
雖然上一世已經進過皇宮,但此時免不了還是微微有點緊張,一想到又能得見天顏,唐子煙心裡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她本是商賈之女,此事本應安然在商家生活,只因爲懂得占卜之術所以纔跟皇家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恐怕就是常言所說的,有得便有失,有失便有得。
瞧到唐子煙的神色有些緊張,樑子婿微微笑道,“唐小姐不必太過緊張,皇太后平日對兒孫甚爲嚴厲,但在別人面前十分和藹,一會你見了就知道根本沒有必要緊張。”
沒有回答樑子婿的話,唐子煙心裡暗想,並不是害怕見皇太后,而是明白,從今往後她與這皇族會產生剪不斷理還斷的糾葛。
也是至此件事情之後,她的命運才發生了重大的轉折,所遇之事再不是侷限於唐府那些蠅營狗苟地小事,而是關乎四大商家,關乎樑京,關乎承啓國和整個新月大陸安危的大事。
可是那時候的她,一心想助得方以軒得到天下,卻忘記了天下大義,忘記了黎明百姓……
“瞧你,手都這麼涼!”樑子婿伸手握了握唐子煙的手,語氣裡頗有些擔憂,即是像兄長,又似像親密的情人,這讓唐子煙十分的不舒服,微微抽回手道,“天氣涼,穿得少,自然身體會發涼,多謝六皇子關心!”
這時馬車已經停下,車外的內監又輕聲說,“六皇子,到了,請下車吧!”
樑子婿回眸看了一眼唐子煙,似在勸她不要緊張,這才掀簾跳下了馬車。
唐子煙正要彎腰下車,看到樑子婿伸出來的手,只微微搖頭,然後提着裙襬十分小心地跳下了馬車。看到樑子媚微微一愕,唐子煙催促道,“還是快點帶我去見皇太后吧!”
如此提醒,樑子婿才沉着點頭,率先往第二道宮門走去,唐子煙緊隨其後。
隨之進入眼簾的風景就更叫人匪夷所思了,若不是這是第二次進宮,唐子煙也一定會驚訝地叫出聲來。
一路的白玉欄杆望不到頭,上面所刻的碧波芙渠徐徐如生,似若神來之筆。而白玉欄干之上,又雕刻着不同神情的獅子,或蹲或站,或趴或立,都是姿態萬千,各不樣同。
細看那些獅子神態雖然偶爾個別憨玩,但乍一看去,還是透露出天家威嚴,讓人頓時斂氣摒息,不敢大聲喧譁。
一路漢白玉石道直通第三道宮門,此後皆是嬪妃之所,每座嬪妃的宮苑都各不樣同,有錦繡苑,瑰麗宮,春銜閣等等,讓人應接不暇,也來不及一一去念那宮苑的名字。
到了慈安宮前,還未上臺階就被眼前的氣勢所震撼,一整張漢白玉的掛壁鋪在臺階中央,上面的雕刻圖像是有鳳來儀,一隻鳳凰銜着樹枝,振翅飛翔,每個個細節都十分精緻,叫人看着總不免驚歎世上還有如此雕刻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