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5月遼西走廊的雪已經化得乾淨了,雪水也沖走了殘留的化學毒劑,按照劉宗漢的計劃這時候應該要發動一次大規模戰役。戰役的代號是“節點”。之所以使用“節點”作爲戰役代號是因爲這個時候正是一個敵我相對力量變化的節點。
從多方面情報綜合來看,自從日本拿到美英兩國的貸款,並且美國開始向日本轉讓航空發動機、卡車、拖拉機制造等技術後日本的工業潛力正在逐步發揮出來。預計本年度日本的飛機產量將達到1000架,火炮產量將達到1000門,坦克也會生產200輛以上。剛剛當上首相的牀第親自過問陸軍武器生產情況告訴化名鬆崗正男的閻邦信,到4月底日本共生產各型坦克87輛,就連被陸軍認爲過於笨重的91式和95式多炮塔重型坦克也生產了34輛用於裝備新組建的重型戰車聯隊。
華北的工業能力則要遠遠落後於日本,預計全年只能生產各型飛機500架,火炮和坦克產能隨大,但是受制於材料和資金的限制今年只能生產500門火炮和50輛坦克。以後日本武器裝備的產能對華北的優勢還會逐年擴大,劉宗漢估計除非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否則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日本裝備的數量優勢將會徹底抵消華北人民軍的質量優勢,並且有了美國和德國的幫助日本裝備的質量也會很快提高。現在日本的這種優勢剛剛發揮出來,參謀部估計大約在秋天日軍的裝備優勢將會抵消人民軍的技術和戰術優勢,日軍將在所有作戰中佔有優勢。暫時人民軍通過給飛機和坦克加裝電臺還可以維持與日軍的力量平衡,所以趁此機會發動一場戰役牽制日軍非常重要。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人民軍在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發動進攻戰役支援東北義勇軍。
東北義勇軍的處境也是越來越艱難。隨着日本關東軍用無數中國人的屍骨修築了大量用於封鎖的公路和碉堡,把很多地區的老百姓趕到“人圈”製造無人區,義勇軍的活動範圍不斷被壓縮,從老百姓那裡得到的接濟也越來越少。雖然以人民軍東北挺進縱隊爲骨幹建立起來的游擊隊使用平射迫擊炮打掉了不少日軍碉堡,但是也無法從根本上改變被逐步壓向山區的局面。在看到日子越來越難過有些加入義勇軍的鬍子隊伍開始出現動搖,4月份就出現了三支鬍子隊伍叛變。
預計天氣轉暖之後日本人又將進行大規模掃蕩並大量向東北移民,東北的形勢將進一步惡化。爲了能讓義勇軍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劉宗漢也要牽制一下日軍的行動。
在發動戰役之前劉宗漢做足了準備,其中讓通過田中隆吉放出風去說人民軍手裡的先進化學武器是俄國給的就是爲了讓日本人再使用化學武器有所顧忌。田中隆吉向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報告了自己這一發現之後日本陸軍毫無疑問的接受了這種說法。參謀本部裡倒是也有人對這種說法提出質疑,但立刻就被陸軍大佬們噴住了“八嘎,你個馬鹿。不說化學武器是俄國人的難道說是支那人自己造出來的?要不就是說支那人比日本人還聰明?說了這麼多年支那人沒有什麼可怕,那不是扇自己的嘴巴子嗎?而且海軍和政客們跳起來指責陸軍沒有搞清楚情況就發動戰爭怎麼辦?現在陸軍的形象還不夠糟糕嗎?不用多說了,就是俄國把毒劑給了支那人。”“毒劑是俄國人給的。這是最好的結果。日本因此膺懲俄國就有了正當理由。海軍那些人也說不出什麼來吧?”
日本政府也覺得化學戰打不過中國人太丟面子,爲了國家面子問題也要把化學武器是俄國的這件事坐實。於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俄國人通過中國人向日本軍隊使用化學武器。俄國雖然從來都沒有承認,華北政府也一再否認化學武器來自俄國,但就是沒人相信呀。日本陸軍爲了表示自己的憤怒還在4月下旬在綏芬河和東寧地區集結了一個師團加一個旅團舉行軍事演習。
從4月份起日本在東北飛機的數量就明顯增加,往往能在空戰中佔有數量優勢。幸好去年12月份華北第一個重點學科攻關計劃取得成功,一個叫魏大通的工程師解決了電子管大規模生產的質量問題,從3月份開始人民軍逐步給一些飛機加裝短波電臺。雖然電臺數量還是不夠,僚機只能裝接收機只有長機才能裝收發機,但是空中指揮員再也不用腰裡別兩支信號槍,靠打信號彈和搖擺機翼指揮作戰。雖然日本飛機在整個戰場上佔據數量優勢,但是一打起來人民軍的飛機總能借助電臺聯絡形成局部優勢。就是遇到日軍最先進的PZL型戰鬥機,人民軍飛行員也會利用電臺聯絡實施合理戰術以少打多。
在給飛機裝上電臺的同時陸軍也開始給坦克加裝電臺,爲此坦克的炮塔周圍都焊了一圈晾衣架式的天線。到4月底,已經有一個營28輛坦克和12門自行火炮加裝了短波電臺,正在進行戰前訓練。這就是戰役最重要的裝甲突擊力量。
爲了戰役的突然性劉宗漢還特地推遲了空投輕型魚雷的實戰。1934年11月,青島海軍兵器廠生產出了第一批空投魚雷,由經過改裝的“轟3”投放。當時世界上飛機投放的魚雷大都是在200~300米高度投放,可劉宗漢偏偏要求魚雷必須能在20米高度投放並且可以在淺水中使用。好吧,技術人員們認爲這是爲了在渤海中使用,畢竟渤海在有很多地方比較淺,於是十多個歸國技術人員加上一幫技術工人日夜不停忙了兩個月解決了問題,到3月份生產了6條符合要求的魚雷。這時候劉宗漢才徹底挑明自己的意圖“我要用這魚雷來炸旅順港。”
旅順港可是四面羣山環抱,在這裡投放魚雷必須“穩、準、狠”地快速下降高度
,投雷之後必須馬上拉起才能避開四周的山峰,一般的菜鳥根本完成不了。爲了能在旅順港內使用魚雷,空軍和海軍航空兵搞了一次大比武選出8個機組,一開始在萊州灣訓練夜間攻擊,到了4月底在膠州灣裡搞了兩次訓練。到5月1日八架改裝的“轟3”和機組人員全部準備完畢隨時等待出擊。
按照劉宗漢的計劃“節點”戰役應該在5月3日開始。鐵鬆和陳同宇確定5月2日轟炸旅順港。這次戰鬥由6架“殲5”和8架經過改裝的“轟3”實施。當天夜間機羣從黃海方向進入旅順在港口上空投下照明彈,然後由“殲5”用迅發殺傷彈壓制港內防空火力,“轟3”則低空掠海飛行直撲港內的日本艦船。日本人以爲這次又是俯衝轟炸,打開探照燈照射天空,卻發現轟炸機竟然全部低飛發射魚雷。等日本人搞清楚狀況已經有一艘巡洋艦被擊傷,一艘驅逐艦和兩艘貨船正在下沉,還有一艘運輸船起火。
日本海軍對人民軍竟然擁有了空射魚雷並且這些魚雷可以在海港中使用感到很震驚,後來專門進行了調查。調查結論是人民軍的魚雷可以在淺水使用,轟炸機可以在高度20~30米左右投放魚雷。本來渤海里就到處都是水雷,這下日本海軍再也不允許現役驅逐艦以上的艦隻進入渤海,並且把旅順的艦船全部調走。因爲在日本海軍看來現役的驅逐艦是用來對付美國海軍的,如果在渤海里損失掉的話海軍就達不到戰勝美國海軍的艦隊規模。但是山本五十六在拿到調查報告之後卻很受啓發,有好幾個日本海軍人員的回憶錄裡提到山本問過他們“如果用這樣的魚雷轟炸珍珠港會怎麼樣?”
由此在當年年底之前日本海軍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秘密研究空投的淺水魚雷。由於日本海軍通過鬆崗正男從美國進口一些敏感設備,所以他能夠接觸到一些日本海軍技術人員,從這些日本人的隻言片語人民軍情報部門分析出了日本人的動向。
劉宗漢得知了這個消息大爲欣慰,因爲據他所知如果日本人能夠較早的掌握潛水魚雷技術那麼偷襲珍珠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劉宗漢看過一本忘了是誰的回憶錄就說道了這種淺水魚雷。解1941年日本海軍爲了偷襲珍珠港研發出了淺水空投魚雷,但是日本薄弱的工業卻無法在開戰前趕製出足夠的數量。那邊日本海軍的攻略部隊已經開始集結了,這邊還只有三四十條魚雷可用。心急火燎的日本海軍派了一艘航母停在海軍工廠的港內等待,最後實在等不及了,把半成品和工人一起裝上船在海上繼續幹。就這樣在偷襲珍珠港之前也只造出了80條這種魚雷。因爲數量少,所以這些魚雷只被用來攻擊美軍戰列艦。如果這種魚雷的數量能夠增加一倍,也許美軍就連編成航母編隊的巡洋艦也湊不齊。
不過這都是將來的事,現在還是要打好眼前的仗。5月3日人民軍向日軍發起攻擊,兩軍在前所一帶和遼西走廊西北山地展開大戰,人民軍號稱十萬騎兵也在少量坦克的掩護下沿大興安嶺再次向呼倫貝爾方向殺過去,大興安嶺的各個山口烽煙滾滾。
關東軍倒是對人民軍進攻遼西走廊早有戒備,爲了保住已經成爲雞肋的遼西走廊還把坦克第二聯隊放在了前所準備打坦克戰,但是卻對人民軍騎兵襲擊大興安嶺各山口的規模估計不足,日軍又沒有專門的山地戰部隊,只得臨時把第3師團和21師團拆散了頂上去。
這仗從5月一直打到了7月。一開始是人民軍進攻後來是日軍反攻,雙方形成拉鋸。兩個月下來雙方傷亡都在10萬人以上。到7月15日,光是日本關東軍下轄的作戰飛機數量就達到了370架,已經超過人民軍作戰飛機的數量,並且最高時速400公里的九五式戰鬥機也開始出現。而且根據從日本過來的情報日本海軍馬上也要發起對山東沿海的轟炸行動。這次日本海軍一方面想測試一下新式的九五式艦載戰鬥機和九六式艦載戰鬥機,一方面是急於摧毀青島基地。因爲現在日本船隻路過黃海不敢靠近山東,除非有日本海軍護航都要繞道,多跑了很多冤枉路。財閥們看着損失的真金白銀心裡着急呀,就不斷向海軍哭訴。日本海軍雖然跟英國師傅學了不干涉政治的做派,但要想壓陸軍一頭就要爭取這些財閥的支持,也想搞點兒親民的動作。這不這場秀就選在了山東。
九五式艦載戰鬥機就是日本九零式艦載戰鬥機加裝了一臺730馬力的發動機,最高時速也提高到了352公里。雖然這個最高時速比人民軍的戰鬥機普遍低但是對盤旋格鬥仍然癡心不改的日本飛行員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所以日本海軍仍想看看這種雙翼機的效果。
九六式艦載戰鬥機則是日本三菱重工的著名飛機設計師掘越二郎挑頭設計的一種單翼機,1935年2月剛剛完成試飛就被着急爲航母尋找一種能與人民軍戰鬥機相媲美的戰鬥機的日本海軍下了訂單。到5月份三菱重工已經生產出14架九六式戰鬥機,裝備經過改裝的赤城號航母。日本飛行員自從接收了這批飛機以來就日夜訓練,估計到8月份就能形成戰鬥力,也就是日本航母來犯的時候。量產型九六式戰鬥機裝備640馬力發動機,最大時速可達420公里,而且非常靈活,雖然火力依然貧弱但也不可小覷。
劉宗漢眼看着自己這邊暴兵的速度沒有日本快心裡急,可是家底太薄又不遠賣身急也沒用。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作。需要投入的地方太多,沒有那麼多錢只好先撿着重點的搞,還要保證搞一個成一個。這事劉宗漢和江天闊自己做不了。雖然他們是穿越人,可就算是最熟
悉的兵器方面也是畫個簡圖、提點一下還行,真要是讓他們搞個炮鋼配方就能難死這倆人。不過現在華北也算有一幫人可用了,重要的是正和資源,好鋼用在刀刃上。怎麼整合呢?開會!
於是在遼西走廊戰火仍酣的時候在洛陽卻召開了華北第一屆科學技術大會。會上先鼓勁兒,辦法就是表彰先進。航空工業的王助、巴玉藻,無線電方面的魏大通和李強等人都站在領獎臺上帶着大紅花和劉宗漢握手,江天闊講話高度讚揚技術人員爲國家爲人民作出的貢獻。江天闊把科學技術對國家的重要性提高到一個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讓在座的知識分子們無比興奮,都認爲可算是遇到知音了。
在以後的幾天分組討論和集中討論後選舉出的一批科學家充實了科學發展領導委員會,確定冶金、電子、發動機、飛機和火箭爲重點研究方向,科研力量除分散在各大學的部分外也進一步整合成華北機械研究院、華北化學研究院、華北農業研究院、華北航空研究院、華北輕工業研究院、華北冶金研究所、華北動力研究所、華北光學研究院、華北電子研究所、華北兵器工業研究所、華北車輛研究所統一歸新成立的機械工業部管,部長任命了王若菲。此外還有一個沒有被宣佈出來卻被劉宗漢和江天闊一再強調重要性的原子研究所直接歸江天闊管。這讓被任命爲研究所所長的鄭大章都覺得受寵若驚。因爲當時核科學纔剛剛起步,幾乎沒有哪個國家的領導人認識到它的重要性。鄭大章1920年16歲的時候赴法勤工儉學,1922年考入巴黎大學理學院獲得學位後成爲跟隨居里夫人學習放射化學的第一個中國研究生。到回國時鄭大章已經在歐洲待了十多年,歐洲對待覈科學是什麼態度他太清楚了,哪裡有如此重視呀。何況劉宗漢他們竟然早早的開始準備了鈾,這就不能不讓鄭大章佩服了。鄭大章已經能感到自己從事學科的前途一片光明。只是爲什麼委員長一口咬定核科學一定會在保衛國家方面發揮無可替代的作用呢?原子中真的蘊藏着恐怖的能量嗎?
這次任命的電子研究所所長是個了不起的牛人。在穿越之前劉宗漢就對此人的經歷甚是好奇。此人化名李強,真名曾培洪,字幼範,南洋學堂土木工程專業畢業(注意是學土木工程的),“五卅”運動中成長爲學生領袖,併成立自己家鄉的第一個赤黨組織。上海工人武裝起義時他給工人武裝製造炸彈,蔣介石叛變革命後他到武漢避難被委派領導赤黨中央軍委特科特務股,自制了赤黨歷史上第一步地下電臺?!培養了一批無線電專業人才!?後來中央特科領導人顧順章叛變,李強遠走蘇聯學習無線電技術,僅用6年時間被提升爲研究院,名列全俄7名頂級無線電專家之列,名字被收入蘇聯百科辭典,他發明的公式以他的名字命名。抗戰後他回到延安鍊鋼、煉油、製造槍炮炸藥。解放戰爭時他卻轉行成爲中國廣播事業奠基者。新中國建立後他再次改行當了外貿部副部長兼駐蘇商務參贊,在引進156個蘇援項目上發揮了很大作用。1973年黃金和美元脫鉤,他又搞起了期貨交易,一年能賺30多億美元。你說這人搞啥啥行,是牛人不?
這次是劉宗漢通過王若菲把人家從俄國請回來了,一回來人家就解決了戰鬥機上電臺的干擾問題和天線設計問題。劉宗漢和江天闊見面後試探了好機會人家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最終確定人家確實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只是人家的腦袋是怎麼長的?不佩服不行啊。這個結果也讓劉宗漢好一陣子捶胸頓足:中國什麼時候都不缺人才呀,就是條件差,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給點陽光就能燦爛,我整天瞎着急什麼呀!
對李強這樣的牛人劉宗漢自然不會放過,先放在電子研究所所長的位置上歷練幾年,把電臺普及到部隊然後還有大用處呢。
這段時間人民黨的情報部門從原來的蘇區蒐羅了不少失散的赤黨幹部,其中很多都曾是走上革命道路的青年學生,經過數年磨練能文能武都是寶貝。劉宗漢現在可以說熱切盼望着紅軍早日北上,還不知道太祖的夾袋裡有多少好東西呢。
有些人劉宗漢得不到就只好親自動手搶。1935年2月,方誌民在江西被俘,囚於南昌綏靖公署軍法處。劉宗漢得知後讓董志勇安排南昌的地下人員買通在南昌的東北軍,派常盛帶一羣特種兵假冒紅軍把方誌民救走輾送到陝北。這事搞得非常轟動,蔣委員長也不是傻瓜,認爲赤黨沒有這種本事,懷疑目標馬上就鎖定在劉宗漢頭上。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別人也心裡都如明鏡一般,趙恬農就悄悄對江天闊說“方誌民此人殺戮太重。如果讓人知道是我們救走的,一些家在原來蘇區的人會對我們心生反感。”
江天闊卻說“其實說赤黨殺人的時候不要忘了炮黨也在殺人。赤黨很多人在國民黨中也是高官,只要一紙脫黨文書就可以享有高官厚祿,可以“合法”的殺人。可是他們沒有。如果不造反他們會沒有高官厚祿嗎?以他們的才能絕對不會。他們造反不是爲了自己。而且他們造反這些年能看到馬上勝利的希望嗎?看不到吧?可他們依然堅定的將革命進行到底,是爲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現在我們中國在列強聯合壓迫之下,沒有一羣敢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人帶頭什麼時候纔能有出頭之日啊。這種人一個都不能損失。技術落後我們可以慢慢追趕,但是沒了這股志氣會一無所成。最近我發現很多人的志氣被幸福的生活磨掉了不少,連和列強談判的論調都出來了。這不行,需要赤黨這樣的來衝擊一下。我現在很盼望紅軍能到咱們北方來,那纔是天下英才盡如囊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