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戰

在等待了兩天,聚集了後續的大軍以後,近十萬華夏漢軍開始沿着陡峭的徐無山向着盧龍寨挺進而去!

“徐無,徐無,人神叫苦;盧龍,盧龍,困神縛龍!”這是田疇告訴我當地人形容徐無山和盧龍寨險峻的歌謠!

盧龍寨我還沒有見識過,但徐無山的險峻我卻和十萬大軍正在盡情領略:崎嶇陡悄的山嶺間,一條羊腸小道正在白雲藹藹間蜿蜒穿行,一眼而望不到頭。寬不過兩丈,窄不過丈餘的小道險峻陡峭也就罷了,途中卻還不時有“嘩嘩”直落的龐然巨石和隨時暴發的山洪、泥石流。從遼西到盧龍寨不到二百里的山路,整支大軍竟然走了整整五天!一天只行進四十里!!

要不是田疇一再向我保證這已經是徐無山區最好的一條山路了,我又素知田疇是忠義之士,否則真的以爲田疇是成心折騰我大軍,纔將我十萬漢軍弄到這鬼地方來!想想徐無山之險,再想想比之更險的遼西到昌黎的道路,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幸虧有田疇之助,否則要真的一步步爬到昌黎烏桓老巢,不要說打仗就是累也累得半死了!

第六日清晨,大軍終於趕到了盧龍寨下,道路也開始稍稍開闊起來!正在艱難跋涉間,忽然前方有一騎飛馬來報:“啓稟陛下,我軍前哨百餘人在盧龍山下遭到一夥匪徒截擊,正在激戰!”我聞言大吃了一驚:“什麼土匪吃了如此熊心豹子膽了。敢來阻擋十萬大軍?”

急問田疇道:“子道,可知怎麼回事?”田疇苦笑一聲道:“這是一夥盤踞在盧龍寨的匪徒,依仗着山勢險要而屢抗官軍。官府無奈之下只要聽之任之了。沒想到現在膽子大到竟然連前哨官軍也敢打劫的地步!”

我聞言不禁暗怒道:“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朕爲國爲民率軍不遠萬里誓死血戰,他們不幫朕也就算了,還敢前來劫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喝一聲道:“來人,催動後路軍馬跟上前去,將其全部殲滅,不留活口!”“遵命!”兵士飛馬傳訊而去!

沒過半個時辰。又有軍士飛馬來報:“啓稟陛下,前方報捷:已斬殺攔路匪徒二百餘人!其餘衆見大軍到來,嚇得亡魂喪膽。棄寨而逃入深山去了!”我聞言冷笑了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遂摧馬前行!

當我來到盧龍山下時,一隊兵士正在打掃適才激戰的痕跡,滿地都是些衣衫襤褸的匪徒屍體,而官軍卻死傷無幾。看來是窮得慌了。所以纔不管不顧,見誰劫誰!

我停住戰馬,一看周遭地形,卻不由得吃了一吃,歌謠中稱‘盧龍、盧龍,困神縛龍’,果然不假!這盧龍山崖高數百丈,幾乎呈九十度直角直直的插往天際。上下山幾乎只靠一條几近垂直的鐵索小道懸垂其間,半空中一座小寨隱藏在雲霧裡牢牢地佔領着盧龍山之顛。扼守着盧龍小山和徐無山之間僅寬兩三丈的險峻小道:盧龍道!要不是此次轄有如此大軍前來嚇得匪徒自己逃竄,恐怕要想過此險關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怪得盧龍寨號稱連神、龍也能困住!

當下,大軍入了盧龍道以後,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畢竟適才遇到土匪的事情還是讓大軍有所警覺的。沒想到沒過兩三個時辰,大軍前鋒出了山隘之後道路陡地一寬,前面地形竟然猛地平整、寬闊了許多!

我心中一寬:田疇所言不假!看來過了盧龍道以後道路就好走多了,等到過了白檀就更是一馬平川之地了。想到此,不由得興奮地問田疇道:“子泰,此次若能大破烏桓,子泰當居首功啊!”田疇笑道:“陛下過譽了,臣不過指指路而已,有何大功。陛下請看,”田疇手指不遠處,衆人一起擡頭仰遠“那裡就是依徐無、盧龍山而建的長城了,只要出了長城,路就更好走了!”

衆人一看果然是這樣,藹藹白雲、山嶺迷茫間巍峨雄偉的長城正如同臥在大地上的巨龍般在山嶺中蜿蜒盤旋着伸向遠方,真是無比的壯觀啊!

出了盧龍道,大軍又一連奔走了七日,方纔來了白檀險關之下。我們一行人來到山腳下,看着白檀險峻可比盧龍的地形,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烏桓無備,否則要是遣數千兵馬扼白檀而守,便是有百萬大軍恐怕也插翅難過啊!

不敢久待,一直到整支大軍過了白檀險關之後,方纔在險關下安營紮寨,準備議事!

田疇在一副白絹上畫上了白檀附近的地形圖,然後方道:“這裡是白檀,烏桓老巢柳城離此約七百餘里!柳城附近聚有烏桓部衆十數萬人,周圍柳山山區附近也還有十數萬口!而過了柳山山區便是昌黎郡了……”田疇將附近地形和烏桓人口情況一一細說完畢!

我想了想道:“子泰,如果我軍正道整軍前徵柳城,你說烏桓會如何應敵?而且可以聚齊多少兵馬?”田疇想了想道:“我軍除精銳主力騎兵七萬人外,便是三萬輜重後勤兵。若和其同走,長途跋涉之下恐怕行軍速度不得超過每日百里!這樣就給了烏桓多達七八日的反應時間!依其動員能力來看,烏桓單于克蘭應該可以調動不下於六萬人的軍馬反擊,如果其敢於與我硬戰尚好,但是要是克蘭見我軍勢大,選擇遠遁山區、或是北退漠北,那就對我軍十分不利了!”

“嗯,”我點了點頭道:“要是我軍派輕騎突襲呢?烏桓的反應情況又會如何?”田疇回道:“我軍騎兵都是一騎雙馬,每裡可行二百到三百里。七百餘里路程三日可到!在這樣急促的時間裡,等到烏桓人發現我軍蹤跡,我軍便已經兵臨城下了。倉促之間。克蘭爲保部民平安就只能選擇和我軍硬戰,而且其可以調集的兵力應該不會超過四萬!我軍勝利面便大大增加!”

我想了想:認爲輕騎突進優勢明顯,便下定了決心。當下下旨道:“伯符、馬鐵、你二人率一萬重騎兵護衛輜重部隊隨後便行,務必在七日內趕到柳城之下!”“遵旨!”

“軍須官!今晚讓戰馬飽餐一頓豆料,並立即爲六萬大軍準備七日的乾糧,朕要親率大軍一戰而平烏桓!”“遵旨!”

霎那間,原本平定的營地上開始渲騰起來。人喊馬嘶,炊煙裊裊,好不熱鬧!

次日。我親率‘解煩軍’‘風’、‘雨’、‘電’、‘遊’四部並張遼、臧霸兩部鐵甲騎兵離白檀而東進,直奔柳城而來!

風一般的身影在北國的原野上快速奔馳,雷一般的蹄聲在蒼茫的草原上遠遠迴盪,從天空往下俯看。龐大的漢軍隊伍十餘萬戰馬如同一支巨大的黑色鐵流一般迅速投東、露出猙獰的利齒、發出了嘶嘶的寒氣!

“呵呵呵。……”一名烏桓信使猛力狂鞭着座下的戰馬,直恨不得肋生雙翅而飛越那莽莽的草原和蒼穹。戰馬吃痛,奮力咆哮着、四蹄猛烈踐踏起地面的青草和飛石、在一起一落間灑得到處都是。

漸漸地,遠方現出一座小小的土城:柳城!再近了,便又可以看見一殺奔騰的河流出列在柳城的東北,發出如雷的咆哮聲——這是烏侯泰水的一條支流。而在柳城和烏侯泰水的近旁,則是如同龐大的星海一般遍佈着數以萬計的雪白帳幕!

看着雜亂的帳篷羣實際上也是井然而有序的,以位處柳城以北的烏桓單于克蘭的巨大金帳爲首。周圍四散分佈着四大寨,二十四個小寨。十餘萬族民!遠遠看去,無數雪白的帳幕就像那衆星拱月一般的護衛着中間的金帳!

“呵呵……”急奔而來的烏桓信使終於遠遠地看見了單于的軍帳,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又狂鞭了座下戰馬幾下。戰馬越加吃痛,再次加快了狂飈的步伐!如同一顆流星般的直射向金帳而去!

“什麼人?站住!再不站住就射箭了!”畢竟是單于的駐地,烏桓兵士的警惕心還是很高的。“不要放箭,我是飛翔蒼天白雲間的青鳥,爲可汗報信而來的!”信使急忙大聲道。

烏桓兵士見信使如此急促,心中大驚,急忙放開寨門,讓信使飛奔直入。信使一邊在營中狂奔,一邊大喝道:“緊急軍情,快讓開!緊急軍情,快讓開!”好一陣雞飛狗跳,直踢飛瓦罐等雜物無數,方纔來到了克蘭的金帳旁。

信使飛身下馬,面上已是汗如雨下,大喝道:“可汗可在帳內!有緊急軍情通報!”克蘭的親兵聞聽大吃一驚,急忙入來見克蘭道:“啓稟可汗,信使有緊急軍情送到!”

年約四旬,身材粗壯、濃眉大眼的克蘭正在帳中一邊欣賞着歌舞、一邊享受着美酒佳餚,忽聞親兵急報,不由得吃了一驚道:“什麼,緊急軍情!叫信使入帳,你們都退下!”克蘭趕緊將舞妓們全趕了出去!

信使聞令入帳,顧不得滿頭汗水,急大聲道:“啓稟可汗,我烏赤泰部在白檀關以東放牧時突然遭遇無數漢軍騎兵,我部寡不敵衆已然全軍覆沒。現漢軍正星夜急奔柳城而來,請可汗馬上準備迎戰!”

克蘭聞言手中的酒爵頓時“碰”的一聲掉落在地,大驚道:“漢軍有多少人馬,離此還有多遠?”信使急道:“鋪天蓋地,無邊無涯,少則五萬,多則十萬,離此已經不足四百里!”“啊!”克蘭驚得是一個目瞪口呆,只是無言。

忽地克蘭醒悟了過來,大喝道:“來人,快傳令,諸部長老緊急聚帳!”“嗚嗚嗚……”沉悶、急促的鼓號聲迅速在龐大的營地上空迅速回蕩,原本悠閒而自得的烏桓族人突地將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緊急聚將!難道出大事了?

“可汗,什麼事這麼急促?”“是啊!是啊!”……一個個魁梧、結實的彪形大漢在聚將鼓鳴響後不到片刻功夫就飛馬趕到了金帳。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克蘭沒有說話,只是陰沉着臉,一臉的晦氣模樣!

不一會兒。二十多個大小寨的長老們全部聚集到了金帳內,頓時將龐大的金帳無形中變得狹小起來。克蘭冷冷的揮了揮手,帳內頓時靜了下來。

克蘭鐵青着臉,彷彿自言自語道:“適才信使所報,有五到十萬漢軍鐵騎已經出白檀關直奔柳城而來。沿途的烏赤泰部已經被舉族剿滅,現已離柳城不到四百里。衆位將軍可知如何應敵?”

“譁!”此言一出,金帳內頓時驚叫開了:“怎麼可能。漢軍不是說要打遼東嗎,怎麼突然奔我們來了?”“是啊,漢軍兵出白檀關。這不太可能吧。漢軍怎會識得地理?”“是啊,徐無山以南尚有我兩部駐守,爲何至今沒有絲毫消息傳來?”……金帳頓時嘈雜得那個牲口圈一般!

“都住口!”克蘭猛地發怒了!畢竟是可汗,一下子原本嘈雜的聲音立即偃旗息鼓靜了下去!“真是一羣豬。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看出漢人詭計麼!?這分明是那漢人詐打遼東、實攻我烏桓之計。想必赤裡臺與蔑兒乞惕部已經全軍覆沒了。否則不可能沒有派人前來報信!至於漢人會奇出白檀,這一定有漢人奇士幫助,漢人那麼多人,什麼人沒有!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無關之事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應敵!”

看着克蘭氣乎乎的模樣,一衆長老們也不禁冷靜了下來。長老古兒別速道:“倉促之間,就算將柳城周圍所有男丁聚齊,再加上可汗的一萬親衛也不過四萬人而已。恐怕兵力不足以與漢軍對抗啊!不知轉移爲上!”

長老忽圖陽搖頭道:“真是愚笨之言!轉移?如何來得及!那麼龐大的營地就算輕車簡從的話,最少也要近兩日。兩日後漢軍早就殺來了,忙亂之間恐怕只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現在之計,唯有立即調集大軍與漢軍決一死戰,以掩護老幼撤離!”

另一長老刺黑聞言苦笑道:“那也沒什麼用啊,漢軍有五到十萬,兵力已超過我方,且戰力強悍,與西部鮮卑一戰可見一般,我軍倉促應戰之下,兵力再不及對方,恐怕打不贏啊!萬一我們輸了,全族老幼恐怕仍是難逃劫難啊!”

克蘭聞聽此言,面色不由得更加鐵青了,有些呆呆地道:“久聞那漢人皇帝十分狡詐,今日一見果然堪比草原上最狡猾的蒼狼與狐狸,竟迫得我等戰不能勝,退不能退,難道我烏桓一族就此不戰而降不成?”

“夠了!”突然傳出的暴喝聲打斷了克蘭的話語,衆人吃了一驚,急忙循聲看去,卻是克蘭的獨子克魯回來了。高大如山熊般的克魯身背弓矢,汗流滿面,臉色通紅,明顯是聞聽鼓號剛從獵場歸來!“父汗,漢軍雖衆,其戰力卻怎能同我烏桓勇士相比,前番戰勝鮮卑步餘根不過是憑其詭計罷了。只要我舉族奮力一戰,未必便輸於漢軍!”

克蘭其人志大而才疏,膽虛而無謀,此時一見平日倚重的長子克魯回來,不由得大喜道:“克魯,我勇敢睿智的兒子,你終於回來了!”

克魯來到克蘭的面前,彎下施禮,大聲道:“父王,你打算如何和漢人交鋒?”克蘭問道:“依孩兒之意呢?”克魯奮然道:“現在退無可退,只有一戰。在此全族生死存亡之計,當調集全部兵力前至險隘白狼山下與漢軍決一死戰!若勝則我全族得保,若敗我等便全部戰死了,也不損我先祖的榮譽!請父王下令吧!”

克蘭想了想,只好咬了咬牙道:“好,克魯我兒,你是我烏桓一族最爲勇敢的勇士,這回大將之職就交給你了!”

“是!”初掌兵權的克魯興奮的大叫道!只可惜克魯並未想到,自己對於畢竟太過年輕,對於指揮千人以上部隊的經驗都十分缺乏,又怎麼可能指揮好數萬大軍和身經百戰的漢軍們決一雌雄呢!而志大才疏的克蘭此時便似乎只看到了克魯的驍勇善戰,而並未覺察到克魯的經驗不足。幾乎是以一種自暴自棄的態度將大軍的指揮權隨意交給了一個徒具匹夫之勇而從無大戰經驗的人。這一記暈招已經決定了烏桓這個曾經在塞北草原上顯赫一時的民族將從此從歷史的舞臺上徹底的消失。悲劇的色彩開始籠罩在全體烏蠻族人的頭頂,但現在卻沒有一個烏桓人能夠明曉這一點!

“嗚嗚嗚……”“笛笛笛……”急促的聚兵角、笛聲迅速在烏桓營地上空傳播開來,籠罩了整個營地。“聚兵了。聚兵了,快走……”無數的烏桓兵士迅速鑽出營帳,向金帳匯齊……

白狼山,山勢高峻、險礙陡峭,傳說中草原民族所畏懼、崇拜的白狼曾經在此山中出沒,故此而得名。

而在出了白檀險關之後,距烏桓柳城大營只有百餘里的白狼山便是白檀至柳城間幾乎唯一可供據守的險關隘口。當然白狼山的險峻可是相對而言。比起盧龍寨和白檀關來說還是遠遠不如的!

此時正是中午,烈日驕陽下,沖天的煙塵猛然在東、西兩面的地平線上升起。將天空變成了灰暗色。隱隱地,煙塵中各自傳來驚天動地般的示警角號聲,和萬馬奔騰、地動山搖般的奔雷聲。急奔而至的漢軍與奮勇迎敵的烏桓軍終於將要在白狼山下一決雌雄了!

萬馬奔騰中,我猛一催戰馬。和一衆貼身親衛們離開大隊向右南方向斜衝而去。那裡有一座白狼峰下的小丘,可以居高臨下的指揮助戰!登高而望遠,由東向西鋪天蓋地的煙塵中大隊烏桓騎兵正“呵呵”狂叫着撲上前來,騎陣無邊無涯,一時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敵兵!

“傳令下去,各師停步,迅速佈陣迎敵!”我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小丘頂上角號轟鳴,紅旗飄揚。號響旗動處漢軍騎兵們紛紛勒馬提繮放緩了腳步,終於在小丘腳下停住了腳步。迅速開始列陣迎敵!眨眼間,烏桓大隊騎兵也席捲而至,隔着長有千餘米的白狼隘口也列開了陣勢!

鋪天蓋地的煙塵猛然間消失了,驚天動地的奔雷聲也迅速滅絕,兩軍對峙的戰場上一時呈現出令人難以想象的寂靜。敵我兩方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敵方,尋找着有利的戰機!

我轉過臉問身邊的田疇道:“子泰,克蘭其人如何?”田疇恭聲道:“志大而才疏,貪利而狡詐,遠不能和陛下相提並論!”聽着田疇的議論,我面上並沒有欣喜之色,又問道:“那烏桓部族中可有善於用兵的名將?”

田疇搖搖頭道:“自踏頓死後,近年來烏桓實力越弱,已被東部鮮卑超過,十多年都沒有打過什麼大仗,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善用兵之人。不過,克蘭其子克魯卻聽說是員力能伏虎、生裂山熊的勇將!克蘭膽怯之人,必不敢親陷戰陣,此次領兵之人便很有可能是克魯。陛下卻不可不防!”

我聞言冷笑一聲道:“黃口孺子而已,有勇無謀之人,朕必一戰而擒之!”“來人,傳我將令,令高鳴雷率‘雨’字號騎兵上前搦戰,探敵虛實!”“得令!”

小丘頂上號響旗動處,高順所部‘雨’字‘解煩軍’迅速脫離主力戰陣,手舞戰刀吶喊着撲向烏桓軍!

烏桓軍見狀,本陣中號角鳴動,也殺出一支騎隊,約有近萬,正是烏桓四大部之一汗魯王部,其部長老扯兒別幹也是烏桓軍中的一名勇將!

白狼隘口中,兩支狂飈突進的騎兵迅速開始接近,幾乎只在眨眼間就已經相距不到四百步!高順一聲長嘯處,漢軍們一起收起手中的戰刀,取出身後的特製長弓,在馬上弓起身形開始向烏桓軍張弓急射!

“嗖嗖……”多達近萬的鵰翎鋒矢在空中尖叫着、怒吼着,帶着漢民族的憤和怒、鐵和血,撲向了迎頭而來的烏桓騎陣。“撲撲撲……”相隔有近三百步的烏桓騎兵根本沒有料到漢軍的長弓射程可以達到這麼遠,一時措不及防之下,當先的千餘烏桓兵慘叫一聲如同刺猥般便齊刷刷被射倒於馬下。隨後狂奔而來的大隊騎陣迅速將倒地的烏桓傷兵們所吞沒……

兩百步時,“嗖嗖嗖……”第二波箭雨又被迅速投入空中。眨眼間再次濺入烏桓騎陣,血光四濺中,兩軍還未接戰。烏桓已被消耗掉四分之一的戰力。最令烏桓人憤怒的是,在漢軍的箭雨壓頂下,他們根本組織不起來像樣的箭雨還擊,完全處於了被動挨打的境地。

但可惜的是,漢軍們也只有射出兩輪箭雨的機會,兩軍騎陣迅速接近中,漢軍們飛快地收弓、取刀、“呵呵”狂叫着撲向了烏桓軍中。“撲撲撲……”。漫天的刀光飛舞、鮮血激濺處,兩軍第一次正面碰撞拉開了序幕!

爲了族羣的安全,家人的生存。烏桓騎兵們雖人數和裝備明顯處於下風,但是鬥志卻極爲的瘋狂。非被沒被漢軍兩輪箭雨的迎頭痛擊而嚇倒,彪悍的烏桓軍們反而被激起了沖天的怒火!

刀光如雪處,一隊一隊的烏桓騎兵踏着同伴們的屍體。向着漢軍們發動着猛烈的反撲。沒有後退。沒有防守,只有前進和進攻,烏桓軍在大量流血,漢軍也是同樣。高順越打越是心驚:該死,這些混蛋全不防守,是來拼命來着!

高順也是一員悍將,被烏桓軍的打法激出了火氣、刺出了殺氣,虎吼一聲。盔動鈴聲處,一柄鋼槍四下狂舞。如同滾湯潑雪般殺入了烏桓軍中!所過之處,槍影縱橫,熱血橫飛,槍下竟無一合之敵。

扯兒別幹同樣正在揮軍和漢軍們浴血苦戰,長如鋼槍、寬如門板的巨大彎刀在他的手中呼呼直嘯,所過之處饒是‘解煩軍’如此精銳竟也難有其一合之敵。

正激戰間的高順見狀大怒,仰天一聲長嘯,催動座下黃驃戰馬如同一道厲閃般撲向扯兒別幹!扯兒別幹正砍殺間,忽聽腦後惡風急響,猛回頭時,蹄響、鈴聲、槍響,一柄鋼槍已然當胸殺到!“哧!”銳利的鋼槍急如毒龍般猛然撕開扯兒別乾的胸膛,在扯兒別幹還未生出反抗的念頭時已經將他一擊格殺。

“碰!”被高順一擊得手的扯兒別幹睜大着兀自不信的悲憤眼神從馬上一晃便一頭栽於馬下。“譁!”扯兒別乾的死如同一場瘟疫一般迅速將烏桓人的鬥志消磨乾淨,原本就是隻憑着一股熱血而苦苦抵抗、勉強形成均勢的戰局陡然間被打破了平衡,士氣大張的漢軍們開始將烏桓兵殺得節節敗退、步步流血!

“嗚……”見到戰況不利的烏桓軍們立即採取了行動,一隊約五千人的增援部隊在長老忽圖陽的率領下前來接戰!見此情景,我不禁啞然失笑:愚蠢之舉,單純比兵多嗎,若你們只有這點把戲,烏桓此戰必敗!

輕笑了一聲道:“傳令,張合的突騎兵迎上前去,支援高將軍!”“遵命!”小丘上第三波號旗動處,鬱積了很久,正急得勒馬在陣前丈量土地的張合見狀一震,手中金槍一揮,大喝一聲道:“弟兄們,建功立業,揚威萬里,就在此時。殺——!”漢軍們一聲怒吼,如同一羣出柙的猛虎般嗷嗷狂叫着迎了上去!

敵增兵五千,我增兵一萬,我用充足的兵力肆意折磨着傻呼呼的烏桓軍們。此後的戰況沒有懸念,雖然烏桓兵們爲了保衛家園已經奮勇死戰、發揮了最強的戰力,但人數和戰力優勢更大的漢軍們仍然將烏桓軍殺得步步後退、越見散落!很多時候,事實往往是不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的。

看着兩支大軍都被漢軍所擊敗,在陣後督陣的克魯急了心了,紅了眼了,大吼一聲道:“金帳衛隊,隨我來!”“哦呵呵……”克蘭的兩千金帳衛隊嘶聲狂叫着、殺氣騰騰的隨着克魯撲向了步步緊逼而來的漢軍!

猛然間,我看到了一支約有兩千餘衆,衣甲鮮亮、戰力奇強的烏桓兵在一員大將的率領下迅速投入戰場,不禁微微一愣。一時沒有做出決定,只是靜靜地觀看着戰場的形勢,大腦裡飛快地分析着。

漸漸地,我不禁稍稍一驚,原本步步後退的烏桓軍在這兩千援兵的支援下竟然漸漸穩住了陣腳,在山隘中和漢軍逐寸逐步地拼殺起來!我不禁面色一正:好強的戰力!急問田疇道:“子泰,最後這支援軍是何兵?領兵的又是何人?”

田疇也觀看多時,面有凝色道:“領兵的應該就是克蘭的獨子克魯。而這支軍戰力如此之強,應該便是克蘭的金帳衛隊!”

我聞聽之下,不禁仰天大笑。衆人愕然。我心中冷笑:這個克魯真是愚蠢之輩!初接戰時,自以爲烏桓軍戰力足以抵擋漢軍,便想以一部兵力先行試探我軍虛實,待消耗我軍一部兵力後再試圖反擊,但是一見初戰不利、發現前軍不堪一擊時,又不能立即組織優勢兵力進行反擊而尋機破敵,反而犯了兵家大忌。將有限的兵力逐步投入戰場。這樣非但不能改變戰局,反而無益的消耗了自己有限的後備力量,卻仍不能將戰局往對自己有利的一面發展。最可笑的是做爲大將的他。本來應該居中調度纔是,卻逞匹夫之勇,親自帶兵衝入戰陣。雖然一時在局部遏止住了頹勢,但卻會導致整個戰局因他的指揮不靈而陷入危機。此時只要我軍全面衝鋒。以兵力、戰力、和指揮的巨大優勢衝擊敵全陣。便可一戰而破敵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傳令下去,全陣衝鋒,有斬克魯、克蘭首級者,封萬戶侯,萬金賞!”“得令!”小丘上號角猛響,紅旗狂搖處,早在陣後等得焦急難耐的趙雲、張遼等人立即歡呼一聲,槍戟一舉:“殺!”四萬漢軍鐵騎如同狂奔的洪流一下迅速向烏桓軍殺了過去!

幾乎只在一眨眼。原本在陣中苦苦支撐的烏桓殘軍就被勢不可擋、如同水銀泄地般的四萬來援漢軍一舉而擊潰,紛紛向後敗退而去。而此時。因沒有主將而一時指揮不靈的兩萬餘烏桓後隊只是稍一猶豫間,便已經喪失了支援前軍的最好機會。等到他們醒悟過來,奮勇猛撲上前時,大勢卻已經不可阻擋!殺出了氣勢的漢軍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迅速擊潰了烏桓軍後隊的截擊,將烏桓軍最後一點獲勝的希望也碾個粉碎。

我在小丘上仰天一陣大笑:“我軍贏了!克魯,你還太嫩了點啊!”衆人見勝利在望,也不禁放聲大笑!

渴飲白露可度日,奔馭狂風任翱翔。

猛若蒼龍飢如虎,漢家鐵騎無敵郎!

“好詩,好詩,陛下一言盡括我華夏軍威矣!”田疇也是滿面春風,撫掌大讚!

就在此時,烏桓人的敗勢已經勢不可擋,必勝的信心消失殆盡的人們見到如此慘淡的戰局,殘存的銳氣立時消失殆盡。再沒有人願意拼死抵抗,人人都開始拋棄了自己的同胞向着後方逃跑。雖然克魯和忽圖陽等人連斬十餘名敗軍,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阻擋漢軍的攻勢,直到最後,連克魯等人也身不由已的被敗軍脅裹而去,落荒而走。

戰至興頭上的漢軍們如何難讓,如同狼羣之驅羣羊般在向狂追不捨,向着烏桓軍的老巢柳城狂追而去!

“駕,我們也走吧!”我帶領千餘親衛隨大軍向前急馳。一路之上,到處都散佈着烏桓軍士狼籍的屍體和悲哀的戰馬,丟盔棄甲、撇戈棄矛,敗得真是好不悽慘!

風,冷冷的吹着,草原上的夏日雖然炎熱,但夜晚卻仍是十分的寒冷,團團圍住一座小山的漢軍們也不禁不停地跺着腳、哈着手。須臾,遍地的篝火生了起來,漢軍們紛紛圍坐在篝火旁一邊取暖一邊飢腸轆轆地準備着晚餐。

自白日一戰以來,大敗虧輸的烏桓敗軍一路逃竄回柳城營地之上,聞聽消息、措不及防的烏桓百姓們根本來不及收拾大量的傢俬早就不得不向柳東以東逃竄而去了。原本懦弱的克蘭卻一動不動的呆立在帳篷之中,任親兵們如何勸說也不肯離開營帳一步。直到克魯率敗軍逃回金帳時,纔將已經心如死灰的克蘭挾持而走。但當烏桓敗軍們逃到這座烏侯泰水旁的無名小山時,便被緊追而來的漢軍們團團包圍在此!

漢軍們暫時沒有去管那些烏桓百姓,拖家帶口、趕牛牽羊的能跑得了多遠,只要將烏桓的殘兵和首腦一網打盡了,那些老百姓還不是手到擒來!想想自己此次又殺敵多少、多少,漢軍們不由得心中開始盤算戰後可以分到多少好處來!

此時的小山上,只剩三四千殘兵的克蘭、克魯等人正自面面相覷的呆坐着。人人臉色髒污、神情灰敗,早已沒有了出征前的奮勇和信心!敗亡的陰影一時間竟是如此的逼近,死亡的可怕開始在他們心頭瘋狂地盤旋!

克蘭長嘆一聲道:“都是我的錯。以爲那漢人好欺負,屢屢派兵襲擾漢境,沒想到竟給我烏桓一族惹下塌天的大禍。我死有餘辜啊!”克蘭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忽圖陽苦笑一聲道:“我以前就勸過可汗,漢人又復一統了,就不要再去貪那些小便宜了。那漢人可是很記仇的,不見原本控甲六十萬。強盛一時的匈奴也被大漢打得支離破碎了麼!可是可汗不聽我言,一意孤行,現到弄到如此地步。恐怕我烏桓一族的生存堪憂啊!”

另一員長老塔塔兒道:“如果我們現在投降呢,那漢人皇帝會不會放過我們?”忽圖陽苦笑一聲道:“如果我們未戰而先降,估計那漢人皇帝還可能饒過我們!但現在我們幾乎已經輸得一無所有,還拿什麼東西跟人家談!你們不見那漢人皇帝夷滅烏赤泰全部的兇狠麼?”衆人一時不說話了。戰也是死。降也是死,衆人一時覺得從未有過的驚惶!

忽地克蘭對克魯道:“克魯我兒,你快跑吧,要不就趕快躲起來,不要讓漢軍抓到!你可是我烏桓王室唯一的子孫啊!”此時面色灰入、猶若鬥敗公雞的克魯苦笑一聲道:“父汗,現在我還能往哪裡走?山下到處都是漢軍,我們走不了了!”

忽地,克蘭眼睛一亮。奮然道:“現在後悔已是無用,我們烏桓人都是勇士。決不能死在帳篷內和胡牀上。去廝殺吧,戰死疆場,我們要讓漢人知道,即使我們敗了,也並不代表我們烏桓沒有勇士!至於我,你們放心吧,我決不會做漢人的俘虜,給烏桓蒙羞!去吧,爲烏桓的榮譽而戰吧,我的勇士們!”

衆將領們都明白了克蘭心的意思,面面相覷之下,面色卻也變得毅然起來。忽地克魯站起身來向克蘭施了一禮,然後邁步出帳,衆將領們也是面色決絕地向克蘭出了最後一禮便出帳而去。金帳外馬蹄亂響處,最後一支烏桓騎兵離金帳而去,毅然走向了死亡!

孤獨的克蘭取出祖先賜於的一把小小的金刀,長嘆一聲:“愧對先祖啊!”鮮血激濺處,金刀沒入胸膛,克蘭閉目而逝!

“殺——!”抱定了赴死決心的烏桓殘兵們從小山頂上怒吼着向下狂衝而來,鋒利的彎刀在火光中閃爍着絢麗的寒芒!那巨大的動靜頓時將警惕性極強的漢軍們驚動。“嗚嗚嗚……”鼓號急響中各部漢軍立即提槍上馬,準備接戰!

也許是克魯等人的運氣實在太差,殺下山去的三千烏桓殘兵撞上的正是嚴陣以待的趙雲‘電’字號槍騎兵,疲憊非常的烏桓兵們哪裡是華家第一精銳的對手,很快對被漢軍團團包圍以來。激戰間,趙雲也發現了這隊烏桓殘兵的特別之處,面無懼色、浴血死戰,不死不休,不禁爲他們的勇氣而感到欽佩。趙雲於是立即命令停止了進攻,將傷痕累累的克魯等人包圍起來,然後命懂烏桓話的鮮卑兵勸降道:“尊貴的烏桓王子殿下,戰鬥已經結束,你們的忠勇已經得到了蒼天的認同,只要你們認下武器,我可向皇帝陛下請求饒你們一死!”

克魯仰天大笑一聲道:“回覆你們的皇帝,告訴他,不要因我烏桓敗了就看不起我們。我今雖敗卻也要天下所有的人看看,我們烏桓人同樣是好漢子!”“殺——!”誓死不降的克魯催動着僅剩的數百殘軍發動了赴死的最後一擊!

趙雲虎目含淚,心中欽佩,大叫道:“勇士不能死於小卒之手,讓我來送你一程!”銀槍起處,電閃雷鳴間,戰不三合,傷痕累累、精疲力竭的克魯便被趙雲一槍刺於馬下。最後,整個烏桓殘軍皆戰至最後一人,無一人投降!

軍報送來,聞聽趙雲所敘,我也是心中感嘆,頓生敬意。於是我下令將克蘭、克魯等人全部葬於柳城之下,讓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着他們曾經浴血保衛過的地方!

天亮後,我立即派出大軍開始剿滅除近的烏桓殘餘兵力,並派兵追截逃竄的烏桓百姓!一月後,幽州一地已無烏桓一兵一卒,殘存二十餘萬烏桓百姓被我下令盡皆遷與冀州和司隸居住,以充華夏!

至此,烏桓一族做爲一個單獨的少數民族政權從歷史的舞臺上正式消失!百年後,已經全部吞融入華夏民族血液中的烏桓一族也成了一個歷史中的名詞!

平定烏桓以後,我立即向西北挺進進駐昌黎郡,一則拱衛司馬懿徵遼後方,可隨時予以支援,二則可以就近接受從東部鮮卑轉來的糧草供給,不必再從盧龍道等險道千辛萬苦而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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