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喬治的話,我開心得差點沒跪在地上給他磕一個,頻頻點頭稱謝。雙手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來,不好意思地說道:“伯爵大人!三位伯爵大人。您看,不是小的我不相信。三位都是大人物,一諾千金。我只是怕下面的人爲難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粗人,到時候惹出亂子來就不好了。這裡小人就借您的筆,寫一下,也好讓我安心不是?”
三位伯爵老爺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伯爵給準男爵打欠條?恐怕天縱大陸歷史上從來沒有過。但是你要說不打吧?那似乎有說話不算賴賬的嫌疑。
就在他們遲疑的時候,我一把抓過喬治桌前的鵝毛筆,邊寫邊嘟囔着:“每人金幣5枚!鋼刀一把!沒有馬的賞賜馬一匹……‘賞賜’倆字怎麼寫?算了,就寫馬一匹……”
鬼畫符似地在紙上寫了這麼潦草的幾個字 ,滿臉堆笑的將那張破爛紙遞到喬治面前:“還請大人籤個字。”
喬治無奈,左手掩着鼻子,右手潦草的在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又將紙遞到了岡薩雷斯的面前,嘿嘿笑着說道:“既然是到大人您軍中領東西,那還希望大人也籤個字,免得麻煩嘛。反正這些對大人您來講只不過是區區小數目,不值一提……”
岡薩雷斯臉都綠了,但看到喬治不停的打眼色,只能無奈的簽字畫押。
我滿意的將那張“欠條”團吧團吧揣進懷裡,退回到遠處站着。
喬治現在基本上是一個頭兩個大,既不想跟我打交道,又不能不跟我打交道。
他想了一想,又開口說道:“羅漢勳爵,據聞你前幾個月在布魯斯城遇襲,第二天我本想派人去請你一敘,但是你已經離開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我早就知道他會問這件事,順嘴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幾個小毛賊想搶我們的貨物吧?我已經打發掉了。”
“哦?但是我聽說當時神聖教廷和魔法公會都曾經出手幫助你,卻不知道原來羅漢勳爵交遊如此廣闊,人緣很不錯呢!”
這恐怕纔是喬治在意我的根本原因吧?
我呵呵笑道:“這個也是湊巧了!大人您還記得我以前跟您說過,我曾經在山裡救過一個老頭吧?他好像就是魔法公會裡的什麼人。我當時也沒細問,唉,依我看魔法公會也沒什麼了不起,除了貪財就剩下臉皮厚了。至於那個什麼教廷,我也不是很熟悉,他們去年去山裡旅遊觀光,遇到了山怪!我就順手幫了他們一把,不值一提……嘿嘿,不值一提!”
反正我怎麼說他就得怎麼信。恐怕你一個小小的伯爵想要去教廷或者魔法公會調查什麼事情,還得看人家願不願意讓他進門才行。惹得卡爾德拉老傢伙不高興,挨頓揍算是輕的,不被敲詐得傾家蕩產已經算是萬幸了。
這兩塊大招牌確實夠大,別說喬治現在還只是小小的伯爵,就算是他老爹約翰布魯斯大公爵,也不一定能和人家說得上話。
喬治已經不太願意說話了,也許是因爲他最近太累了,也許是因爲他根本和我聊不到一起去。他擡眼看看站在身旁的岡薩雷斯。
岡薩雷斯將軍點了點頭,說道:“羅漢勳爵,早就聽聞你的護衛隊勇猛無比,此次公國遭受大災,四處又是盜匪橫行,因此徵召各地武裝爲公國效力。”
我一挺胸膛,又開始“砰砰”的拍着胸口,直拍得滿屋子都是灰,高聲說道:“大人們請放一百二十個心,小小的盜賊在我手裡絕對討不了好去。你告訴我,哪裡有盜賊?我去端了他孃的老窩,砍了他們的腦袋當球踢,挖了他們的眼睛當泡踩……”
“咳!咳咳!羅漢勳爵不要激動。”岡薩雷斯用手捂着鼻子大聲喊着:“最近我們發現了一夥盜匪,盤踞於布魯斯城西北兩百里外,正好在你們商隊入山的必經之路上。喬治伯爵和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帶領隊伍去剷平他們!”
我就知道喬治不會真正相信我的,也是因爲我這個人有太多的疑點。
這一招叫做投石問路、借刀殺人。讓我去和威廉埋伏在周圍的人馬碰一碰,看看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態度。我這三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放在身邊總是一個威脅。
“沒問題!”我繼續拍胸口“大人們就放心吧,我這就去將這些爛番薯臭鳥蛋砍個稀巴爛。”
“羅漢勳爵!”喬治坐在椅子上已經不敢喘氣了,小臉憋得通紅,大聲說道:“你這就回去準備一下,到岡薩雷斯將軍那裡領了裝備,就快點出發吧。我這裡就不遠送了……”
我又在那裡指天發誓、咬牙切齒了半天,才轉身走出了喬治的書房。
逝言默默的跟在我身旁,一直出了伯爵府,才小聲問道:“你非要我跟着你幹什麼?”
我嘿嘿笑道:“剛纔你也看見了,以後的局勢可能變得很複雜,如果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懂得應對纔是啊!”
逝言莫名其妙的瞅了我一眼,說:“怎麼你想去死啊?什麼叫你不在的了?”
“去你的!”我笑着捶了他一拳,正色道:“政治,就是一個大染缸。你知道我是想幫威廉的,但是他哥哥我們也得罪不起。有些時候就需要兩邊跑了!還好他們暫時還不會對我們不利。”
逝言有些遲疑,說道:“就憑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我都不信,他們會相信你嗎?”
我想摟逝言的肩膀,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安慰着:“他們是不會相信我的。但是他們一定要假裝着相信我。”
“爲啥?”逝言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和他女兒有一腿?”
“切!他女兒纔看不上我呢!”我的表情很是大義凜然:“因爲雖然他們不屑於利用咱們,但是他們卻很害怕別人利用咱們。尤其是知道了我和教廷、魔法公會都有往來之後,他們就更要找個好理由,騙自己相信我的胡說八道了。”
看到逝言好像有些不理解,我繼續解釋道:“現在威廉處於劣勢,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但是,像這種大事,是不容許有絲毫閃失的。因此,喬治絕對不能容忍我們被威廉拉攏過去。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能幫助他除掉威廉,亦或者兩不相幫都可以。又或者,乾脆除掉我們,來個永絕後患!”
逝言聽到我說“除掉我們”四字,瞥了我一眼,沒有絲毫的緊張情緒,施施然說道:“我看他們好像還沒有膽量明着幹掉你,這也是你沒事就跑到神聖教廷或者魔法公會,拽着人家褲腿兒的原因吧?不過人家不明着來,你小心暗着來!”
“哈哈哈哈!”我狂笑道:“老子不怕!明兒我就跑出城去……”
“你無恥!”逝言開始挖苦我了。
要不是情勢所逼,你以爲我願意幹這種與虎謀皮的事情啊?我無視他的挖苦。
現在還不是去魔法公會看小羅蘭德時候,我欠卡爾德拉老東西的保護費如果不湊齊了,我還真怕他幹出什麼綁票之類的事情來,因此只能和逝言逛回酒樓。
在自己的房間裡算算帳,手頭上只剩下幾百枚金幣了,看樣子需要早點把隊伍拉出城去,老這麼幹呆着花錢實在不是好辦法。
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的金幣都派發了下去,告訴大家購買攜帶10天的口糧,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準備出城。
趁着晚飯的功夫,我去看望了一下老赫米爾和艾文祖孫兩個。經過了這幾個月的修養,赫米爾的腿傷已經基本痊癒了,正在和幾個駐守在酒樓中的獵人統計整理賬目。
在這幾個月中,也多虧了他這個昔日的小鎮稅吏幫忙,我們在布魯斯城的採購計劃纔沒有擱置下來。小艾文一直陪在爺爺身邊,一絲不苟的學習着各種訂貨、結算的知識。
如此甚好!我整日帶着隊伍東跑西顛的,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後勤保障部門。
要運回山裡的第二批物資已經盡數到貨了。爲了不耽誤時間,我和衆人連夜敲開各家貨站的大門,將各種物資集中在一起,分裝了十一輛大車,準備立刻輸送回山。
次日清晨,天上的星星還沒有盡數隱沒,三百人的騎隊再次出發了。經過了幾個月的配合,原本不習慣大部隊協同作戰的獵人們,此時已經變得有一些默契了。三百多人操縱着戰馬排成整齊的隊伍,將運輸車輛護在中間,快速的在街道上前進,不見一絲嘈雜和混亂。
在城門處出示了印信,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順利的通過了,守城人甚至連大車上的貨物都沒有做仔細檢查。
我現在的身份是布魯斯公國的羅漢準男爵,奉喬治伯爵和岡薩雷斯將軍令,帶領着自己的三百私軍,出城剿滅盜匪,正可謂是名正言順、氣勢洶洶、威風八面、狐假虎威!
轉上西北大路後,隊伍的行進速度再一次加快。在這時就可以看出獵人們的馬上技術如何嫺熟。乍一看上去,還以爲是正規軍的輕騎營來了呢。
在獵區,山與山之間經常有野馬羣出沒,而我帶領的這些人,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能騎在無鞍且狂暴的野馬背上來回奔馳。單論騎術,比正規的騎士有過之而無不及。
岡薩雷斯給出的情報,布魯斯城西南200多裡的地方發現了盜匪,而我們的隊伍兩天就趕了三百餘里的路程,卻連強盜毛也沒看到一根。不知是有意躲着我們,還是被岡薩雷斯給忽悠了。
我索性不管不顧,繼續帶着隊伍向西北方向開進,到了第六日的上午,已經進入了安迪蒙瑟鎮。
騎隊不做任何停留,繼續向着山區進發,又快速奔行了一日,人煙越來越稀少,到最後已經渺無人跡了。
巴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哨子,含在口中用力吹了三聲,天空中一聲鷹鳴,一個小黑點迅速向着隊伍靠近,正是巴圖以前飼養的一隻獵鷹。
獵鷹在我們頭頂盤旋一圈,振翅向着遠方飛去。巴圖向我點了點頭,示意大家跟上。騎隊和車隊快速向着獵鷹飛去的方向開進。
離開大路走了約有四五公里的樣子,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窪地,看樣子這裡以前可能有一個湖,不過現在已經基本乾涸了,只留下了中心位置有一個小水塘。
千餘個小帳篷就設在這凹陷的湖底處,在遠處根本看不見這裡還藏着幾千人。我心中感嘆,裴雅可是比她老公巴圖還會行軍打仗,可惜身爲女兒身……
山中派出來支援的三千名勇士已經盡數到齊了,此時正分成若干個小隊,在空地上進行着各種各樣的訓練。不遠處,裴雅領着一小隊騎兵已經向着我們這邊飛奔而來,也不知道是着急見我,還是着急見自己的老公。
兩邊的隊伍勝利會師,當晚就在原地休息。令我欣慰的是,這次出山增援的各部族勇士的素質還是非常過硬的,而且目前來講都是身體健康、精神抖擻。
這一代最近在鬧田鼠災,大批大批捕殺不完的肥碩田鼠,爲這幾千人提供了充足的口糧。田鼠肉燉野菜,據說是一道非常有名的南方菜,我也嚐了幾口,味道甘甜,滿口留香。
衆人再次齊聚一堂,找了個地方坐下說話,各人心中都是有喜有憂。表面上看來,又有大批的物資能夠運回到山裡去,更多人可以得救了;獵人各部族在山外的勇士已經多達三千三百人,除去後勤保障和醫療小隊外,整整編成了二十二個大隊,理論上可以大展拳腳了。
但事實上讓大家擔憂的事情卻更多。這麼多人的糧草、軍械、馬匹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裴雅對着我說道:“現在新集結來的三千人,武力有高有低。更加讓人惱火的是,很多部族只是出人,什麼武器糧食馬匹都需要我們來提供。”
我撓着光頭,原本三百多人的伙食我已經負擔不起,這一下變成了三千多人,弄不好還真要去學雅各布——當強盜佔山爲王算了。
我看了看在一旁訓練的幾千人。同時注意到在營地的中心,大量的馬匹被圈在幾個圍欄之中,怕不有三四千匹,便好奇地問道:“這馬匹不是很充足嗎?你怎麼還說馬匹不足?”
“那是這一次帶來的貨物!”裴雅說道:“就在各族族長開會議事期間,有一個部族在山谷中意外的發現了好幾個野馬羣。我沒去,但是很多部族的勇士都去了,據說那羣野馬的數量非常龐大,只怕有好幾萬匹。”
我驚歎着:“這樣大的馬羣還真是少見”
“可不是!”裴雅繼續說道:“上百年也遇不到一次啊,聽老人家說,可能是馬王出巡呢。也有可能是山外的草原馬,因爲忍受不了乾旱和酷暑,才從峽谷進山的。反正這一次大家都好像瘋了一樣,各族加起來呼呼啦啦跑去一萬多人呢,費了十來天的勁兒,套了兩千多匹馬。老族長說反正放在家裡也養不起,就拿出來賣得了,他說你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靠!狡猾的老頭!”我嘀咕道:“居然也會發戰爭財啊?”
шшш¤ ttκǎ n¤ ¢O
.тt kǎn .¢O 現在布魯斯公國眼看要開打了,戰馬無疑是緊俏商品。但是要是真的讓我將這些馬都賣了,我還真的有些捨不得。
兩千個騎在馬上的獵人勇士,絕對要比兩千個在地上跑的傻大個更具殺傷力。總體來說,騎兵的傷亡也要比步兵少得多。
想了半天,我突然一拍大腿!高聲笑道:“有了!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次看我怎麼敲這幫貴族老爺的竹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