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河流都是東西走向,這條大河卻是南北走向,原來這是一條人工開鑿的運河,由江南玉京直通京城,爲朝廷運送官糧的重要通道。現在雖是夜晚,仍不時有商船經過。
那老和尚智庭臂力極爲恐怖,將小船劃得飛快,速度甚至超過了一些揚帆的大船。此時覺悟已經將龍青和那小男孩放在船內,但雙手仍扣着他們手腕上的命脈,防止意外發生。
“小子,你是不是叫葉青龍?”覺悟衝着龍青道。
一路上騰雲駕霧般的奔來,龍青腦袋早已渾渾噩噩了,好半晌才理清是怎麼回事。
“如煙姑娘呢?”龍青喃喃道。
“什麼如煙姑娘?我問你是不是叫葉青龍?”覺悟皺起了眉頭。
“葉青龍?好象不是姓葉,對了,是姓龍,叫龍青。大師父,你抓我來幹嘛?如煙姑娘要着急的。”龍青斷斷續續地道。
覺悟忍不住笑起來,低低罵了一句:“孃的,還以爲是五年前被我廢了玄元的葉大少爺,卻原來是個傻小子,不過也當真奇怪,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智庭道:“覺悟,老祖叫我陪你前來捉拿小佛祖,現在多拿一個人回去,小心無法交代,反正是一個傻小子,對於我們摩尼派來說毫無用處,不如做掉他得了。”
覺悟點點頭,道:“首座說得是。”放開龍青手腕,伸手拔下他腰間的龍吻。
“喂喂喂,這是我的東西,你拿去幹什麼?”龍青急叫道。
“灑家借來瞧瞧不成麼?”覺悟笑道,凌空揮了兩刀,道:“小子,你要吃板刀麪還是餛飩麪?”
“什麼?有東西吃麼?好啊,我兩個都要吃。”龍青道。
此言一出,覺悟和智庭皆哈哈大笑起來。
覺悟舉着龍吻逼到他面門,道:“板刀面是將你砍成肉塊,餛飩麪是你自己跳下河去餵魚罷!”
龍青再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吃驚道:“大師父,你要殺我麼?”
覺悟笑道:“象你這般傻的小子,留在世上也沒什麼用處,灑家以後要一心向佛,你還是自己乖乖跳下去吧!”
龍青大急,道:“大師父別殺我,如煙姑娘要傷心的。”
覺悟啐道:“你說的如煙姑娘,多半便是那個綠衣少女,那小娘皮人長得不壞,身手也不壞,憑一根竹棒竟能擋下我的月牙鏟。”
龍青道:“是啊是啊,她長得很漂亮的,大師父快放我上岸,我要回去找她。”
智庭冷聲道:“覺悟,別磨蹭了,快些動手!”
覺悟將龍吻往腰間一插,伸手便朝龍青抓來。
龍青嚇了一跳,雙手亂舞,反而將覺悟的一隻手緊緊抓住。
覺悟大笑道:“傻小子,去見龍王爺吧!”手臂一揮,只聽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小船頓時輕了許多,往上浮起。
智庭轉過頭來,只見那粗衣少年兀自坐在船上,一臉的迷惘,覺悟和那小男孩卻已經不見了,遠遠聽到水面上有人叫道:“首座,救命啊!”
智庭這一驚非同小可,要知道覺悟可是玄尊修爲,現在竟被一個少年摔出去,當真是匪夷所思,難道這少年大智若愚,故意在此裝神弄鬼?但瞧他臉上神色,卻不象是故意裝出來的,這可奇怪了!當下掉轉船頭,劃到覺悟身邊,將他跟小男孩提上船來。
覺悟修爲雖高,卻不太會游泳,連同小男孩一起喝了不少水,趴在船裡呼呼喘氣。
“到底怎麼回事?”智庭道。
“首座,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小子的功力似乎比我還深,沒甩動他,反而被他甩出去了。”覺悟一臉的不可思議。
智庭道:“是麼?”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一把扣住龍青。
“喂喂喂,老和尚別殺我!”龍青焦急地叫道。
“好,你乖乖聽話,我便不殺你。”智庭隨即放開他,對着覺悟點點頭,道:“確實在你之上,而且不象是正宗的玄力,是一股又強又怪異的力量。覺悟,這小子是一塊瑰寶,或許比小佛祖更討老祖歡心。”
覺悟奇道:“爲何?”
智庭道:“老祖近百年來一直在修煉吸星大法,有一次他對我說,天玄大陸的玄氣大同小異,吸得再多也難有突破,除非是吸到特別怪異的玄力。”
覺悟啊一聲,道:“我懂了,老祖若吸到這小子的玄力,在修爲上便能突飛猛進了。”
智庭道:“正是。”
覺悟心裡頓時做出一個決定,當即手捂胸口,臉上顯出痛苦之色,道:“首座,剛纔被這小子一摔,似乎傷到心脈了,心口好痛。”
智庭不虞有他,道:“我給你搭搭脈看看。”說罷伸手搭住覺悟手腕。
“啊,不對,你脈象怎麼如此之亂!”智庭好生詫異。
說時遲,那時快,覺悟另一隻手已經悄悄放開小男孩,突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腰間龍吻,一刀便刺進了智庭的心口,順勢往下一帶,鋒利無比的龍吻從心臟一直劃到小腹,智庭來不及哼一聲,就立時斃命。
雖然智庭的修爲遠在覺悟之上,但兩人相隔如此之近,覺悟暗算前又無半分徵兆,所以智庭連護體神功都來不及使出就被刺中要害。
覺悟冷笑着一腳將智庭的屍體踢入河中,隨後對龍青和小男孩惡狠狠地道:“你們乖乖聽話,我不會動你們分毫,否則下場跟這老傢伙一樣。”說罷將船劃到西岸邊,押着兩人棄船上岸。
當晚在一間破廟裡歇息,睡到中夜時,那小男孩悄悄爬起來想溜走,才跑出幾步,就被覺悟一把抓回來了。
“在我手下跑得了麼?再敢跑第二次便將你斬爲兩段!”覺悟獰笑道。
第二日繼續上路,如此一路往西北而去,走了四天,到達一座大山之下,只見六個年輕僧人站在山路口,看到覺悟等人,匆忙跑過來,一個僧人道:“師叔,您老回來啦,首座呢?”
覺悟嘆口氣,道:“首座在跟敵人的拼鬥中不幸身亡,連他的屍體都來不及搶回來。”此言一出,六位僧人盡皆嘆息。
“了空,你們帶這少年上山,妥爲安置,這少年跟本派源遠流長,我隨時會過來看望,莫要有什麼閃失,否則唯你們是問。”覺悟道。
那叫了空的僧人躬身道:“是,師叔,我們自會照料,您只管放心去。”
覺悟點點頭,將龍青交給他們,隨即抱起小男孩飛奔而去,瞬間便消失在山道盡頭。
六個僧人押着龍青上山。只見山道盤旋險峻,越往高處,雲霧越濃,其中以半山腰的雲霧最多,只可以看到幾丈外的景物,其餘的都遮在雲霧中。再往上走雲霧卻漸漸稀少了,到得山頂,但見一塊平臺上層層疊疊造了好多房子,僧人來往不絕,看來多半是摩尼派的大本營。
了空等人將龍青押到一座偏院中,了空打開一間柴房的木門,說道:“先將他關在此處吧,等覺悟師叔來了再做定奪。”餘人將龍青推入房內,隨後鎖上門,留下兩人在門口看守,其餘的各自忙去了。
兩個看守的僧人一個叫了性,一個叫了元,只聽了性道:“師兄,你說這少年會是什麼來歷,值得覺悟師叔如此看重?”
了元道:“師叔說他跟本派源遠流長,但是什麼來歷咱們可看不出,還是好生看管,別出什麼亂子。”
了性道:“是,師兄。”
過了一會,了性又道:“師兄,咱們摩尼派的掌門之位缺了三年,一直由四大首座主持事務,不知下一個掌門會是何人擔當?”
了元沉吟了一會,道:“依我看覺悟師叔的可能性比較大,近兩年來,他是老祖身邊的紅人之一,剛纔他手中抱着的孩子想必便是小佛祖了,十二年前西方聖女來到我們般若寺,要找一個有慧根的天玄僧人結合,生下小佛祖後帶回西方總教,結果覺方師伯入了她的法眼。然而西方聖女生下小佛祖之後,卻被覺方師伯偷偷帶下山去,西方聖女也不知去向,成爲摩尼派創派以來的最大謎案。後來覺方師伯雖然被捉拿歸寺,受到寺規的嚴懲,但小佛祖依然沒找到,聽說是被覺方師伯的幾個俗家弟子給藏匿起來了。這個謎案驚動了早已閉關修煉的本派長老摩尼老祖,所以掌門仙逝之後,老祖纔會頒佈法令:誰找回小佛祖,便是摩尼派新一代掌門人。”
了性嘆道:“現在覺悟師叔找回小佛祖,想必不久之後就要當掌門了,咱們可要多多拍下他的馬屁。”
了元一拍大腿,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