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三三宣佈展賣會開始的話間才落,紛雜聲立即四起,詢問聲、講解聲、計價還價的聲音,成交後要後面的帳房記錄交易的高喊聲、還有爭奪貨物的吵架聲、盈祿工作人員的勸解聲、魔法石放入箱子中的咕咚聲,混雜在一起,讓孤兒還以爲到了電影中的紐約股票或者期貨交易市場中。
她坐在展臺的一角,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突然爲自己感到奇怪。她坐在這裡要幹什麼呢?這些日常生意,小三三和小四四都能搞定,如果真有難以決斷的事,到後面找她就好了,她根本沒必要待在這兒。她現在完全是個擺設,或者說是盈祿家的吉祥物,還要浪費阿德斯的四個人力來保護她。
而且現在人們的精神全集中在貨物上,就算她是傾城傾國的絕代佳人,這時候也沒人理會,鬧得她很尷尬。唉,她總是這樣,看着冷靜精明,實際上好多事都事先考慮不周,總是先做事再後悔。
在家的時候,小獨總是勸她凡事不要頭腦發熱,好好想想,可她就是做不到。現在阿德斯一定是在嘲笑她吧,因爲她像個沒人理的木偶一樣擺在臺子上,實在很白癡。
這麼想着,她四下張望,在緊臨展臺的一側的地方看到了阿德斯。他距離她不遠,靜靜站在陽光的陰影裡,不注意看還以爲他是一塊石頭,但在她望向他的一刻,四目突然相對。
不知怎麼,孤兒心臟一縮,之後有一種喜悅涌上心頭。
他在看她!他注意到她了!
這她能感覺得到,雖然他那冰冷的目光沒有變。可是他確實在看她。…電腦小說站那麼,這就證明她的精心打扮終於吸引了他的目光了嗎?他也覺得她是漂亮地是不是?
這也算一種勝利,女人的勝利。雖然他的讚賞並不證明什麼,但在他眼裡。她終於不再是一個沒有性別地土財主、一個愛錢如命的吝嗇鬼,而是一個純粹地女人,漂亮的女人。
開心之下,孤兒的情緒立即轉變,覺得坐在臺上當擺設也是值得的。怨不得好多人把漂亮的女演員叫花瓶,但花瓶也有花瓶地位置嘛。
本來,她坐得有點腰痠背疼的,這下子似乎輕鬆了很多,盡力保持着優美的坐姿——挺直腰桿、梗着脖子、不能倚着椅背、深坐會使大腿會變形,身子端正放鬆,下巴要略擡着,最好微側過頭,還要打開摺扇。輕輕在臉前搖着,神色要高貴而悠遠。
唉,要擺POSE也不太容易啊。但爲了某人的欣賞,值了!
孤兒就這麼一直沉默的坐在臺子上。那模樣好像哪個秘密宗教的聖女。待會兒交易完畢就心甘情願的被送給河神做老婆一樣,而阿德斯也一語不發的站在展臺之側。
孤兒偷瞄過好幾次。發現他再沒有一次目光望來,但這更證明他心裡有問題。畢竟他是負責安全工作的,哪個保鏢在集會中保護僱主時不四處張望地,他根本不往這邊看纔是失常。
用龍門客棧中金香玉的話來說:他眼裡沒看,可心裡卻一直在看呢!這彆扭男人,還怪有趣的,哈哈!
心裡有了寄託,時間就過得快了,從早上一直到下午,中午甚至沒有歇市,她也沒覺得餓。再說,員工還在工作,做爲老闆怎麼可以先吃?
閒極無聊地時候,除了偷瞄阿德斯,她也注意了一下臺上臺下的情況。這個展示臺非常寬大,像個小型舞臺,但卻只有兩米多高,前端地交易區搭建了一個斜坡,即可以讓顧客能夠到上面來挑選貨物,又阻止了他們一擁而上,展示特殊商品時因爲地勢高,還便於站得最遠地顧客也看得到。
而且因爲孤兒現在就居高臨下,確實發現人羣中有些人不正常。雖然他們裝扮成普通民衆,在人羣中擠來擠去,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其中的區別。
果然啊,她這番鬧騰成功地吸引了司文公爵扎布的注意,那扎布什麼時候派人來請她呢?當然,她是否痛快的答應還要看對方的態度。盈祿家的地位是比較低,可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經常做生意或者買東西的人都知道,對一樣東西不能表現出太迫切的購買或者銷售願望,否則對方可能拿橋,倒不好辦了。
不過在人羣中做偵察兵的,似乎不止是扎布公爵的人,還有兩個侍女模樣的姑娘,也許正如昨天那個手下報告的,是扎布的未婚妻也來盯她了吧。聽說叫什麼奧莉維亞,她派人來幹什麼?是對盈祿家族好奇,還是別苗頭來的?
眼見着他們從灰堡帶出來的東西迅速減少,而魔法石卻越堆越多,司文家族的人也漸漸或心滿意足,或失望無奈的散去,一切安排都即將圓滿完成的時候,孤兒忽然感覺腳下一震。
起初,她還以爲是那幾個爭搶最後的絲綢和咖啡豆的人的撞到了展示臺所致,但很快就發現那震動越來越強烈,似乎是附近有人在蓋房子打地基一樣,最後腳下甚至搖晃起來。
這時候她聽到了有人驚呼,展臺下的司文族人驚慌的後退,展臺邊緣的自己人也紛紛因站立不穩而被甩下去,同時吱吱呀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明明是堅實的木頭臺子,可她卻似乎踏在波濤之上,腳下的起伏相當之大,最後她站的中間地帶向下塌陷,兩邊的地方卻向上隆起,眼前的景物全歪斜了。
在這種情況下,從兩米高的臺子上摔下去,假如不是頭部着地,且撞上硬物,她了不起重傷,並不一定被立即摔死,但連摔帶砸,尤其展臺兩側的木柱木板向裡合攏,全砸在她身上,她的小命一定難保。
到此刻,她終於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立即想從臺子後的樓梯逃開,可卻發現連站也站不穩了。慌亂中,她看到因爲站在展示臺邊緣而最先被甩下去的小四四一臉驚慌的向她這邊撲來,那四個分站臺子四角保護她的傭兵也是一樣,可他們都鞭長莫及。
這樣一個熱鬧的臨時集市,那麼多的人,可是這一刻,卻只有她自己面對。
“阿德斯!”她下意識的喊,身子不可控制的像一邊歪倒。
“我在。”不期然的,一個聲音真的從背後響起,在這麼緊急的時候,孤兒聽來卻覺得格外溫柔。之後她腳下一空,落了下去,落下了這個有兩米多高的木臺。
………六六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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