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重皇發問,兩方嫡系竊竊私語了起來,風絕羽埋頭一想也是,既然一門之中出了兩個可以破掉七樞機的高手,那家主之位必定又是懸而不立了。
雖然說樓重皇聯合了衆嫡系一起來破陣在道理上講有些欺人太甚,可樓家家規沒說不行,反而大肆鼓舞。
也就是說,打樓以瑞在世的時候就認定,繼承樓家祖業和陣法的人不在乎是一個人還是一羣人,只要這些人能把樓家陣法發揚光大就行。
但是樓家現在明顯分成兩個派系,一個是樓重仙獨攬大權,一個是樓重皇聯合衆嫡系逼他讓位,二者之間,很難權衡。
聽到樓重皇問起,樓重仙不知何故怨恨的咬了咬牙,一言不發。
樓重樹長聲道:“樓重仙,你難道忘了祖訓家規了嗎?凡是有能力破掉七樞機的人,皆有資格掌管樓家大權,然一旦同輩中有兩人以上者擁有此能力,樓家嫡系弟子皆有權推選德高望衆者繼承家主之位,你爲何不說。”
樓重樹明言指責,人羣登時大譁。
兩派嫡系雖然人數極多,可到底真的屬於嫡系的人還在少數,有些人不知道這樣的家規,但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事情的發展對樓重仙大爲不利。
既然同輩中有兩人可以破掉七樞機,再由樓家弟子推選,且不談德不德高、望不望衆,首先樓重皇帶來的樓家嫡系絕對比樓重仙多,他們抱成一團,轟樓重仙下臺,一旦他們破了七樞機,樓重仙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風絕羽疑惑的看了看樓重仙,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直未說,想來是怕樓重皇一旦破陣成功,自己就無立足之地了。
樓重仙當然要狡辯,恨聲道:“樓重皇,你休得慫恿門人弟子,家規如此說法的確有,可如今你們已經被逐出樓家,有何權力推選宗主。”
樓重皇冷冷一笑:“你是打死不想承認了?連家規都不遵守,有何資格把持樓家大權?”
樓重仙怒道:“誰不知道你與這些人聯手,現在人都是你這邊的,你當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不過既然你想比,那本宗就遂了你的心願,倘若你有種,待你破開七樞機之後,與本宗交鋒一場,我們以陣法相鬥,三陣爲憑,你若勝,我就把家主之位讓給你,如何?”
樓重仙被逼的急了,使出了激將法。
其實這種鬥法相對公平一些,既然樓家以陣法修爲立足,而且樓以瑞也覺得誰的陣法修爲高誰纔有資格拿下家主之位,大可以比上一場,以真實的實力較量,勝者王候敗者寇,又簡單,又公平。
相反,由樓家嫡系門人弟子推選,就很難彰顯公義了。
但這種方法,明顯對樓重皇不利。
原因無它,樓重仙坐守樓家多年,肯定不會引頸待戮,十方天誅大陣不知道修煉了多少次,連他自己都說可以發揮出七八成的威力。
天下第一陣,七八成的威力,是何概念,反正風絕羽沒有信心一定能擋下。
“看樣子又要吵一陣了。”飯五斗拿指甲扣着牙縫,百無聊賴的說道。
風絕羽點了點頭,明顯不利的事,樓重皇怎麼可能同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就在大家以爲樓重皇和樓重仙還要吵上一架的時候,樓重皇突然笑着應了下來:“好,樓重仙,既然你提出來了,老朽也不會懼怕,希望你能遵守諾言,願賭服輸。”
如此,樓重仙反而愣住了,心裡無比鬱悶,他怎麼答應了,而且答應的如此痛快?難道有所依仗?
樓重仙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樓重皇爲什麼答應的這麼利索,不過他想了想,心說:哼,答應了最好,到時就讓你看看樓某陣法的厲害。
樓重仙胸有成竹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開始吧,別浪費時間。”他現在又覺得浪費時間了。
也許對自己的陣道修爲有信心,想着一旦七樞機被破自己還可以利用陣法勝出,樓重仙也用不着非得等援兵到來了。
樓重皇再不多話,大手一揮,祭出法盤一枚,五彩青華舉騰昇空,剎那間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起陣!”
他一聲令下,身邊以樓重樹爲首的五個老兄弟同時作好了準備,手中陣盤嗡嗡作響,如臨大敵。
樓重仙冷冷的哼了一聲,先是對着所有人提醒道:“諸位,七樞機大陣一旦開啓,有刺目灼魂之能,自覺修爲不敵的,請把眼睛閉上,否則後果自負。”他這番話是用來提點樓重皇帶來的那些人的,不過反過來想,風絕羽覺得樓重仙此舉頗爲狡猾。
自家人,肯定知道七樞機的厲害,不用他提醒,修爲低的也不會去看。
而對面都是敵人,他巴不得對方死個一乾二淨呢,怎麼會好意提醒。
這是激將法,表面上大義凜然,其實這話說完肯定會有人不服,到時候不自量力去看,必定受傷,樓重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風絕羽心如明鏡,卻未多說,站在一邊給飯五斗甩了個小心的眼神。
飯五斗看出他的用意,愛搭不理道:“別擔心我,區區陣法還傷不到老夫,老夫也想看看,樓家大陣有何可取之處。”
話音落下之後,現場變得鴉雀無聲,樓重仙瞳子裡流露着盡是猙獰的殺機,不屑的勾了勾脣角後,屈指在胸前結了個法訣,然後就看見他陡手一指,一道流星打在了五方天塔的塔尖之上。
頓時,彩霞升騰而起。
縈繞在五方天塔塔尖上的一縷來歷不明的仙泓之氣蜿蜒旋轉,形成螺旋之式,又似巨傘光霞,如幕拋下,將五方天塔牢牢的守在當中。
與此同時天邊密佈星羅紛紛白芒狂現,一道道璀璨耀眼的星華將半邊天際都掩映的明如白晝,那些星星就像活了似的,不斷的向五方天塔灑下密集的銀光。
不久之後,一張銀色的大網鋪天蓋地落下,呈以鍋蓋圓頂的方式將整塊懸空浮石緊緊籠罩了起來。
地面水池中的清潭之不微微一頓,不再流淌了,幾乎像冰封似的形成一張巨大的鏡子面更像沒有棋道的棋盤,鏡子面下的明空光銀石就像棋盤上的白子不斷閃爍着耀眼的光華,那白光一開始的時候還只能看到反光的樣子。
可是看着看着,風絕羽就發現自己的雙眼有灼熱之感,不但下面的陣形看不太真切,眼晴更是有些刺痛。
他連忙運起了神力保護雙眼,於此同時打開了第三隻天眼,使用了天眼術。
天眼術洞察力無人能比,天眼本身雙光束和法華就有剋制作用,剎那間,他看到一塊塊閃亮的明空光銀石向外射出千絲萬縷的白色的細線。
“啊……”
如此一幕百年難遇,兩派嫡系弟子自然不想錯過觀摩的機會,以致把樓重仙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樓重仙這邊的弟子還好一些,大多聽話沒看,但是樓重皇那邊的門人弟子即便之前樓重皇叮囑過,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豈知就是這兩眼,頓時讓十幾個不知好歹的門人弟子雙眼全瞎,於眼眶中流出鮮血,那十幾個中了招,哪還顧得上陣形,扔掉大旗抱着雙眼慘叫起來,一時間令人毛骨悚然。
風絕羽朝那邊看了一眼,一個人跳了出來,大聲道:“笨蛋,不是不讓你們看,爲什麼要看,想死我不攔着,盡情的看吧。”
他這一說,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就連幾個妙渡境的高手也沒例外。
不過那些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卻是個個突出出來。
風絕羽隨便掃了一肯,結果一下子看到了四個人,當中不包括鐵冠道人和另一名老者以及美婦。
還有四個。
個個都是承道境高手。
風絕羽歎爲觀止,看來樓重皇此來作足了準備,光是承道強者就請來了七位,當真是大手筆啊。
隨性看了一眼的風絕羽漸漸收回了眼神,目光瞥向飯五斗,老頭只是在陣法上粗略的搭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不是能耐不夠,而是陣法一道實在提不起興趣。
見風絕羽正看着自己,飯五斗眼角餘光慢慢轉向樓重皇一方唯一睜着眼睛的六個人(鐵冠昏迷未醒),瞳孔中流露出濃濃的噬戰傲意。
“哪一個?”風絕羽知道飯五斗在看那個讓他引以爲敵手的神秘人,不過風絕羽看不出來,他直言發問。
飯五斗這次沒有隱瞞,一雙噬戰的眸子往上挑了挑,道:“穿黑衣袖口繡靈燕的那個。”
風絕羽仔細打量,只見樓重皇一方隊伍中站着一個黑衣男子,此人身材不算高比較勻稱,雙手插在袖管裡一言不發的眼着下方,黑絲長髮用一根金繩系起,半緊不鬆,關鍵這人最大特點是生了一雙青色的眉毛,顯得十分扎眼,看他面容清瘦,英氣不足、煞氣全無,容貌也很普通,就是膚色白了一些,怎麼看怎麼都人畜無害,但是風絕羽知道,越是容貌一般看似人畜無害的人,就越不能輕視。
真正的強者,絕不會表現出凜然氣息的,他們都喜歡把氣機藏在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