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的送殯之旅足足過了漫長的十天,足有千的人送殯隊伍終於趕到了碎亂星島的西海沿岸,看着平靜的海水泛起粼粼的波光,宛若一顆顆明亮的星重量墜落凡塵,護着棺冢的隊伍,半數以的人都長長的出了口悶氣。
也難怪,這支送殯的隊伍,基本都是四聖使派出的人馬沿途護送的,再加城能叫得號的高手基本也全來了,所以看去不止壯觀,並且隊伍的人員,修爲也是普遍極高的,往常,他們從金聖城趕到西岸,頂多也是五、六天的路程,這還不算利用各種神通妙法趕路,像今次這樣慢悠悠的閒逛了十天才抵達西岸的經歷,幾乎沒有幾個人遇到過,而縱然來人有不少人對死去的沈青持有敬重之心,到達目的之後,也是有種突然鬆口氣的感覺。
這一路,太長了。
隊伍抵達岸邊之後,圍繞在碎亂星島那天然形成的巨大結界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而對於這個封閉了碎亂星島幾萬年的兇險之地,在場人無不是有種難以抗拒的敬畏之心,所以隊伍到了岸邊,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
八名扛着棺冢的壯漢此時肩膀有些發腫,看來棺冢,跟普通的棺木有所不同,其質地厚重,遠是同階石材百倍、千倍,儘管如此堅固厚重的石棺仍舊擋不了空間法則的摧殘,能用此類棺冢來給沈青送行,也是圖個心理安慰罷了。
其實風絕羽不用想能猜到,碎亂星島的葬禮習俗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爲什麼這麼說呢?
原因很簡單。
碎亂星島人,雖然覺得將死去之人裝入棺冢之,再送進結界之內是一種非常嚴肅的事情,但他們卻是明白,無論什麼樣的棺木送進空間黑洞,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被無窮無盡的空間亂刃撕個粉碎,這也包括裝在棺木的屍體,而他們還要堅持最好的棺冢爲沈青送行,除了圖個心理安慰之外,也是對沈青生前的一種認可。
衆人到了岸邊,看着那停在海岸線的巨大棺冢,所有人都很識趣的閉了嘴。
海面的風很柔和、很靜,並沒有升起風浪的感覺,這時,主持送殯儀式的修士走了過來,對着手持招魂幡的沈天悲畢恭畢敬施了一禮道:“沈公子,都準備好了,可以送沈老離開了。”
沈天悲聞言,點了點頭,聲音平靜道:“除了他們幾個擡棺的,剩下的人不用跟過去了。”
主持修士聞言一愣,馬用目光看了看身後四名聖使,因爲他是四聖使派人找來的,壓根作不了主,而根據碎亂星島以往不成的規定,聖君親衛送殯的時候,其它的人是可以跟着的,目的是爲了目送老人家最後一程,可沈天悲突然告訴他,其它人不用進去了,主持修士也是呆在了原地。
目光掃過四聖使,瓊娘子好像從來沒跟沈天悲翻過臉似的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悲啊,沈老最後一程,怎麼着也得讓大家送送啊,再說了,此乃星島結界,空間法則極不穩定,萬一出現空間坍塌,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如果你再出了什麼事,那沈老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會原諒我們啊?”
瓊娘子這番話說的感天動地,表面像是爲沈天悲考慮似的,但是一些瞭解底細的人卻是知道,這瓊娘子絕對怕沈天悲跑了,準備盯死他呢?
這件事,幾乎是毋庸置疑的,畢竟沈青死的時候,最後把沈天悲單獨叫到了屋子裡,爺孫倆都說了些什麼,根本沒有人知道,而沈青一死,金聖珠的下落成了懸案,到最後做到見了沈青最後一面的沈天悲,能不讓人懷疑,他知道金聖珠的下落嗎?
所以,別看那七天的葬禮,在靈堂,四大聖使表現的非常平靜,可其實是個人都知道,從那時起,沈天悲其實已經被四聖使盯住了,從那以後,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表情,可能都無法逃過四聖使的法眼,而沈天悲說自己根本不知道金聖珠的下落,是真是假不知道,但四聖使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瞧得瓊娘子開了口,南聖使墨世仁也是走了過來,幫腔道:“是啊,天悲,瓊娘子說的沒錯,你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那老夫親自爲沈老擡一回棺,你看如何?有老夫在,最起碼可保你萬無一失。”
墨世仁無真摯的說完,假如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爲沈天悲和他關係非淺,即便不是父子,那也是世交的關係,可是沈天悲,卻是嗤之以鼻的一笑道:“幾位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讓你們跟着,恐怕我會死的更快吧。”
“天悲,你此言何意,兩位聖使是擔心你的安全,我們知道沈老一走,你的心理不好受,但你如此曲解他們的好意,身爲一個晚輩,萬萬不該。”北聖使用着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
沈天悲扭頭掃了曹勝一眼道:“那多謝幾位好意了,爺爺一輩子盡忠職守,到最後爲了一個金聖珠落得這樣的下場,他走的時候,我都沒有跟他好好說過話,你們能不能放過我一馬,讓我親自送爺爺一程?”沈天悲悲慟的說着,話到最後,幾乎是用喊的了。
“唉,這幾個聖使,真是各懷鬼胎啊,人家都這樣了,居然還是寸步不讓,真他孃的不是東西。”林烈身爲一個外人,站在隊伍裡感概頗深的罵道,他的話同樣也引起了風絕羽等人的共鳴。
在這時,風絕羽揹着雙手飛身站了出去,來到沈天悲的身邊對三位聖使道:“幾位要是不放心天悲的安全,在下到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沈老臨終之前,請託在下保護天悲的安全,這一趟,由在下陪着吧。”風絕羽微微一笑,合起雙拳拱了拱手。
此言一出,三位聖使的臉色變得極爲難堪了起來,可還沒等他們說話呢,沈天悲突然像發瘋似的吼道:“誰都不用,我一個人,他們也不用了。”他氣哼哼的說完,目光死盯着四位聖使道:“這裡是碎亂星島的結界,從此處到目的地的空間黑洞,只有不到三十丈地,你們還怕我跑了嗎?我求求你們了,不要跟着了。”
執拗如沈天悲,說到最後也是淚如雨下,而他那句“誰都不用”,一棒子也是連帶着把風絕羽的好意給回決了,導致風絕羽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只是等到沈天悲哭述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沈家爺孫的感情太深了,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是在四聖使的堅持下過活,沒有人跟着的時候,太少了,這最後一程,沈天悲不想被打擾。
話到此處,風絕羽也是心一嘆,道:“天悲,你自己可以嗎?”
“我可以。”沈天悲攥了攥拳頭,堅定道。
“好,這個你拿着,萬一出事,馬傳訊,但你必須記住,你可以在結界逗留,但不能離開太遠,否則出了什麼事,我無法援手。”風絕羽叮囑道。
瓊娘子、墨世仁、曹勝一看沈天悲堅持要自己進去頓時皺了皺眉頭,但在三人還是阻攔的時候,東聖使徐騰突然長聲吼道:“都別勸了,讓他自己去,你們不是想要金聖珠、怕他跑了嗎?這偌大的結界,連歷代聖君都無法橫穿而過,你們怕他,有這個必要嗎?”
徐騰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氣的不輕,而他突然站在了沈天悲一邊,也是讓在場的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衆人心想,這個徐騰不是最有可能殺了沈青的人嗎?既然他也想要金聖珠,爲什麼不跟其它的聖使一樣,直接盯死沈天悲呢?
不過衆人也想了,也許,徐騰這麼做只是不在乎,畢竟他說的沒錯,在結界當,任何人都法橫穿而過,如果可以,碎亂星島早不是這種封閉的環境了。
而風絕羽知道的是,一任聖君的入葬地點,其實是結界最裡層也是最安全的一片地帶,那裡的空間穩定性很強,還沒到說出現空間坍塌出現空間坍塌的現象,反而每一處黑洞的位置,基本都是固定的,只要不在空間黑洞附近逗留,以沈天悲這種承道境的高手的修爲,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而且這段路,在任金聖君辭世的時候已經被人探過了,位置、方向都很明確,只要扛着棺冢進去,找到金聖君入葬的空間黑洞,把棺冢往裡一推算齊活了,總共也用不了太長時間,既然如此,那自己不跟着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風絕羽的想法,跟四位聖使不謀而合,再加徐騰突然來了這麼一嗓子,搞的三位聖使突然覺得要是不答應,可能會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所以衆人也認了,答應了下來,緊隨其後,沈天悲一個人扛起了棺冢飛到了高空,並在人的指引之下,進入了結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