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顯得詭異萬分,如果用一種場景來形容何宏山等人的錯愕的話,就好像他們正乘坐在一支竹筏正飄蕩在茫茫的大海中,而這時,海嘯來了,翻天的巨浪正壓頂而至,幾乎下一刻就會船毀人亡,衆人只能閉目等死,而就在這關鍵時刻,海嘯消失了,巨浪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明媚的陽光、不見一絲波瀾的平靜海面……
何宏山等人的感覺就跟竹筏上的倖存者一樣,正當他們以爲那肉型戰車似的蠻猿準備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將他們碾死在巨大的腳掌下面的時候,之前尚且暴怒瘋狂的蠻猿突然間定格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了,然後衆人才驚恐的發現,那張寫了兇惡和猙獰的黑色面孔竟然以肉眼可辯的痛苦不斷的扭曲着。
先前衆人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一隻佔足了上風,足夠將所有人輕鬆殺死在黃嶽山上的蠻猿爲什麼突然停下來,而後來他們才聽到,蠻猿竟然發出了絕望的吼聲,那吼聲比起之前的暴怒更加低悶、更加不甘,它的眼睛充斥着恐懼,甚至還是極大的疑惑,它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被這羣螻蟻偷襲的,爲什麼全身跟火燒一樣難受。
“吼!”
蠻猿不甘的發出一聲怒吼,整個山崗都跟着搖晃了起來,以蠻猿爲中心,地面像龜裂的鏡子一樣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種種深如鴻溝似的裂紋,整座黃嶽山都像是在地震一樣,那一寸寸龜裂開的地面,吞噬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衆人眼睜睜的看着一場近乎災難般的奇景降臨,眼睜睜的望那參天的大樹倒塌,眼睜睜的看着那隻蠻猿抱頭痛呼,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恐怖的咆哮聲彷彿化作了一道道無形的音浪四散開,震的修爲稍見低弱的武者直接暈死了過去,就連何宏山等人也需要提起真元護住自己的心脈,蠻猿的咆哮整整持續了一分多鐘,然後他們就看到,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蠻猿身上冒了絲絲煙霧,終於轟的一聲倒在了地面上……
場面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精疲力盡的何宏山、傷勢不輕的竇情、仍提着一杆長槍站在樹上的羅地、滿身都是爪痕的陳秀洪,以及那倖存下來的幾十名陳家弟子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像做夢一樣。
蠻猿就這麼死了?
誰動的手?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何宏山等人也是一頭的霧水,恐怕連他們也沒看到,那關鍵性的一針,左右了整個戰局。
出手的人非是旁人,正是風大殺手。
其實他之前壓根沒打算管這件事,後來看到何宏山幾人失利,風絕羽恰好看到了一個可乘之機,那是蠻猿衝過來的時候,正好把竇情割傷的大腿位置暴露了出來,近在咫尺,風絕羽再不出手就說不過去了。畢竟他還要靠近何宏山等人去找息龍葉,而對於殺掉蠻猿,雖然不能說是舉手之勞恐怕也差不多,左右一衡量,風大殺手就甩出一根金針。
很普通的金針,上面只淬了些極陽火毒,要是以前風絕羽的修煉還是氣武境時候的極陽火毒,倒是沒什麼,偏偏這幾根金針是他在吸收了金牙老頭真元之後,用金針旋命刺激竅穴的那幾枚,上面的真元中蘊藏了死之靈氣的極大毒性,從死之靈氣分離出來的極陽火毒比起以往更加可怕。
總的來說,風絕羽根本不算是幫忙,他只做了一件事,在蠻猿靠近他的時候,利用很少一部分能夠動用的真元,將金針甩了出去。至於後果,風絕羽從來就沒有想過,也很難想到極陽火毒的毒性如此之大,居然在扎進蠻猿大腿肉裡之後馬上將死之靈氣擴散了出去,化成了充滿了蠻猿身體的極陽火毒的毒性,眨眼之間將蠻猿的五臟六腑乃至獸元都燒了個一乾二淨。
再強大凶獸或者武者,一旦被人破了防禦而傷到五臟,就好比在心臟上扎進了一支鋒利的匕首,蠻猿的慘敗說起來很簡單,風絕羽只是用極陽火毒破壞了蠻猿的五臟,甚至燒的一乾二淨,才化解了這場災難般的危機。
然而說起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卻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比如這需要敏銳的洞察力、時機的把握、閃電般的速度,以及對兇獸蠻猿動向的權衡,哪一點都十分重要,不可或缺,要不是風絕羽機警,關鍵時刻來了這麼一針,接下來的慘狀連他都無法形容。
至於催動真元跟蠻猿殊死一搏,風絕羽倒不是沒有勝算,相反必勝無疑,可是蠻猿雖然厲害,但能不能徹底的釋放風絕羽體內過於恐怖的真元就另當別論了,要是萬一不能完全釋放出去,風絕羽可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先威風凜凜的殺了蠻猿,然後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來個爆體而亡,要是那樣,還不如跟蠻猿談談怎麼才能放過自己呢。
想當然的是,風絕羽機警作爲儼然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此刻黃嶽山頂鴉雀無聲,靜的幾乎掉根針在地上都能清晰的聽得到,這個氣氛足足維持了近一刻鐘,何宏山才捂着胸口勉強的站了起來,在竇情的攙扶之下,小心翼翼的走到蠻猿的屍體旁邊提心吊膽的檢查了一遍,直到肯定蠻猿已經死了才鬆了口氣。
“它死了……”
簡短的三個字,讓垂死絕望的陳家弟子們發出了逃生般的歡呼,人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險死還生的喜悅笑容,整個山坡上猶如正在召開着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真的死了?”陳秀洪激動的跑了過來。
羅地也跟了過來:“的確是死了。”
“怎麼死的?”何宏山等人沒有像陳家弟子一樣高興的忘乎所以,畢竟蠻猿的死太蹊蹺了。
“好像是中了毒?”
“什麼毒這麼厲害?連蠻猿都能毒死?”
“我怎麼知道?不過看樣子是火毒。”何宏山皺着眉頭:“陳兄,陳家弟子中是否有人在武刃或者暗器上抹了火毒?”
“這個?”陳秀洪爲難的摸着下巴,要是讓他承認,這絕對是一件很長臉面的事,只不過說出去誰相信,幾個陳家弟子用暗器的火毒就能把堪比天武境圓滿的蠻猿毒死,萬一被人揭穿了蠻猿的死還有其它的原因,豈不是更丟人了。
陳秀洪想了想,突然問道:“都有誰在武刃和暗器上抹了毒了?”
陳家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小個子真武境站了出來,戰戰兢兢道:“我……我抹了些鱗火毒。”
其實剛剛大戰蠻猿的時候,大多數弟子都在武刃和暗器淬了劇毒,只是在混亂的情況之下,誰也沒注意到是誰的武刃砍傷了蠻猿,至於那傷口上,倒是有幾種毒素存在,顯然駁雜而普通,實在找不到根據能夠證明,蠻猿就是死在鱗火毒之下。
不過這不重要,以何宏山的閱歷自然能夠想出某種可能:“我想我懂了,很有可能是這位小兄弟用了鱗火毒,而蠻猿此前也中了一些毒,說不定是哪幾種毒素在血液中融合產生了一種新的毒藥,才幸運的殺死了蠻猿。”
現場裡,恐怕只有何宏山說出這番話具備極大的權威,衆人聽完皆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不少人向那個小個子投去了羨慕的目光,以致於連陳秀洪都相信了何宏山的話,頓覺老臉有光,想都不想道:“你做的很好,等回到陳家,老夫定報上長老堂重重有賞。”
那小個子一頭霧水,可是一聽到有賞笑得比誰都燦爛:“多謝長老。”
就連何宏山三人也向那小個子投去讚許的目光,誰都知道,因爲這件事,恐怕這個小個子以後在一段時間之內都會成爲陳家炙手可熱的人物,因爲他不僅救了陳家弟子,還救了陳家一名天武境的執事,甚至還連帶着救下了三名天武高階的高手。
只有風絕羽站在草叢裡啞口無言,現在他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可能感嘆何宏山的自以爲是了。還什麼多種毒藥混合產生新的毒藥,媽地,你怎麼不說蠻猿是吞了一坨便便活活噁心死的,真是牛逼啊。
風絕羽氣的直樂,但是他沒打算解釋,本來衆人就沒把他當回事,難過跑過去跟這羣狗眼看人底的傢伙邀功?老子纔沒那閒功夫。
從草叢裡走了出來,風絕羽身上到處都插着草杆,頭髮亂蓬蓬像雞窩一樣,這時衆人才發現草叢裡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好像是一個僱主吧,跟着三位前輩來的。”
“他早就在?”
“可不嘛,媽地,就待在裡面看着不敢動手,什麼東西?”
“就是,膽小的鼠輩,還有臉出來?”
“你們懂個屁,人家有錢,有錢人都膽小,連這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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