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泉山腹地,一點風絲都沒有。
大傢伙都在看着風絕羽在那即興表演,一時間喜怒悲驚,不乏心情凌亂。
班通盧、班宜修、班琮根本就不知道陸嗣源還沒走,雖然他們聽說過最後風絕羽能夠在諸界強者的圍剿之下通過陸嗣源化險爲夷,但新聖城已經落成了,誰知道陸老陣師還待在黑泉山。
留這幹嘛?
可恨的是留就留下來了,偏偏事先沒有人提醒,才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讓班宜修灰頭土臉不說,更是在聽到陸嗣源的大名之後,一點脾氣都不敢再有了。
洛師陸嗣源是誰?
那可是讓聖星盟三大盟主都要禮讓三分的高手,整個天河星界,誰敢不給陸嗣源的面子啊。
到是江乘風、江越染、悟元等人,看着風絕羽在那唱個獨角戲,想笑又笑不出來,笑不出來又想笑,憋的非常痛苦,一個個忍俊不禁的把頭扭過去,身子亂顫又不敢幅度太大。
班宜修鼻子早就氣歪了,心中叫苦不迭,暗說你們早他娘知道陸嗣源在這,還耍什麼鬼,這不是置老夫於死地嗎?
看着風絕羽故作驚異的表情,望着族老啞巴吃黃蓮的痛苦,班通盧這才暗自苦笑一聲,心說兒子的話果然沒錯,這個姓風的的確是不好招惹的角色。
如此這般想過,班通盧到是機敏,立馬露出驚訝惶恐之色道:“陸老陣師在這,哎呀,先生爲何不早說呢,快,帶我拜會一下他老人家。”一句話,把之前的事全都揭過了。
見班通盧說話間就要往裡面走,風絕羽沒有阻攔,暗暗點頭道,這個班通盧果然是行家裡手啊,裝傻的功力比我都高。
風絕羽沒攔,但是軒轅雉卻是不悅的哼哼了一聲道:“見什麼見,老師在閉關。”
陸嗣源確實在閉關,若非如此,自己的徒弟險些遭了殃,他也不會不出來。
班通盧也沒想急着去見陸嗣源,聞聲收住腳步,對着軒轅雉施了一禮道:“是我唐突了,軒轅姑娘,在下與令尊多年前還有一面之緣,沒想到今天大水衝了龍王廟了,還望姑娘莫要見怪。”他這是在替班宜修告罪,因爲他知道,班宜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過失的,這有失班氏的威嚴。
軒轅雉出身氏族,自然知道氏族的顏面比天大,於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跺了跺足扭頭瞪了一眼風絕羽後,氣沖沖的回去了。
班琮抹下滿頭冷汗,這才走上來道:“先生,咱們說說話吧。”
“啊,好啊好啊。”風絕羽一副傻樣也沒再管顧班宜修此刻是什麼心情。
隨後命人將班宜修扶進了一間木屋中休息,他則是與其父班通盧一併就在木屋外站在茂密的樹林中聊了起來。
雖然先前有過不快,但三人很快將此篇揭過,班通盧做爲代表氏族犒賞兒子的身份,其目的卻是想見見這個在紫陽星域只用了不到十年時間就幫助兒子在氏族中徹底翻身的大人物風絕羽。
三人和銀老一併到了林地中,班通盧高興道:“早就聽過先生大名,一直無緣相見,今日班某算是見着真尊了。”他這是話裡有話,暗指風絕羽剛剛不該故意欺辱班宜修,讓族老折了面子。
但這件事在班通盧的心中也不甚重要,因爲他心裡很清楚,班宜修一是代表族地,二也是應該受了某人的指使,過來監視他的。
他們父子目前在班氏中的地位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穩定,這一切雖然在風絕羽的幫助下正朝着有利的方向發展,但行事也必須嚴謹小心起來,當然了,能夠得到風絕羽的臂助,班通盧自然還是要感謝一番的。
“風先生能如此相助琮兒,是我父子之福,通盧今日謝過先生大恩了。”說着就要拜。
風絕羽哪能讓他真的拜下去,連忙也是一個大禮,給足了班通盧的面子道:“伯父此舉就是折煞晚輩了,晚輩與琮兄一見如故,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班通盧起身:“這可不是小事啊。”他說着臉上露出愁容道:“不瞞先生,我們父子在族地可是如履薄冰啊,這些年一直無法出頭,旦凡遇到些許小事都要尋思再三,黑泉山一役,可謂我們父子的出山第一戰,要不是先生鼎立相助,恐怕我們父子又被打回原形。”
這話可不是賣苦,班通盧父子在族地的確是受到無盡的指摘和屈辱,最低谷的那段時間就連一些外戚弟子都敢當面嘲笑班通盧父子,要不是班通盧在修行上還算爭氣,早在百年前突破了無上境,父子二人現如今還指不定在哪個族老的門前耳提面命、小心翼翼呢。
班通盧這一嘆,勾起了許多往事,一時間有些關不上閘,噼裡啪啦的把多年來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似的跟風絕羽說了起來,什麼起初修行不順、族地競爭激烈、班琮生不逢時云云此類,聽起來不像是溝通感情,反而更像是述苦,把風絕羽說的雲山霧罩,全然沒明白班通盧究竟想幹什麼。
雖然不瞭解對方的用意,但此般大吐苦水明顯別有用心吶,風絕羽暗中提醒自己小心了,千萬不要被班通盧的表面文章忽悠了。
一番傾訴,連班琮都跟着偷偷抹着眼淚,就像真的受多大委屈似的,也是把風絕羽看的愕然無語,只能連連跟着點頭表示哀悼,等到一席話過後,班通盧才訕訕笑道:“說多了,讓風先生見笑了,我等父子是不是很沒出息啊?”
一個無上境強者問你“我是不是沒出息”,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的奇怪呢?
風絕羽高度懷疑這對父子的用心,但人家並未吐露什麼也是無可奈何,隨後班通盧便致歉道:“正因爲吃這麼多的苦,我等父子才知道別人的幫助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不瞞先生,琮兒好不容易纔從被雪藏的境況下脫困離開族地,他在紫陽星域的一切行爲都相當於在刀尖上打滾,稍微有個閃失,我等父子在族老們心中的印象可就打回原形了,屆時族地不但不提供任何修煉資源予以我們父子,就連日後我們子孫晚輩,也休想得到族地的任何支持,但此番有了先生權助,族地對琮兒賞識是與日俱增啊,連帶着我這個父親也跟着沾光了,而這一切,全仰仗先生的支持了,在此,還請受班某一拜。”
話說完,班通盧果斷往後退了三步,然後彎腰一個大禮就施了下去。
班琮也跟着向風絕羽施以大禮,表以誠摯的謝意。
這下,可是把風絕羽弄懵了,完全不知所措,兩隻手伸出去也不知道該扶誰,嘴裡一個勁兒的回道:“伯父何須如此,琮兄,言重了,使不得,萬萬使不得,你們快起來啊。”
父子二人同時一拜,弄的風絕羽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好在班通盧和班琮拜完之後也沒再做出什麼令他愧不敢當的舉動,二人同時起身,就連班通盧道:“風先生,你是琮的朋友,亦是班某的朋友,日後旦凡需要,直言就是,我等父子,刀山油鍋也去了。”
這話說的有點大,風絕羽可不敢接,連忙道:“言重了,真的言重了。”
“不,先生的當得起。”班通盧一再堅持,隨即趁熱打鐵道:“先生,我等父子遠道而來,首要是爲了答謝先生襄助之恩,其次也是爲了一件事,想與先生商量。”
話到一半,班通盧及時打住,風絕羽愕然間,驀地意識到重頭戲來了。
這班氏父子又是請來班族的族老班宜修,又是夾隊慰問,又是當面行之大禮的,一看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早知道他們的目的不單純,看吧,一點都沒猜錯。
聞聽此話,風絕羽冷靜了下來,淡淡笑道:“二位有話不妨直言吧。”
班通盧看了看左右,一揮手,身後帶來的數十部衆以及江族的弟子紛紛散開了,直到木屋前就剩下風絕羽、班氏父子還有一個銀老時,班通盧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先生,在下想與先生聊聊關於八指錄的事兒。”
果然!
風絕羽一看這對父子哭天抹淚就知道他們沒安什麼好心,前番述苦根本就是鋪墊,這可好,一張嘴就是大項目,不過他也沒有那麼容易上當,沉默少頃後訕訕一笑道:“兩位,什麼八指錄,在下可聽不懂啊。”
班琮和銀老直視着他,露出一個瞭然於胸的表情,那意思好像在說,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了。
班通盧聽其話並不意外,坦然一笑,嘆道:“先生有所防備,在下能夠理解,無妨,我先說我的來意。”
話到此處,班通盧故意停頓了一下,大有給風絕羽作好準備的時間的意思,等到風絕羽的目光開始正視他了,班通盧才說道:“先生,班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先生出讓手裡的八指錄,我班氏一族願以高價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