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上,風絕羽看見枯境主披散着烏黑亮麗的長髮,身形款款的向他走來,彷彿仙境中被貶下凡塵的仙子,清塵脫谷、慧質蘭心,枯境主不再是老態龍鍾的老嫗,他眉目如畫、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手似柔荑,再換上一套聖潔如雪的白衣,好似從畫裡走出來的人兒,又似月宮中凌波舞動的絕美嫦娥。
總而言之,剛剛雞皮鶴髮、老態龍鍾的老太婆已經徹徹底底的大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天生麗質、傾國傾城的絕世大美人。
風絕羽被枯境主顛倒衆生的容貌驚呆了,他實在不敢相信,僅僅才半日的時間,一個人前後差別居然可以這麼大?
難不成枯境主一直在掩飾自己的真實容貌,刻意把自己變成老嫗的模樣?
她到是有這樣的本領,風絕羽這樣勸說自己。
美豔動人的枯境主似是看出風絕羽在想什麼,竟捂口噗嗤笑出聲來。
這一笑,千嬌百媚、顛倒衆生,令人如癡如醉,彷彿跟隨她走進畫裡,令人流連忘返。
也就是風絕羽定性極佳,否則必然會六神無主、魂不守舍。
直勾勾的盯着歲數不知道比自己大了多少的枯境主看了一會兒,風絕羽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爲要多齷齪有多齷齪,不由尷尬把頭低了下來,臉紅道:“枯境主變化太大,在下一時錯愕,唐突了枯境主,還望枯境主勿怪。”
枯境主顯然對風絕羽很有好感,她微微一笑,玉手輕拂道:“風副宗主言重了,是老身突然改變了容貌,讓風副宗主險些誤會了老身的身份。”
聽枯境主自稱“老身”,風絕羽方纔習慣了一點,畢竟枯境主的年紀很大了,突然像個三、十四的少婦跳出來,實在有點震撼。
就聽枯境主道:“是老身和老頭子的修行功法的問題,老頭子擅長的是生命神通,生命精華極爲厚重,相反,老身修煉的死亡神通,對陰死元氣有着得天獨厚的天賦,我等二人從認識那天起,便結成了道侶,多年來相濡以沫、互相幫扶,取長補短,方纔有了今日的修爲,適才老頭子受了重傷,老身按照平時的療傷之法爲其渡轉真元,彼此枯榮互轉,這才因此而改變了容貌,到是險些讓風副宗主不認得老身了,這是老身的過錯。”
枯境主說着,盈盈彎腰欠身。
風絕羽哪能受此大禮,連忙回敬,道:“枯境主說的哪裡話,這大禮,在下可受不起。”
“你受的起”枯境主欠身施以大禮,表情正色道:“今晨在海底,若無風副宗主仗義援手,我和老頭子如今怕已魂歸九幽了,哪還有機會在此與風副宗主說話,你救了我們的命,理當受此大禮,不僅如此,風副宗主有任何請求,老身都會鼎立相助,算是報答風副宗主的救命之恩。”
話說着,枯境主伸出晶瑩如玉的纖掌道:“老身聽秋寒宇說過,風副宗主在找一個滅境殺手,可否將其腰牌於老身一觀。”
“能得枯境主相助,在下求之不得。”風絕羽本來以爲亂生界走這一趟會很困難,沒想到枯境主這麼好說話,驚喜間,他連忙將池青陽撿來的枯榮令牌掏出來遞過去。
然而這麼容易就能得到自己要查的消息,風絕羽心裡也是有點過意不去,他想起此前榮境主對自己的態度,小心翼翼試探道:“可是枯境主,之前榮境主與在下提過此事,他似乎並不同意,讓在下知悉滅境殺手的身份,您這麼做,榮境主他會不會多想?”
“你怕他跟老身我翻臉?”枯境主嫣然一笑,如春風拂面,動人心魄。
就聽枯境主咯咯笑道:“沒關係,枯榮天境他說了不算,我說了纔算,我說可以就是可以。”說完,她還衝着風絕羽眨了下眼睛,弄的風絕羽哭笑不得,這樣看來,榮境主還是個妻管嚴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偷偷的藏小金庫。
枯境主接過令牌翻過來調過去的端詳了片刻,而後很隨意的將腰牌還給了風絕羽,一臉正色道:“這個人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怎樣找這個人,你還得自己想辦法,枯榮天境雖然是殺手組織,卻也分內網、外網,你曾經直屬天境,相必知道這些事,此人是外網中人,在天境只掛了個名頭,他不會經常出現在天境異域,而且即使他出現在天境異域,老身也無法提供他任何線索,如果那麼做,痕跡會太重,若讓人知曉內情,我枯榮天境必將失信於人,不過老身當年收集天境殺手身份的時候,到是知道他有一處洞府,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此人究竟還在不在那裡修行,我也不敢肯定,風副宗主可瞭解了?”
風絕羽聞聲,心中瞭然的點了點頭。
枯榮天境畢竟是一個大型的組織,組織內部絕對有嚴苛的規定,殺手組織內部必講誠信,人家給你賣命,你轉頭就出賣了人家,這件事做的不地道,所以無論如何,枯境主都絕不希望,天境內部殺手的行蹤是從她口中走漏的。
不過枯境主能給那人住處和身份,這已經是破了先例了,而且是空前絕後的,以後也不見得會再發生這種事。
從這方面說明,枯境主確實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風絕羽感激不已道:“單是知曉此人身份,就已經爲難枯境主了,在下豈會得寸進尺,風某人替嘯月宗百萬弟子謝過枯境主相助之恩。”
“呵呵,你也不必如此客氣,畢竟老身也是投桃報李,你記好了,此人名爲延窟,亂生界人士,因擅使毒、詭、兵等暗計偷襲殺人越貨,爲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故得了一個綽號叫“辣手真君”,據老身所知,此人異常狡猾、行蹤不定,是以雖樹敵無數,但至今仍舊無人能夠找到他的蹤跡,活的很是滋潤,此人心狠手辣、人性泯滅,經常夜入他人門戶盜偷劫搶,動不動便滅人滿門,老身當年調查延窟的時候,正巧遇見他趁夜偷偷潛入一個三流天宗駐地,他本意該是盜取天宗主人的一件鎮山之寶,以他的修爲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將寶物盜走,但是盜得了寶物之後並沒有離開,反而趁此天宗衆人不備,來了一場血腥屠殺,那天宗一夜之間死了高手一千兩百三十餘人,除了外門弟子不屑動的之外,剩下的人都死絕了。”
“此事之後,那天宗附近的幾個天宗聯合起來尋找此人的下落,更請出東崑山的高手相助,東崑山是亂生界主的地盤,得聞此事後當即派出道武初窺境三人,可是延窟此人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這麼多年,一直沒抓到。”
枯境主一口氣說完,語重心長道:“風副宗主,延窟此人人如其名,狡兔三窟,我擔心你只知道他一處修行洞府找不到他,但老身也着實幫不上別的忙了,還請慎重行事。”
風絕羽聞言拱手施禮道:“枯境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不管他是狡兔三窟、還是三頭六臂,遇見我,算他倒黴。”
話畢,風絕羽看了看山洞道:“枯境主,在下這就離開了,要不要我送你們回船上?”
“不必了”枯境主微笑頷首道:“老頭子傷勢頗重,還需將養,這小島安全的很,老身就在此地陪着他吧。”
“那要不要告殷長老一聲,也好有個照應”
“千萬不要”枯境主正色道:“此事還請風副宗主爲老身保密,不可再與第三人提及。”
“殷別也不行”
“不行,風副宗主還請幫個小忙,回去時閣下定會遇見殷別,請對此島中事守口如瓶,只需告訴他,老身與老頭子留在島上鑽研神通即可。”
“瞭解了”
風絕羽想了想,心中大略明白枯境主在擔心什麼,枯榮天境是殺手組織,不管御下還是對外,枯榮二境主都要時刻保持着警惕,這到不是說殷別不可信,而是榮境主受傷這麼大的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他心知肚明,也不再強求,他順手從天道珠裡掏出一對寒跋玉,留下了神識烙印之後拿出一枚送給了枯境主道:“無論如何,此次仰仗枯境主拳拳相助,風某人感激不盡,請境主收下此玉,日後若有風某人幫的着的地方,請境主勿要客氣,直接聯絡在下即可。”
枯境主聞言,掂了掂手中的寒跋玉,眼中藏着銳利的精光道:“嘯月宗的寒跋玉,這份量到是極重,行了,老身收着了,有什麼事,不會與你客氣的。”
“那在下便告辭了。”
“風副宗主慢走。”枯境主微微欠身。
話落,風絕羽駕起青虹,破空而去。
孤島上桃花香氣拂面而至,枯境主貪婪的吸了口香沉沉的桃花香氣,喃喃自語道:“嘯月和山海的仇怨已到了無可化解的地步,他還在追查當年的真相,看樣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風絕羽,你到底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