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遇有加的開場白、相互之間善意的寒暄,都讓人對這場四強賽懷揣着失落的心情,可衆人萬萬沒有想到,二人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劍招居然激盪出風雲變幻的奇景。
漫天的劍氣四溢開來,大有鋪天蓋地之勢,初冬的白雲頃刻間一轟而散,天空旋即被無邊的劍氣所隆重,天擎劍法殺招處處,乃是鍾家不傳之秘,百年來只有明東城一人見過天擎劍法的威力,除此之外,就連其它十幾個世家都沒機會見證他的可怕之處。
可是今天衆人算是開了眼界了,鍾域河腳踏流星而來,隨意揮劍便是擎天之花柱,那由劍芒組成的劍陣大有遮雲蔽日之感,要說那不是殺招,多半沒人相信,結合鍾域河此前的禮貌,人們心中頓時紛紛冒出“無恥”二字。
無恥歸無恥,鍾域河的實力當真不能上瞧,天擎劍法第一招“擎天之劍”何其霸道,風絕羽左右數米距離完全被籠罩在劍芒之下,他也不知道省點力氣,這一招下來,估計一成真元就沒了,可帶來的威脅無疑和真元的消耗成正比。
在場十幾位候選人紛紛自問,自己在這一招之下能否全身而退,可得到的答應全都模棱兩可,其中包括明承風、荊無情在內。
然而風絕羽只用了一劍,輕輕巧巧的就破了“擎天之劍”,當下引起全場大譁。
加之隨後沖天而起的漫天劍芒組成了偌大的劍網,籠罩在白雲蒼狗之上,登時將人們心中失落下去的熱血盡數的刺激了出來。
“漂亮!”荊辰心潮澎湃的沉喝了一聲,也不顧自己的失態,猛然間站起,評論道:“此劍毫無變化,仔細琢磨又變化多端,巧之極、妙之極,當爲我輩沉思啊……”
“妙!”雲家二位長老拍案叫絕。
衆多世家的長老一個個就像被涼水激醒了的懶漢,先前的憊懶之意一掃而空,全都來了精神,目不斜視的看着擂臺上初露鋒芒的華麗戰鬥。
“好,風兄果然不同凡響,再試試我這一招。”擂臺上,鍾域河戰意昂然,劍鋒一轉,腳下進步之數不停,騰騰三步,身子微側,借轉勢而抖腕擰腰,旋即變作一柄劍錐直刺而去。
風絕羽見狀不慌不忙,作勢欲退,但身影幌動猶如柳葉隨風、似動不動,肩膀稍稍撤後,猛的對準那劍尖又是一劍刺出。
毫無花哨的一劍,跟之前一般無二,旦見那劍尖閃出幾縷詭異之光,恰是真元聚焦爲一點促成,恐怖的力道蘊藏的穿透性極大,狠狠的擋下了鍾域河的劍錐。鍾域河遇力面色一變,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因爲這招“急鋒銳進”後邊的變化招數多的嚇人,可以說是他攻勢的展開必經一途。原本他以爲風絕羽會暫避鋒芒,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將天擎劍法施展起來以壓倒性的優勢先打風絕羽一個措手不及。
奈何風絕羽早早看出這一招劍法的變化,竟然選擇了從中攔截的手段,而且當兩個劍尖觸碰到一起的時候,鍾域河分明察覺到一股駭人的真元透過劍尖傳到自己的劍身瘋狂的蠶食着後面的餘勁,使得他全盤計劃落空。
這個小子太奇怪了?鍾域河從來沒遇到這種對手,所有的招式都是提前扼殺後面的殺招,無疑的是,能做到這一步的,對武道的理解以及眼力都是極爲驚人的。
鍾域河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不過他沒有絲毫的畏懼,近幾個月來他都接受灌頂傳功,修煉可達神武三重甚至更高,論到修煉的深厚,鍾域河相信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自己,風絕羽不行,想到這裡,鍾域河的眼底滲透出絲絲冷意,借勢挑劍倒翻而退,瞬間落起,整個身子宛若一張大弓迸起一彈,崩的一聲,化作一道閃電再度撲了上來。
劈、挑、刺、掃……鍾域河將天擎劍法大開大闔的施展出來,立時讓擂臺內外到處都是紛飛的劍影,華麗的劍招帶動初冬的冷風發出低沉的嘯聲,天地間彷彿被劍氣籠罩,饒是那坐在遠處看臺上的武者們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生怕那紛飛凌亂的劍芒跑到看臺上傷人,縮手縮腳的拼命的往後面擠。
其實他們多慮了,有明家的盾牆在,再怎麼着也不會讓擂臺上的劍氣干擾到擂臺外面,當人們發現劍氣撞在盾牆上發出深重的砰擊聲並不能闖過盾牆之後,整個會場沸騰了。
因爲風絕羽此時已經殺入陣中……
跟之前的安靜和冷肅截然不同,風絕羽一經出得劍網中心,手中的精鋼劍宛若化作了一條毒蛇,他的步伐輕盈,猶如平地飄飛,他的劍從來不輕易刺出去,但每每刺會都會攪動着劍網隨着他的劍影來回的激盪險些崩潰。
奇妙的劍招、乾淨利落的手段,頓時引起了全場武者的注視。
尤其是那些修爲精湛,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們,皆是被風絕羽的劍招深深吸引了。
如果說他們所學到的武技每種都有千變萬化的劍式的話,風絕羽的劍法統歸來講就只有一招,而這一招你看上去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實際上會給人更大的想象空間,那飄蕩在劍網中的風絕羽看似險象環生,可每次都能靠一招化險爲荑,這叫什麼?這才叫高手。
“媽的,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這麼精妙的劍法他也想得出來?”荊辰眼睛都看直了,有好多他認爲不可能抵擋的劍招被風絕羽一一破去之後,荊辰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
很明顯,在罰罪六劍之下,天擎劍法根本毫無用處,別看鍾域河使的天花亂墜,好像要殺天滅地似的,可那華麗的背後完全是苦不堪言。身在其中,沒有人比鍾域河更能體會到自己的痛苦,對方雖然沒有強勢的進攻手段,可每接一劍他都感覺到手臂發麻。並非風絕羽力大無窮,而是他的劍位選擇的太巧妙了,他的動作彷彿渾然天成,借天地之勢而增強劍法上的威力,這是武道中人追求的極致。
鍾域河不知道風絕羽劍法到沒到真正的天下無敵,但是他明白,要是不採取別的辦法,自己根本不是罰罪六劍的對手。
“媽的,這倒底是罰罪六劍,還是罰罪一劍,他爲什麼不出別的招?”
這一點,鍾域河絕對冤枉了風絕羽,其實自打他了解太玄武道之後,就一直沒能發現比罰罪六劍更簡捷、更明瞭的劍法,好不容易學了赤電劍法,還是專門增強經脈運轉速度的,增加一定的威力,卻沒提供劍招。
至於罰罪六劍,說是六劍,但風絕羽前世大小百場刺殺冒險,已經自成一個系統,他的罰罪六劍,根本就是一招:刺。
以點破面,簡單明瞭,往往可以帶來可觀的收效。
至於讓他換招,上面不是說了嗎?這傢伙的罰罪六劍已經習慣了,想讓他換也換不了。
鍾域河的隱忍力極強,可不代表他涵養高,一如之前的說辭,無非是讓風絕羽放低戒心的手段,而一向驕縱自傲的他自然無法承受這種被人壓制的打擊,數十招過後,鍾域河一招收效也沒有,氣的嘴脣發白、渾身顫抖。
看臺上紛紛議論的都是讚歎風絕羽劍法有多麼多麼的精妙,這更讓他容忍不得,還好他隱忍力極其變態,否則早就失去理智了,可饒如此,也不能任由風絕羽繼續壓着自己的打,鍾域河借勢一個旋身閃過一旁,聲音低沉道:“風兄好功夫,天擎劍怕是制不住風兄了,看我無盡暴劍……”
“啥?”
風絕羽聽着一愣,可是馬上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對面鍾域河真元強勢涌動,豁然達到了神武三重的地步,隨同而至的,便是如同大海潮汐的轟鳴,不同於王家定海一刀,這潮汐聲隱約夾雜着滾滾的雷霆,好像萬馬在天河中奔騰,馬聲嘶鳴、雷聲滾滾、巨浪拍案都溶於一處,赫然是無窮無盡的劍潮滾滾襲來。
面前那聲勢浩大的劍鳴已經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鍾域河的整個人都好像壯大了幾分,高挑的身材突然間變得無比的魁梧,只見他的精鋼劍上天藍和深紫交錯輝映,說不上是天雷還是海潮,但那鋪天蓋地的氣勢卻是比剛剛天擎劍法足足提高了兩倍之多,端的是聲勢、氣勢俱足。
在劍潮之下,風絕羽前所未有的察覺到了一絲危機降臨,此刻他知道,單單是罰罪六劍已經不足以匹敵無盡暴劍了。
“不好,這是白焰一品的武技……”
看臺上,鳳如蘭首次失態的握緊了手中的龍頭拐,這一聲喊出去,全場頓時隱入了空前的震驚當中。
“白焰一品?”荊辰的目光朝着主席臺前鍾無秀望去,兩隻瞳子狠狠的一收:“這個混蛋,在哪找到這麼好的東西的?”
“風小友麻煩了。”跟荊辰感受一樣的還有云木林、雲木森等人,丁府丁尚,明家三老皆是一般無二的憂心忡忡。
甚至連千逢機都睜開了雙眼,笑道:“鍾公子勝券在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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