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飯五斗好心的擔憂,風絕羽目光微凜,濃重的無奈之下,長長的嘆了口氣。
“有什麼辦法?你不知沈老的爲人,他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的善良之人,雖然我能在碎亂星島立足時,並不完全依賴於他,但他能互不相識之下,與我推心置腹,足見沈老的爲人,這就跟當初我們相識一樣,修煉這麼多年,能遇到一個可以交心的、光明磊落的,太不容易了,這樣的人,我能救一個,是一個。”
風絕羽無限感慨道,這番話倘若讓瞭解他的人聽到去,恐怕會引起巨大的風波,因爲在飯五斗的記憶中,風絕羽爲人處事,相當細膩和謹慎,不會輕易對人打開心扉,當年的他,雖然跟風絕羽能結成忘年之交,那可是在樓家的法陣當中,相處了整整近百年才建立的友誼,而風絕羽一身當中,好友遍地,可是像沈青奇這樣僅僅相處兩天就能讓他不遺餘力的人,絕對是僅此一例了。
這也是飯五斗最感興趣的地方,因爲一個人的內心是怎樣的想法,很難會讓人看清,但若是遇到某件大事,這個人在措不及防之下表現出來的態度,纔會讓人徹底明白,他到底是本性向善還是自私無比的人。
通過沈青奇這件事,飯五斗又一次的確定,爲風絕羽征戰四方是絕對值得的,因爲他這個人,只交那些本性純良之人,跟他相處,自己完全不用擔心,會被對方賣掉。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就是這個道理。
小小的插曲讓飯五斗對風絕羽的認知更加深刻了一分,而通過血妖樹這件事,一同跟來辦事的陸長興、德子也是被風絕羽這份兩肋插刀的做法深深感動,並對於加入嘯月宗一事,有了新的想法。
在此之前,兄弟幾人決定跟着林烈和魏序成爲嘯月宗一份子,完全是因爲他們在北疆山得罪了盧九幽走投無路,纔不假思索的與林烈魏序加入嘯月宗,而現在看見風絕羽的言行舉動,和他那份爲朋友兩肋插刀的情義,忽然覺得,離開北疆,前往七霞界,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最起碼,這個宗門的宗主重情重義,成爲其一份子,應該不會吃虧。
總而言之,血妖樹的出現,引發了不少人許多臆想,同時也奠定了很多人未來的道路。
閒言碎語之後,衆人收拾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對沈青奇的搜索當中,而由血妖樹引路,浩浩蕩蕩的數百人,很快就搜完了兩個毫無草木精華的地方,過程中,不算風絕羽和飯五斗,就連四聖使門徒都各施本事,把兩塊領域盡情的搜索了一遍,那真是一沙一石都沒放過,就差把沒整座山給挖開了,但依舊沒什麼結果。
最後,衆人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站在山谷之外,足足四百多人將山谷圍了起來,而由於血妖樹的出現,四聖使門徒果然沒敢貿然插手,非等到風絕羽帶着沈天悲飛進了山谷之後,才下令讓自己的手下,在附近地帶,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單說風絕羽、汪景春、沈天悲這一支隊伍,他們像利刀一樣直插山谷腹地,最終在兩座山峰之間的極深之處散開了。
山谷裡,樹林茂密、雜草叢生,再加上山峰奇形怪狀、怪石嶙峋,使得整個山谷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光線仍舊慘淡不已,但有了血妖樹指路,衆人基本上沒費什麼盡,就找到了一個山坡前,這個山坡附近草木橫生,一眼看過去,真不像沒有草木精華的地方,但此刻血妖樹站在一大堆枯枝和爛葉的前方凝立不動,目光炯炯的放着紅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幾株樹木。
“最後一個地方了,再找不到,沈老就真不在這了。”風絕羽一看血妖樹凝立不動,大步流星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同時也是緊張的手心裡攥滿了汗水,畢竟他們已經找了很多幾天了,如果最後一個地方還是沒有找到沈青奇,那沈老的安危,就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了。
……
與此同時,和風絕羽等人只有一道石門之隔的山體洞府的後段深處,已經服下將近兩天妖靈瘋魔蟲和亂心散的沈青奇,此時已經掛着了兩條巨大的鎖鏈之上,全身軟綿綿的宛若沒有骨頭的蛇屍,兩隻眼晴翻白,一點黑色的瞳底都看不到,而他身上,足有四處不到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全身上下,爬滿了一種身上帶着各色紋彩的米粒大的小蟲子。
這種小蟲子密密麻麻的在沈青奇的身上爬來爬起,看着無比瘮人,但沈青奇不知爲何居然依舊活着,而且從脖子往上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妖靈瘋魔蟲,這是因爲他現在還沒有招供,而黑衣頭目,則是往他臉上抹了一種秘藥,使得妖靈瘋魔蟲無法侵入脖子往上的地方,說來也算是一種解藥,可以極大限度驅趕妖靈瘋魔蟲,讓妖蟲無法侵蝕沈青奇的腦海。
可饒是如此,沈青奇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他的五臟六腹多處受損,若非黑衣頭目不想讓他死,恐怕早在一天之前,它的臟器就會被妖靈瘋魔蟲徹底侵佔成爲巢穴,失去最後一線生機。
此時的沈青奇,就像犯了癔症一般全身抽搐個不停,嘴角不斷有白沫流下,兩隻耳孔也是滲出絲絲鮮血,他的頭髮蓬亂,充滿了汗臭和一股奇異的臭氣,再加上身上那幾處明晃晃的血窟窿分別分散在胸口中央、左右兩肋和肝臟以下,不細瞅,壓根就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
山洞深處,黑衣頭目帶着四名黑衣屬下佇足觀望,五人斗笠後面的面孔上,無一例外的佈滿了緊張感,就連黑衣頭目都不例外,因爲他知道,沈青奇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他要的口供,就在這盞茶的功夫,就會見到分曉。
“宗主,他怎麼還不說了,這已經過了兩天了?”
“別急,還有時間,快了,快了。”
此時的黑衣頭目,還能保持平靜,就是因爲他佈置的這處審問的地方很是隱秘,他相信,絕對不會有人找到這的。
然而就在黑衣頭目強自鎮定的時候,突然間山洞前段靠近洞口位置,踏踏踏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
腳步聲發出者足有兩人,正是黑衣頭目帶來的六名手下中負責看着洞口的那兩個。
此二人疾步飛奔進洞,連剋制腳下的動靜都忘了,看見黑衣頭目滿頭大汗道:“宗主,大事不好了,四聖使的人和沈天悲找到這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黑衣頭目聞言一驚,扭頭掃了一眼二人。
“哎呀宗主,屬下豈敢亂言啊,剛剛通過咱們留下的查探孔,我們親眼看見沈天悲帶着四個聖使門徒就在外面,好像有幾百人呢?”
“混賬,他們怎麼找到這的?”黑衣頭目牙吡欲裂,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沒想到居然出現了意外,而他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稍微這麼想便想到了好些天前,他們趕到此地的時候遇到的那一夥外來者,頓時氣急敗壞道:“一定是那幾個外來者,把咱們在這的消息給泄漏出去了,該死,當初就應該殺了他們。”
“宗主,您老不說,他們當中有一個實力與您相當的人嗎?”一名屬下弱弱的提醒道。
“滾,這種廢話還用你說。”黑衣頭目沉穩的心性瞬間被打破,目光轉向依舊沒有開口的沈青奇,心中升起一股怪戾的脾氣:“亂心散,再給他加量,讓他快點說。”
“可是宗主,咱們給他的量已經是最大了,這老傢伙的修爲大不如前,要是再加量的話,一個弄不好,就容易死啊。”下屬提醒道。
“那也沒辦法,人現在就在外面,要是讓他們發現闖進來,咱們就都活不了,馬上加量,快,就算問不出來,也不能讓他們把沈青奇活着救出去。”
“是。”
黑衣屬下領命,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包致命的“亂心散”,跑過去掐住沈青奇的嘴巴,猛勁的倒了進去。
而這包粉末入喉之後,其中一部分飛快融化,順着喉嚨進入了沈青奇的體內,但也有一部分並沒有完全產生效用,和沈青奇的口水混在一起,粘在了他的舌苔之上。
過了能有幾秒鐘,沈青奇的身子再度劇烈的抽搐了起來,嘴巴一上一下,像是要說話。
“說,金聖珠讓你藏在哪了?”黑衣頭目一看沈青奇這個狀態,當下大吼一聲。
隨即沈青奇渾身一震,就跟魔怔了似的,斷斷續續道:“雪……雪……”
“雪什麼?快說啊……”
轟!
黑衣頭目急的大吼,而同時洞外響起陣陣轟隆聲,片刻後,黑衣衆人就聽洞外有人叫道:“是封洞石,媽的,直人肯定在這,給我砸開。”
“果然藏在這了,把裡面的人都抓起來,要活命。”
“誰敢動我爺爺,老子活剝了你……”
洞外的喊殺,幾乎剎那間傳進了山洞中,而聽到外面喊殺聲的黑衣頭目,頓時就感覺到頭皮發麻,宛若被電流狠狠的擊觸了一下。
“快說啊。”他像發瘋了似的跑向沈青奇,一把薅住了沈青奇的領子,而後就聽到沈青奇聲音極奇微弱道:“雪……雪銀聖劍……”沈青奇說完,腦袋一歪,徹底昏了過去。
“雪銀聖劍,那不是……媽的,這老傢伙,防了一手,快走。”
唰!
黑衣頭目喊完,不顧一切,直奔洞中僅有一個傳送陣,一腳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