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遙望,風絕羽連金甲大漢的面相都沒看清,率先被空氣中莫名而來的一股強大的氣壓狠狠的震懾了一下。
平靜的河道上空,無風亦無浪,但冥冥中似有一股連綿不絕的無形力量,從那突然出現的金甲大漢身上散發了出來。
這股無形的力量異乎可怕,宛若天塌一樣,毫無徵兆的出現在風絕羽的識海深處。
“道武境?最起碼渡過了六九天劫?靠,這他孃的怎麼打?”
感受着那金甲大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與陌西城渡劫之後一般無二的神力氣息,風絕羽身上的汗瞬間就下來了。
兩世記憶、數百年的修行,風絕羽從未像今天這般迷茫和畏懼過,儘管風絕羽感覺空氣中莫名飄來的龐大威嚴,並非是金甲大漢有意爲之,但他還是產生了一種望其項背的恐懼感。
僅僅看一眼,風絕羽就知道,哪怕是十個自己加在一起,也一定不會是這金甲大漢的對手。
這個人,太強了,強的無法言喻。
兩個人就這樣隔岸相望,誰都沒有出手。
風絕羽剛剛穿過了古洲劍嶽,體力尚未恢復,再加上對方的實力驚人的恐怖,他自然不會魯莽的率先出手,不僅如此,風絕羽如今考慮最多的就是,如何說服金甲大漢能放他過去。
打是打不過的,要是不能用言語說服,風絕羽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辦法進入幻山。
可是金甲大漢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就讓風絕羽多少有些納悶了。
難道他看不起自己?
不屑率先出手?
如果此人是守在極樂仙境最後一關的守域者,那完全說不過去啊?
輾轉反側間,風絕羽咬了咬牙,又吞了幾枚生命精丹,直到把體力恢復到巔峰,方纔緩緩了站了起來。
歷經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幻山,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回頭了。
就算前面站着一個真神,風絕羽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闖。
回頭?
那是不可能的。
想罷,風絕羽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感受着頭頂、身上降下的龐大威壓,風絕羽一邊無奈,一邊頂着莫大的壓力飛到了空中,慢悠悠的朝着金甲大漢飛去。
三百丈的距離,風絕羽感覺就好像天涯海角那麼遠,頂着金甲大漢身上些許釋放出來的威壓,足足花了十多分鐘,纔來到的小島的岸邊,站在了金甲大漢數丈開外的地方。
風絕羽站定,近距離打量這金甲大漢,果然生的高大威猛,這人臉龐方正、濃眉大眼、鼻挺口闊,渾身英武之氣,無與倫比,他身上穿着一件已經破舊的金甲,從頭到腳,無論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還是衣物上都繪有大量的符籙。
這些符籙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金甲大漢的全身,連面龐都沒有放過,好似全身紋了青紋,顯得十分的詭異。
此時大漢正揹着手站在山尖上,也在靜靜的打量着風絕羽,見到他飛近,金甲大漢方纔用着隆隆如雷一般的嘹亮嗓音喝道:“哪來的,滾出去。”
金甲大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直接和乾脆。
風絕羽沒敢提劍,空着雙手站在金甲大漢的面前,聽着那震的耳朵快聾了的嗓音,不由得嚥了咽口水,無比恭敬道:“敢問閣下,這裡可是幻山入口?”
大漢望着他,根本不答,聲音粗獷道:“聽不懂話嗎?哪來的滾哪去,別再往前走了。”
風絕羽站定沒動,雙拳猛的往頭頂一拱,大聲道:“敢問閣下,此處可是幻山入口。”
他的聲調拔高了幾分,一來是想給自己壯壯膽子,二來也是想堅定一下決心。
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幻山的位置,想讓我走,根本不可能。
金甲大漢一看風絕羽如此不識趣,頓時哼了一聲道:“你明知故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快滾吧,別讓老子動手。”
聽着金甲大漢不耐的語氣,風絕羽頭都沒擡,咬着牙閉着眼晴道:“前輩,晚輩有幾個家人,曾被墨陵使者抓往帶往幻山,晚輩找了數百年,好不容易找到此處,不見到家人,斷然沒有離開的道理,還請前輩高擡貴手,行個方便。”
風絕羽憋着一口氣說完,這才擡起了頭,神色決然的看向金甲大漢。
他知道,這個人肯定就是伶俐鬼口中所說的大符圖了,雖然沒想到此人的修爲如此之高,自己完全不是對手,但爲了救出家人,他也準備豁出去了。
“極樂仙境重地,沒有方便,滾吧,再不滾,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大符圖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吼完了這句,掉頭就要走。
但風絕羽心性何其堅定,倘若三兩句話就能把自己打發走,他就沒有理由一找找了幾百年,非要把人救出來了。
看着大符圖轉身,風絕羽唰的一聲將天墜劍亮了出來,劍鋒斜指河面,霸氣狂生道:“對不住了前輩,晚輩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家人的下落,前輩想幾句話就把在下打發走,沒有可能,今日就算是闖,晚輩也要闖過去。”
唰!
大符圖聞聲,猛然間回頭,一雙虎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風絕羽道:“就憑你?一個區區乾坤後期的小傢伙?”
“就憑我。”風絕羽固執的咬牙,慢慢擡起了天墜劍。
大符圖眼中揣着不屑,正準備回話,突然他看到了天墜劍的劍潭上嵌着的“風雨”、“雷電”兩塊仙石,大符圖的雙眼瞬間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隨後纔回身走到了山尖懸崖邊際,問道:“你手上的劍,哪裡來的?”
風絕羽低頭掃了一眼天墜劍,道:“一位朋友所贈。”
大符圖眉頭緊皺,瞳孔深縮,如此猶疑片刻,說道:“看在這把劍的份上,老子給你一個機會。”
“真的?”風絕羽本以爲自己的機會渺茫了,甚至已經做到了殊死一搏的準備,沒想到大符圖突然間口鋒一改,令他欣喜無比。
大符圖沒有理他,自顧自道:“我出一劍,你能擋下,我放你過去,擋不下,哪來的回哪去,這一劍過後,你要是再羅哩巴嗦,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風絕羽頓時不作聲了。
大符圖說他出一劍,讓自己擋,那肯定不會容易的,此人的修爲恐怕足以媲美陌西城那樣的高手,他這一劍,威力究竟有多大呢?
風絕羽都快不敢想了。
但是不想又不行。
他只能硬着頭皮問道:“前輩,我能問問前輩這一劍怎麼出嗎?”
大符圖眼珠往上一翻,聲音奇冷道:“老子守在這,便是不準裡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隨意進出,職責所在,必當傾力而爲,還用老子往下說嗎?”
“那必定是全力一擊了?”風絕羽聽完氣的臉皮直抽抽,心想你這全力一劍,天下有幾人敵?
憑我自己?根本就擋不住啊。
“前輩,這不公平,在下與前輩的修爲差的太多了,能不能……”風絕羽心下焦急不已,絞盡腦汁討價還價。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的大符圖當場就冷笑了一聲,道:“你也知道你跟老子的修爲不在一個段位上,你更加知道這島的後面關着什麼東西,你什麼都知道,還要來,又與老子說什麼公平與不公平,你以你是誰?天王老子嗎?”
大符圖一席話,痛斥風絕羽到啞口無言,雖然這番話聽着無理至極,但要細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自己要來救人,人家是鎮守天妖的守域人,不讓你進很是正常,你非要討個公正,這一點都不合理。
想到這,風絕羽心如死灰,知道這一劍無論如何都得硬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了。
機會只有一次,風絕羽不得不謹慎一些,一旦接不下來,那就等於是白來一趟,而這大符圖的修爲不知道有多高,就算日後捲土重來,也必須有強大的修爲傍身,都不知道猴年馬月。
這可如何是好?
一時不知怎樣迴應的風絕羽犯起了難,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絞盡了腦汁把一身所學的修爲全部想了一遍,也沒想到有哪門神通有把握擋住大符圖一劍,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過。
“前輩,可容再下再考慮一二嗎?”風絕羽心裡突然有了主意,但卻不知道是不是好用。
“羅哩羅嗦,你想吧,想好了再來,但老子先說好,就一劍。”
“晚輩明白。”
風絕羽興高采烈的說完,飛身到了小島的對岸盤膝坐了下來,七星訣法周天運轉而起,片刻之後只見他的身體被一道白光緊緊包裹了起來,在這道白光出現之後,風絕羽馬上運起了七星訣第一式——孤星破的法門。
玄關竅穴盡數打開,風絕羽把全身的神力都調動了起來,與神識相容易,周天運轉數十次,最終將神識化作一顆孤星,朝着冥冥中的虛空祭去。
嗡!
一聲不爲人知的轟鳴在識海中響徹之後,風絕羽的神識力量瞬間將蒼穹太上的本源空間炸出一個窟窿,隨後飛身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