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上官若夢單手掐腰,另一隻小手使勁兒的揪着風絕羽的耳朵不放道:“你行啊,我們幾個不在的時候,你可是一點都不缺女人關心啊,先前來了個万俟弱水也就罷了,如今又冒出一個巫映雪,風大宗主,您這是想湊齊後宮佳麗三千是嗎?”
“別,別,我怎麼敢呢?咱能不能輕點,夫人,我的好夫人……”
面對一路行來遇到的無數強敵,風絕羽連句軟話都沒說過,而在上官若夢面前,他必須乖巧的像只鵪鶉。
“說,你們兩個到哪一步了?”上官若夢哼了一聲道,手勁不減反增。
風絕羽痛的咧着大嘴直告饒:“沒到哪一步,我們就是,就是……”
風絕羽剛要解釋,上官若夢突然鬆開了手,氣鼓鼓的看着他,沒過多久,聲音嗚咽了起來。
她轉過身背對着風絕羽小聲的哭了。
風絕羽一看,心中愧疚之意頓時急速攀升,雙手繞過蠻腰,輕輕的將上官若夢擁在懷裡,輕聲道:“若夢,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你們。”
“我沒怪你。”上官若夢一邊抽泣一邊靜靜的回道:“在極樂仙境這麼多年,我的腦子裡曾經出現過無數個念頭,你會不會來救我們,或者,你能不能找到我們,我知道,墨陵很強,當年的你,根本沒有能力找到我們,即使找到了,也救不了我們,所以我盼着你不要來,我告訴自己,告訴瞳兒、如玉、冰研,我們不能拖累你,我想過放棄,想過斬斷對你的思念,但我就是做不到,我還心心念唸的盼望着有朝一日,你會再次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你無法理解,那是怎樣一種矛盾的心情,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對你思念無法釋懷,但又因爲見不到你,我開始埋怨你,在奴洞的時候,我曾夢見過你已經跟其它女人雙宿雙飛了,於是我心中開始懷恨,恨你的無情,這種癡纏,折磨了我,我們,百餘年……”
風絕羽靜靜的聽着,嘴脣蠕動,哽咽無聲。
長達將近兩百年的思念,凡是生人就無法擺脫**糾纏,以此衍生出來的種種念想,沒有人能夠體會,但他能感覺到,上官若夢這兩百年來是怎過的。
心裡一次次的否定和辯白,既蒼白無力,又充滿期許,從希望,到失望,無數次的輪迴,足以將一個人身心意志,全部消磨掉。
“可是那一天,當我看到你出現在極樂仙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從未忘記過我們,我欣喜,我開心,我高興,我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我們更加沒有資格責備你,哪怕一次,都不行。”
上官若夢說着轉過身,投入風絕羽的懷抱當中,眼神幽怨道:“我曾聽紅杏夫人,聽天爵、聽玄重大哥說過你這些年的經歷,你爲了尋找我們,不惜與整個天下爲敵,不惜一次次的冒險,你知道嗎,我很感動,我更欣慰,我,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好相公,好夫君,所以即使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們也無權責怪你,因爲你是人,不是神,你有七情六慾,你對曾經幫助過你的人,你對身邊的有,會有怎樣的好感、或者感恩的心情,我們都理解。”
“若夢,我……”
“你不要說,聽我說。”上官若夢道:“我雖然吃醋,但我真的沒有怪過你,我知道,這些年,你不比我們過的輕鬆,但我要說的是,你對任何女人的心,你一定要懂得分辨,究竟是感恩,還是真正的好感、喜歡,抑或是愛,你都要分辨清楚,我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上官若夢說着,緩緩從風絕羽的懷裡退了出來,擦着眼淚道:“對不起,我有些語無論次了,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樣表達我的心跡,我是姐姐,有些事我需要表態,否則三位妹妹,永遠也無法釋懷,夫君,你一定要知道喜歡和愛的距離。”
風絕羽感動的無以復加,同時也愧疚的無言以對,他知道,上官若夢的這番話的意思,等同於默認了自己和巫映雪的關係,但正如她所言,她是人,不是神,她也會吃醋,也會嫉妒,也會嘗試想着那段沒有她的日子,自己的夫君究竟跟什麼女人有過超正常的關係,她會生氣,更會埋怨。
但這怪她嗎?
不,不能怪她。
要怪就怪自己了。
而這番話的中心思想,風絕羽已經全然瞭解到了,上官若夢的意思很清楚,她是想讓自己明白對巫映雪到底是僅僅停留於喜歡,還是真正的愛,懂得區分這之間的差別,在以後就不容易因爲行差踏步而受到傷害。
“若夢,對不起,也謝謝你……”
兩個人相擁在小院中,看着鬆梅交織,落花如影,內心情意更爲濃郁。
風絕羽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良久之後,上官若夢平復了一下心情,低聲衝着風絕羽說道:“巫映雪走了。”
“走了?”
“嗯。其實兩個月前我就發現她已經走了,你們之間的事,她從來沒有提過哪怕一個字,我也沒有提,紅杏夫人也似乎主動迴避這個話題,我們互相之間沒有坦白,但我覺得她也她的苦楚,把她找回來吧,無論她對你如何,你對她如何,到底,她還是夫人身邊的人,不能就這樣看着她有家不能歸,是嗎?”
上官若夢溫柔的擡起頭,眼中全是愛意。
風絕羽心之所動,異常感激道:“若夢,謝謝你,我會處理好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你就是一個多情的浪子。”上官若夢氣鼓鼓的用手指點了風絕羽的胸膛一下,然後道:“我這邊好解釋,但不意味着幾位妹妹那邊容易過關,尤其是冰研,你得想想怎麼說。”上官若夢揪着風絕羽的鼻子,氣哼哼道。
“啊,冰研,那確實是個麻煩。”
提到冰山美女怡冰研,風絕羽就無比頭大,她可不像上官若夢這般好說話。
這時,上官若夢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嶺外古界的風家,來了一個名叫風青霄的年輕人,是來專門找你的,你要不見見。”
“風青霄?”風絕羽莫名一愣,旋即便想到冰海上那位翩翩如玉的佳公子,頓時頭大道:“他怎麼找到這來的?我沒跟他提過我在靈洲啊?”
上官若夢翻了個白眼:“我的大宗主,他原本便認得你,如今你又是大世強者榜上首屈一指的第一高手,找到你的下落,還難嗎?”
“唉,真是個麻煩,我都跟他說了,我跟風家不再有任何關係,他來幹什麼呢?算了,我不見了,讓他下山吧。”
原本就是兩世爲人的風絕羽對風氏族人這個身份並不感冒,畢竟就算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認祖歸宗,風絕羽自己並不會這樣認爲,因爲他的靈魂,跟風氏族人根本沒有任何瓜葛。
可是這種事,又跟別人沒辦法解釋,該如何是好呢?
上官若夢聞言,笑道:“你不見,恐怕真不行啊,人家都管瞳兒叫太太太奶奶了,你這個做太太太爺爺的,是不是得露個臉呢?”
“啥玩意?”風絕羽乍聽,莫名懵比:“靠,那小子真會套近乎,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孃的,我去會會他,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
另一邊,中天界,仙玉山……
入夜的仙玉山盡顯一片寂落和蕭條,然而深藏在山中的凌心谷,卻是醉夜迷人。
山中腹地的幽谷之中,種植着大片大片的夜藍花,這種植物,並非什麼珍貴的天材地寶,卻是可以在夜間發亮的奇花。
一片片,一叢叢,一簇簇的夜藍花鋪滿了整個山谷,幽冷迷醉的藍光,成羣成片的散放,使得幽谷十分迷人。
夜藍花,早在九界山的無數典籍中有所記載,傳聞是佛門的清靜蘭,是一種意味着安詳的植物。
夜藍花叢中,芝櫻帶着巫映雪漫步在羊腸小路上,穿過一片片花叢,來到一個隱秘的洞口前方。
一路行來,巫映雪已被花叢所深迷,如癡如醉道:“師姐,你種了這麼多夜藍蘭幹什麼?”
“好看呀。”芝櫻笑道:“再說,這也不是我種的,是我那位義兄,他最喜歡的就是夜藍花,哎呀,先不說這個,我帶你去看看中天界最好的洞天福地,沒有之一哦。”
芝櫻說完,挑指祭訣打出一道手印,印在了洞口的石門上,石門轟隆一聲,向上升起,二人快速鑽進了石洞。
進入石洞,又連續走過幾道隱秘的暗門之後,一路向地下行走了約莫快半個時辰,巫映雪便聽到了陣陣水流的嘩嘩聲。
拐了一個彎之後,她看到了一個水簾洞,無比驚奇道:“這地下怎麼會有這種水簾洞呢?”
芝櫻笑笑沒有解釋,飛身穿過水簾,隨即一大片與夜藍蘭相似的藍色光幕出現在二人眼前。
“來,跟我進來。”
芝櫻拉着巫映雪的手,邁步就穿過了水簾,而這一刻,巫映雪莫名就感覺到全身傳來冰涼之感,彷彿穿過了兩個不同的結界,來到一片青薰花洞之中。
……
與此同時,十幾身着黑衣的蒙面修行者,全部散發着陰冷的殺氣,躡手躡腳的潛入了凌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