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酌寧、景延、金虹離開了幽谷,花甲素袍老者帶着僅有的一名老者徒弟以及玉憐繼續留在谷中,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在此期間,嶽嘯得知花甲素袍老者的那名弟子叫王世,是一個有着道武初窺境的高手,這麼一看,這六人當中,只有玉憐的修爲最低,僅僅停留在乾坤後期頂峰左右的樣子。
至於花甲素袍老者的名號,嶽嘯還不得而知。
三天後,玉憐親自押着嶽嘯離開了幽谷,同時隨行的還有花甲素袍的老者。
從平洲前往西境的途中,嶽嘯始終沒有多一句廢話,任由幾個素不相識的強者擺步,玉憐沒有徹底控制他的行動能力,而是給他解了幾處竅穴,讓他能夠像平時一樣御器飛行、施展靈玄妙法以及神通,但嶽嘯的十成功力是無法發揮出來的,只能發揮出三到四城,就這樣,還必須由玉憐帶着他飛,力爭跟上老者和其兩名弟子的速度。
晴空雲藹,玉憐一雙綠色的繡花鞋下方彩環閃爍,形似一塊直徑米許長的彩色玉盤,承載着她和嶽嘯緊緊跟在老者和其弟子王世的身後,並且玉憐還時不時的向嶽嘯灌輸着她的強盜思緒。
“臭小子,現在你必須跟着我們,直到我們的事兒辦完,再帶你去西境,到時候,你必須帶我們找到幻墟靈水,這一路上你最好老實在點,我把醜話說在前面,你敢逃走,或者有什麼不安分的舉動,別怪我親自搜你的魂,讓你生不如死。”
嶽嘯在玉憐的強大壓迫之下,一聲不吭,他用着無辜並帶有憤怒的目光冷冷的漠視着這位長相絕美、清麗出塵的小美女。
“你別這麼看着我,要不是你還有點用,你以爲姑奶奶會搭理你嗎?像你這種天賦平平、弱如瘦雞的廢物,能讓姑奶奶帶着你一起飛,那是你的福氣。”
玉憐特別瞧不起嶽嘯,在她眼中,嶽嘯就像一隻不起眼的臭蟲,她說捏死就能捏死。
“玉憐,你來……”就在這時,飛在前面的腳下有兩道青色神虹交替閃爍的老者喚了一聲,讓玉憐一點都不敢大意的湊了過去。
“師尊,有何吩咐……”
“前面就是平天嶺了,你去找個視野好一點的位置安頓下來,把他先交給你師兄。”老者用手指了指嶽嘯。
玉憐哪敢抗命,順手將嶽嘯丟給王世,身姿靈動的飄然而去,不久之後,隱沒進崇山峻嶺當中。
過了一會兒,玉憐回返,聲稱已經找到了地方,四人又加快速度趕過去,到了地頭,嶽嘯纔看到玉憐找的地方正好是一處山脈的最高點。
這座山脈蜿蜒起伏,橫貫東西足有數十里,其中一處最高峰,有一塊十數丈高的嶙峋怪甲,怪甲長的像一隻巨大的玄龜,如同雙足站立起來的模樣,下方很細窄,中間很大,頂端有突起的部分。
玉憐找的地方,正好是大石與山脈相接的下方,那裡有一處被大石遮陰擋雨的開放式陷洞,除了從西面看不到外,其它三個方向都能看到陷洞的情況。
只不過,玉憐剛纔已經在大石的下面佈置好了結界,人要是走過去就會被幻象迷惑,遠遠一看,根本看不到人。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障眼法,頂多裡面布化了隔絕神力和天地元靈的小禁制,一行四人來到山頂大石下方的陷洞處,王世將嶽嘯扔到一旁,隨後老者招了招手,玉憐和王世去到他的身邊。
嶽嘯就在旁邊看着三人,而後者三人也沒有刻意的迴避,只見老者從懷裡取出三杆黃色的小旗,交給了玉憐和王世二人,前者一杆,後者拿了兩杆。
這三杆小旗都繡着非常複雜的陣紋,上面還有一隻五爪金龍,張牙舞爪、邪氣森森,要不是小旗頻頻綻放金光,還真容易給人造成一種心裡層面的威壓。
三杆小旗,是布化陣法用的器物,肯定是法器無疑,並且品質看來也不低。
將小旗交給兩個弟子,老者伸手指了指東邊的方向,衝着玉憐低語了一番,也不算是低語,因爲嶽嘯不需要吃力就聽的一清二楚。
“三裡外的山峰插上一杆,玉憐你去……”玉憐領命,駕虹而走,彩盤在她足下煥發彩芒,光痕如箭。
“你去西邊……”老者又用手一指,不需要過多的叮囑,王世點頭便飛了起來。
兩個人一去一回,只用了不到盞茶功夫就回來了,然後便在陷洞附近待着。
在這期間,嶽嘯分明看到老者坐在陷洞下最開闊的地方運轉神力行駛周天秘法,他的頭頂幻化出兩件器物,都不是實體,而是一種法相。
其中一件器物是一把三色流光的小劍,二尺多長,無潭無柄,只有劍鋒,鋒分三色,橙綠黃,三色交輝,靈光奪目。
而另一件器物是一隻金環,體積也不大,只有臉盆大小的樣子,金環熠熠生輝,比三色小劍還要晃眼幾分。
兩件器物隨着老者施展神通、無上妙法,最終合而爲一,化作一柄米許多長的金虹長劍,劍鋒縈繞金環,異常奪目。
但這金虹環劍僅僅在老者頭頂彌留一瞬,便嗡的一聲,沒入山峰頂端那塊巨大的山石中,隨後老者站了起來,當着嶽嘯的面,飛到半空中,指出如劍鋒、鐵劃似銀鉤,鏘鏘鏘在大石上摹刻了起來。
起初,山峰巨石還只有零星散碎的石塊飛濺而出,但是慢慢的,那些石塊又化成了齏粉,似天地間一股龐大無比的饋壓之力將所有碎石碾成粉末。
嶽嘯坐在陷洞裡擡頭仰望,一雙眸子從平淡如水逐漸變得震驚了起來,最後,他看見一道巨大古怪的符印烙印在巨石中消失不見,但在其消失之前,一股異常玄妙的靈韻氣息若有若無的瀰漫了出來,進而緩緩消散掉。
嶽嘯的目光變得複雜無比,不過很快被他掩藏了起來,同一時間,他放出神識,隱晦的在附近徘徊,不經意間,其臉上閃過一絲瞭然的神情,並變得凝重無比。
老者忙碌了一番,也是累的滿頭大汗,回到陷洞裡休息,沒過多久之後,消失了整整三日的酌寧、景延、金虹陸續回返,在平天嶺匯合。
這三個人回來之後跟老者碰了個面,也沒說什麼就在附近休息。
慢慢的,天幕見亮,豔陽高照,隨後在平天嶺等了一天,到了晚間,衆人便聽到西方的天空隱隱傳來陣陣如雷貫耳一般的破空之聲。
“來了……”酌寧率先站了起來,隨後是景延、金虹、王世。
老者沒有動,只是睜開雙眼目放西洲,這時,玉憐走來,伸出纖柔玉掌在嶽嘯的身上連拍了數十下,而後嚴厲的警告道:“待在這別動,不然姑奶奶弄死你。”
嶽嘯還是沒有回話,但他卻是點了點頭,不久之後,破空聲越來越近,晚霞西斜、殘陽如血,在西方的空色中,一個個修行者列隊密集的出現在西方的天空裡,數不清的兇妖異獸、大妖座騎相繼飛來,那一片天,完全被密密麻麻的人流所填滿,在如血殘陽的折射下,殺氣騰騰。
過了一會兒,成羣結隊的修行者從天空中呼嘯飛過,越過平天嶺,在東方慢慢集結。
這突如其來的修行者大軍,足有數十萬,單單飛越平天嶺用的時間就用了快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大量的修行者或完好無損、或狼狽不堪、或傷勢輕重不一,像是被人追趕到了此地,但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怨言,就這麼風馳電掣的飛過。
當最後還有不到十萬人馬上就要越過平天嶺的時候,西邊的天上,更多的修行者宛若一大羣密集的黑點,殺氣騰騰的追了過來,同時天邊伴有擂鼓、號角之聲嗡鳴轟響,震動蒼穹。
“東境狗賊在這裡,跟我來,殺過去……”
“殺……殺……殺……”
“殺他個片甲不留……”
“……”
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恐怖混亂的能量波動、令天地不安的巨大轟鳴,震的羣山萬谷嗡嗡作響,產生了巨大無比的回聲。
黯淡如血的雲空下,西境以錦繡福地爲首的聯軍隊伍窮兇極惡的追了過來,遠遠一看,足有數十萬人,而其後還有數倍的修行者正絡繹不絕的趕至,那黑壓壓的人流,就像天地洪災一般洶涌氾濫,各種恐獸妖騎吼聲震天,高大矗立的旗幟五花八門、不計劃其數。
那一刻,穹天彷彿都被人海所覆蓋,再也看不到什麼晚霞夕陽,有的只是一張張窮兇極惡、如狼似虎的面孔。
爲首處,一名長老手持闊劍,身披銀甲,縱橫長空,腳下七星奔掠而來,長者身後跟着近萬名黑甲騎士,鳴刀怒劍、巨戟寒槍,殺氣騰騰而來,就像一支黑色的鐵甲洪流,速度還極快,眨眼間,衝進了尚未來的及越過平天嶺的那數萬東境修士的隊伍中。
下一刻,慘絕人寰的嚎叫聲此起彼伏的傳盪開來,無數人頭飛起,數不清的元神離竅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