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空地濃煙滾滾,火勢越來越大,七個道武境的強者在林中放火,又有陣法大家相助,可想而知,這火勢將有多麼可怕。
多達十餘種顏色相異、勢頭相當的火勢蔓延了起來,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火勢沖天、點燃了樹精,使得地面上的老藤樹根變得愈發無力,讓那垂在樹冠下的萬千枝條失去了原本充沛的活性,不再對衆人構成太大的威脅。
過了整整兩個時辰,枝條、樹根和老藤才如潮水一般從陣法無名當中退了出去,風絕羽全力推演陣法變化長達兩個時辰,可不是一般的累,源源不斷的調動本源神力保持大陣的高速運轉,這跟對戰蠻帝比起來絲毫不差,當大陣終於可以不需要他也能保持平穩的運轉之後,風絕羽終於累到脫力了,從黑蓮臺上掉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衆人圍過來將他扶起,都知道他是這場大戰中出力最多,也是消耗最大的人,紛紛送上靈丹妙藥。
風絕羽吃了幾顆,重新坐穩,一點點調息的同時,將四具金身全部放了出來,鎮守在無名大陣東、南、西、北的四個角落,防止那些樹精再度捲土重來。
大陣之內,沒有着火,火勢被無名大陣隔絕在陣法之外,任由火勢再是猛烈,也燒不到他們,但是在陣法之外,多達數十株樹精正在熊熊燃燒,而且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這些樹精的韌性實在太強了,即便是被九古真炎長時間的焚燒,恐怕沒有個兩天三夜的也燒不完。
“這些樹精太耐燒了,這都兩個時辰,還沒化成灰。”手執火系法器的盧吾載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腿肚子都在顫抖着。
“盧兄,你受傷了,我給你上些藥。”苗擎累的氣喘吁吁,倒沒忘了幫助盧吾載。
盧吾載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被枝條抽打出來的口子,衣服的破損之處染有殷紅的鮮血,這樣的傷有多達十幾處,看來剛剛那一輪的突變,確實給盧吾載帶來了很大的威脅。
“皮肉傷而已,不必理會。”盧吾載見苗擎也累的不輕,便拒絕了他的好意,隨即大發感概道:“這鬼地主真邪性,區區幾株老樹精,竟如此的厲害,誰能告訴我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衆人暫時沒有了危險,都圍着風絕羽坐在陣眼中心包紮傷口,服用丹藥、調息理氣、運轉周天。
他們再強,那也是凡俗之人,即便修有體術,可飛天遁地,但再強大的修爲也有一個承受的臨界點,當這個臨界點被超越的時候,他們也會受傷,也一樣會流血。
不過像他們這些實力幾乎接近神明的存在能夠被樹精折騰成這個樣子,可以預見,那些樹精極有可能擁有更爲恐怖的來歷。
一番折騰之後衆人都累的不輕,一邊抓緊時間調息打作,一邊圍在一起商量了起來。
“這些樹精是怎麼回事?以前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樹精。”
“你們看這裡的霧氣,分別是土系和木系的本源,生命氣息極爲厚重,我覺得咱們應該觸發了此地的某種禁制,才把那些樹精驚醒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塊玉板了。”枯境主突發奇想,找到關鍵。
衆人聽完接連點頭:“沒錯,肯定是那塊玉板,龐老剛纔不是想把它掀起來嗎?快,看看那塊玉板有什麼古怪?”
眼下無名大陣困鎖四方,將樹精牢牢攔在大陣之外,再加上烈火焚燒,樹精尚不能對衆人構成威脅。
但只要從大陣往外看,茫茫森林中垂枝搖曳、張牙爪牙,顯然其它地方的樹精沒有被焚燒,依舊生龍活虎,等於把衆人困在了此地,這可不是一個好的跡象,那些樹木都極其耐燒,一旦火勢熄滅,樹精必會捲土重來。
哪怕將周圍清理出一塊空地,他們也一樣如坐牢籠,進退不能。
說話間,衆人趕緊圍了過去,將玉板掀翻了個個。
玉板的背面被泥污蓋住,衆人清理了一番,發現依舊羅列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神語,大小跟正面差不多,很多都是他們不認識的神語符號,而且絕大部分神語符號都模糊不清,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下衆人更懵了。
“這上面到底寫的什麼啊?”盧吾載一看見神語就腦袋發脹,畢竟他以前從未接觸過這個。
衆人當中,只有龐坦最有話語權,可是他看了一會兒之後,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唉,這上面的神語太古老了,比正面還不如,正面還認得兩個字呢,這背面乾脆一個都不認得。”他拿着風絕羽給他的古卷照看了一會,表示無奈。
就在這時,坐在旁邊的曹勝突然開口道:“我覺得那些樹精的甦醒可能跟這塊玉板無關。”
衆人心中一凜,紛紛扭頭看向曹勝。
風絕羽道:“曹聖君,此言何解?”
曹勝掃了衆人一眼,指着陣外道:“之前就有兩次,我無意當中發現這裡的樹木會移動,跟你們提及的時候你們還覺得我是眼花,但現在想想,可能並非我眼花,而是這片陸地的所有花草樹木應該都是活的,你們還記得那兩聲嗚鳴嗎?”
衆人面面相覷。
榮境主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那嗚鳴聲悲愴幽怨,不知道何物發出……”
“對……”曹勝道:“起先的時候,我也覺得是龐老觸了這玉板,方纔讓樹精甦醒,但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相反,那嗚鳴聲似乎纔是喚醒樹精的惡首,你們想,倘若我之前在剛入林的時候看見樹精移動了位置是真的話,那就說明,這裡的樹精本身應該就是甦醒的,跟玉板沒有任何關連?”
“那爲什麼我們走到這,它們才攻擊我們呢?”苗擎不解。
曹勝道:“我判斷應該是嗚鳴聲的緣故,你們想,第一次我們聽到嗚鳴聲是多久?”
“大約三十息!”
“第二次呢?”
“六十息了!”
“沒錯。”曹勝十分敏銳道:“你們再看這裡的霧氣,是不是比外面濃了一些,而且第二次的嗚鳴聲給大家帶來的悲愴情緒也濃郁了許久,你們有沒有想到什麼?”
“距離!”風絕羽想了一想,突然眼前一亮。
“說的沒錯。”曹勝總結道:“我猜,這裡的樹精被喚醒,應該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距離、一個是嗚鳴聲強烈程度和長短。”
一行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明白過來。
龐坦看了看遠方道:“我們從外面進來走到現在,起碼有三、四十里地遠了,也就是說,如果這片陸地的最深處藏有什麼強大的妖物,那這種妖物所發出的聲音,會影響到此地的樹精,距離太遠,樹精也許不會出動攻擊,但距離越近,這些樹精受到那個嗚鳴聲的影響就越大,纔會發了瘋似的攻擊我們。”
陌西城和風絕羽連連點頭,就在這個時候,盧吾載忽然指着陣外道:“哎,哎,哎,你們看,外面的樹精不動了。”
濃煙滾滾的樹林內,幾十株被本源靈火點燃的巨樹停止了枝條的搖擺、貼伏在地面的老藤和樹根也停止了向大陣的侵犯,這個時候的樹林就像正常的深山老林一樣,樹精猶如死了似的。
呼!
風絕羽揮手撤去大陣,無比警惕的看着四周,果不其然,樹精們不再發起進攻。
衆人眼前一亮,陌西城道:“那魔性的嗚鳴聲過去了兩個時辰,這些樹精方纔恢復了沉睡,也就是說,他們無法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態,而是受到魔性的嗚鳴聲影響,纔出來作怪,那個聲音也不能完全控制樹精。”
風絕羽馬上站起道:“那聲音不知多久才傳響一次,趁着現在聲音還未響起,我們再往裡面走走,一定能找到更多關於此地的線索。”
他話說完,眼神凝重的看着衆人道:“大家還想再深入勘察一番嗎?”
“我去。”龐坦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這恐怕不妥吧,這些樹精比起初窺境都絲毫不弱,裡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呢?”盧吾載有點肝顫的說道。
苗擎這次不說話了,到是枯榮境主道:“這是一次天賜良機,我們很想知道,這片陸地究竟是怎麼回事?”
曹勝想了想道:“修行了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到要看看這片古地到底有什麼?”
盧吾載一看大部分人都想進去瞧瞧,心下也是搖擺不定了,他看向苗擎道:“苗兄,你說句話啊?”
“我……我怎樣都行……”
盧吾載一翻白眼,風絕羽看了一眼陌西城,不用問,陌西城根本不怕這兇險之地,於是他說道:“那就這樣吧,大家一起往裡面走走,萬一遇到我們鬥不過的妖物,馬上退出來,以後再從長計議。”
苗擎道:“這個主意可以。”
“那就去吧。”盧吾載無奈,只好遂了衆人的願。
話說完,衆人整備一番,繼續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