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新慢條斯理的傲慢聲音緩緩響起,宣告了這場臨時起意的爭奪機緣之戰至此結束。
他早就知道樑宗嶽的行爲是以卵擊石,打從心眼裡沒覺得風絕羽會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之輩,果然不出他所料,風絕羽確實比八千年前高深莫測太多了。
這樣一來,就顯得樑宗嶽的劍意真境花裡胡哨,毫無優勢,就是一副花架子。
鄙夷地撇了撇嘴,覺新雙手合什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
他那句“花裡胡哨”是對樑宗嶽最中肯的評價。
聲音緩緩飄蕩,很快消失全無,沒有引發太一教的衆怒。
這是因爲,他們跟三大勢力的神明們一樣,全都被風絕羽這一拳震撼到了。
從出手的力道、角度以及風絕羽身上瀰漫的氣勢來看,剛剛那一拳並沒有任何可圈可點之處,可爲什麼從那小子身上打出來,讓人有種天崩地裂、無堅不摧之感呢?
場地中央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着倒地吐血的樑宗嶽,彷彿做了一場大夢般任不真實了。
“這是八轉下境?”
有人質疑,驚訝的目光逐漸轉移到了風絕羽身上。
他這一拳,連蘇元均、蘇夢紗,甚至是韋遠府、溫鵬都震驚住了。
蘇元均還以爲此役風絕羽毫無勝率,哪曾想局面跟自己想象中的正好相反,這讓他不由在想,塵落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那可是太一教劍堂的八轉上境高手,論底蘊,連自己都要遜色三分,怎麼就被他一拳擊倒了呢?
蘇夢紗秋水般的童子狠狠縮動兩下,老祖宗力排衆議強插進來的一個名額,身份定是非同凡響,這一點她早有所料,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塵落的實力這麼強,竟輕而易舉的擊敗了比他高兩個小段位的強者。
誠然,爲了公平,對方已經壓制了自身的修爲。
可就算再壓制,修境的底蘊擺在那裡,豈會敗的這般容易?
韋遠府的想法就跟其他人有所不同了。
震驚之餘,佈滿皺紋的老臉紋路痕跡變得更深更重,他滿臉笑意地拂了拂長長的鬍鬚,心說蘇氏族人這一拳打的漂亮啊,直接爲天下曉爭取到了一次罕逢鮮有的機緣,待會定要好好犒賞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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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閃過,韋遠府志得意滿地站了出來,目光掃過三大勢力的九轉強者,特別在沮離、葉謹、瀾芝三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方纔愉悅地說道:“諸位,較量已經結束,結果大家看在眼裡,我天下曉獨得扶風血凝珠,想必大家不會再有疑義了吧?”
這話有點殺人誅心。
就像在賣弄天下曉的實力似的。
氣得沮離、葉謹面目陰沉說不出話來。
氣得太一教的瀾芝長老俏臉都快凝出冰水。
公平較量,結果就擺在眼前,沒什麼可說的。
“廢物,從今天開始,你被劍堂除名了。”
瀾芝長老哼了一聲,滿是怨念地瞪了敗倒在地的樑宗嶽,旋即看向韋遠府等人道:“太一教技不如人,這一局我們認輸,既然韋道友如願以償,那扶風白蟒的其它寶物,理當由我們三大勢力瓜分。”
扶風白蟒渾身是寶,絕不僅僅血凝珠一件,除了氣血道行所凝的血珠,白鱗、蛇膽、毒牙甚至是血肉都是極具價值的神材神料。
若不是白蟒太過難纏,太一教也不會夥同其它勢力共同瓜分這條大蟒。
“合理。”
韋遠府笑逐顏開,瀾芝話雖不錯,但血凝珠還是白蟒身上所有神材神料最有價值的一件了。
就算沒有資格瓜分其它材料,天下曉這一波也血賺不虧。
這時,溫鵬上前道:“白蟒的神材神料我們可以不要,但誘殺混沌妖靈我們也出力了,所得血力由明焰爐煉製的明焰寶神丹,應當有我們一份。”
溫鵬看向銀鼎。
先前風絕羽就對銀鼎好奇,現在才知道,混沌妖靈之所以聚集,果然是四大勢力搞的鬼。
那寶鼎能夠吸煉混沌妖靈的血力煉出神丹,這招是誰想出來的,太有才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是怎麼吸引了大量的混沌靈妖自投羅網的?
用的什麼辦法?
風絕羽內心喃喃。
葉謹哼道:“這是自然,我九陸盟一言九鼎,不像有些人無利不起早。”
他很介懷天下曉獨佔了血凝珠,毫不留面子冷嘲熱諷韋遠府。
可惜在誘殺妖靈之前,大家已經講好,所得寶丹大家平分,這一點他無法拒絕。
韋遠府也是成了名的厚臉皮了,眼見得葉謹沒有拒絕,也並沒有跟對方發生什麼口舌之爭。
隨後,大戰告一段落,四大勢力分別派出一些弟子上前瓜分扶風白蟒的屍體,還有人去明焰爐旁,等待明焰寶神丹出爐,再行分配。
然而因爲天下曉獨佔了扶風血凝珠一事,九陸盟、風青盟以及太一教的人皆怨恨在心,不想再與天下曉的人來往,主動跟他們劃清了界限。
這使得天下曉的處境也變得微妙且尷尬了起來。
比如以往各大勢力之間也相熟的弟子,之前還在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現在則變成了陌生人一般,也不說話,形同陌路。
再比如風青盟、九陸盟和太一教的長者們聚在一起商談,也刻意迴避天下曉,搞的天下曉像過街老鼠一樣。
可這些變化,根本無法影響韋遠府和溫鵬。
天下曉的人聚在一起,等待明焰寶神丹出爐分配完之後就自行行動了。
經歷了一場大戰,損傷在所難免。
風絕羽發現,之前集結的三百名天下曉的弟子如今僅僅剩下三分之二,可見其中有百餘人已經在道途中遇了難,還有一些人沒有追回,林氏、趙氏的幾個重要人物也不在隊伍當中。
這讓天下曉的實力顯得比進入道途之前弱示不少。
臨時駐紮地步一側,韋遠府和溫鵬竊竊私語了片刻就把風絕羽、蘇夢紗叫到了一起,說是有要事相商。
蘇夢紗帶着風絕羽走來,站在韋遠府和溫鵬面前,就聽韋遠府說道:“蘇長老,本門能獲得扶風血凝珠這等曠世奇寶,你蘇氏一脈功不可沒,說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蘇夢紗聽到這話微微一怔,旋即就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她用憐憫的目光看了一眼風絕羽。
隨後,她羊裝不懂道:“韋長老此話可意?塵落不是已經獲得了扶風血凝珠了嗎?蘇家不敢再要其他賞賜!”
這話已經明白了。
蘇夢紗想要扶風血凝珠。
“你以爲本長老和韋長老出面,真的是替蘇塵落謀求機緣嗎?”
溫鵬冷聲開口了。
他態度桀驁,盛氣凌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蘇夢紗心裡也知道,扶風血凝珠到不了風絕羽手裡,但她做人的底線告訴她,還不能任人欺凌。
她據理力爭道:“難道不是……”
“呵呵……”
韋伯良和溫程之兩位天下曉最強勢氏族的嫡傳弟子笑了起來。
溫程之這個人,此前風絕羽在泫波寶船上見過,他曾經跟蘇元均、蘇元河等人說過話。
給他的感覺,溫程之溫文爾雅、落落大方,是個家教很不錯的公子哥,並不像韋伯良目空一切,反而平易近人。
但外表給人的感覺往往都是假象。
就像這次,伴隨溫鵬輕視的話語說出,溫程之也變得無禮起來。
他的實力只有八轉巔峰,跟韋伯良相差無幾,但卻出聲頂撞有着九轉下境的蘇夢紗道:“蘇長老,你怕不是誤會了吧?”
溫程之笑的很溫和,可眼神中卻是充斥着濃濃的傲慢:“如血凝珠這般至寶,用在塵落兄弟的身上可就太浪費了,此寶當用在最優秀的門中弟子身上,方可爲本門培養出未來能獨擋一面的頂尖強者。”
“恕我直言,雖然塵落兄弟剛剛擊敗了太一教的劍堂弟子,可謂給天下曉長了大大的臉面,但他的天賦……”
說到這,溫程之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說風絕羽不行唄。
風絕羽側立一旁,本也沒上心,直到聽到這一番話,目光陰柔地瞄了一眼溫程之,瞬間對他的印象惡劣到極致。
韋氏、溫氏,都是一丘之貉啊。
風絕羽心想,但他並沒有喝問,而是默默地看向了蘇夢紗,這位蘇氏一族頗有骨氣的長老之一。
他想知道蘇夢紗如何應對。
果然,蘇夢紗俏臉陡紅,一股抑制不住的屈辱和憤怒涌上心頭。
雖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狀況出現,但她沒想到溫氏門下一個小小的後輩敢這樣頂撞自己,這分明是欺負蘇家沒人了,想要強奪機緣。
沒錯,風絕羽的確不是蘇氏弟子,可他現在正在代表蘇氏啊。
蘇夢紗擡起了俏臉,毫不退讓道:“溫程之,你一個小輩敢這樣跟我說話,成何體統。”
“蘇長老,我……”
見蘇夢紗板起了臉,溫程之並沒有害怕。
他剛要說話,溫鵬搶先一步道:“程之,不得無禮。”
“是,長老。”
溫程之嘿嘿一樂,也不多說,退後半步。
溫鵬道:“程之此前多有得罪,蘇長老切莫掛懷,不過他的話並無錯處,還望蘇長老顧及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