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文是國家游泳隊女隊的成員之一,年紀輕輕的她有着極強的爆發力和臨場發揮能力,這是奧運會隊員選拔上面最看重的因素之一。
今天的比賽項目是女子四百米混合泳。
作爲一名只有十六歲的運動員站在這樣的國際賽事上,葉思文還是有些緊張的。
不過,緊張只是在站臺上面,一旦入了水,她的緊張便會隨着水流在身邊的盪漾消失於無。
她的身影,就像一隻乘風破Lang的劍魚,就像一枚出了膛的炮彈,噌的一下衝入水中,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不但再有看客,不再有教練,不再有比賽的緊張,甚至,不再有旁邊泳道的對手的威脅。
只有她,只有水。
只有一往無前。
最後一百米了。葉思文擡頭吐了一口氣,就像一輛跑車忽然發動了體內的渦輪增壓裝置那樣,以一個近乎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刺,在衝刺!
葉思文抵達終點的那一霎,迎來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人羣中情緒被不可遏止的點燃起來,天才!這絕對是天才!
即便是不懂游泳的人也看了出來,葉思文在這最後一百米衝刺的速度,甚至超越了絕大多數的男選手!
要知道,相對於男選手來說,她或者她們有着先天性的體力不足。
4分28秒43!
這個成績,打破了既往的世界紀錄!
這位來自杭州的小將,帶着迷人的天使般的笑容出水的那一霎那,掌聲和歡呼聲更加雷動!
人們瘋狂了,不單單是華夏國的國人,任何一個喜歡體育運動,喜歡游泳的人都瘋狂了!
白色的泳帽上那鮮豔奪目的五星紅旗的標誌,經過泳池池水的洗禮,更加的鮮豔奪目,鮮紅似血。
葉思文笑了。
她也有淚水,歡喜的淚水,此時此刻,全流淌在自己的心裡。
她不能表現出來,她只有伴隨着一陣高似一陣的歡呼聲,緩緩的舉起自己的手臂,向着祝福自己的人們微笑示意。
不但觀衆瘋狂了,記者們更瘋狂了,那些外國游泳隊的教練們,以及在場外觀戰的米國游泳隊總教練癩骯拿得,都忍不住一拍桌子,把自己心愛的一個水杯摔在牆角,摔成無數碎片。
“這不可能!”癩骯拿得咆哮一聲,脖子粗了一圈。“記者!記者!找記者來,我要爆料!”
不單單是癩骯拿得一個人是這種骯髒的想法……
一時間,所有能動的人都動了。
他們不需要成績,只需要抹黑。
直接沒證據,那咱就造謠。
自己造謠沒有分量,那就拽着媒體一起造謠。
一個五十來歲的黃毛記者,不顧安保人員的阻攔,連拼帶闖的衝進了比賽場地,徑自把話筒遞到了葉思文的面前。
“葉思文,我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使用興奮劑獲得金牌,請你正面回答我還有你的粉絲,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他激動了,他咆哮了,金牌不重要,重要的是興奮劑。
只有興奮劑,才能讓他更加的興奮。
葉思文看着話筒上的“BBS”字樣,年輕的身體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爲什麼這麼興奮?!
他爲什麼比自己還興奮?!
他自己……服用了興奮劑才能闖進來的麼?
“對不起,我不屑使用英語。如果你採訪我,請換一個懂華夏語的人來。”葉思文冷冰冰的說道。
我不是不會,我是不屑使用英語!對於一個能用這種猥瑣的心思來揣測一個華夏人的外國記者,葉思文一點好感也欠奉。
BBS,漢語音譯“被鄙視”的那個記者頓時愣了愣,他還真沒聽懂葉思文在說些什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華夏國的游泳隊副教練笑呵呵的迎了上來,對那個外國記者笑了笑,轉臉對葉思文說道:“你這是怎麼說話!難道你不知道應該對外國友人保持應有的尊重麼?!”
“他不尊重我,我憑什麼尊重他?!”葉思文氣的臉蛋鼓鼓的,憤然說道。
然而那個副教練終於沒有理她,反而是滿臉堆笑的對那個記者用英語說道:“小姑娘年紀小,說話有些衝。你想了解什麼。可以問我。什麼?你問興奮劑?不會不會,我們贏得比賽成績,全憑個人實力……不是不是,全憑的是國家的得力培養,以及教練們無私地奉獻,我們是堅決抵制服用興奮劑來作弊的,這種事絕對不會在華夏國的運動員身上出現……”
蕭雨和秦歌、白熾等人趕到比賽現場的時候,遇到的就是這麼混亂的一幕。
羣情激奮……不過,有的是興奮,有的是變相的興奮。
尤其是那些恨人不死的記者們,更是興奮的無以復加。
白熾點將要求一個醫生陪同,是有他的考慮的。
興奮劑的事情,永遠都是運動會、運動員們的禁忌,白熾不可不防。尤其是,他還要防備別有用心的人事後搞鬼。
所以,帶一個醫生來,是必須的。
沒有人願意做這種受累不討好的事情,除了蕭雨這個大棒槌是個例外。
他只是聽白熾簡單的說起事情經過,便自告奮勇的和白熾一起來了。
白熾自然是求之不得,對蕭雨這種雪中送炭的義舉,更是對這個年輕人增添了兩分好感。
“不用擔心,沒有的事情,不會由黑的變成白的。”蕭雨來的時候,葉思文已經由隊員和領隊們陪同着來到了屬於華夏隊的休息場所。
原本發放金牌的儀式,卻不知道被什麼有心人操控,宣佈延遲半小時之後舉行。
蕭雨滿懷信心的安慰了葉思文兩句。望聞問切,雖不至於像神棍們的面相之術那麼神奇,但很多東西,是可以通過一個人的面部表情,言談舉止之間的表現,可以觀察清楚的。
蕭雨甚至不用檢查不用詢問,就直接判斷這個叫做葉思文的十六歲小姑娘,決計不可能是服用了興奮劑還是什麼的。
她就那麼俏生生的站在那裡,不悲不喜。
臉上看不出什麼太大的感情波動,平靜的就像她並不是當事人一樣。
甚至不是當事人的人,都比她現在的表情激動地多。
“你相信我?你不用檢查就相信我?”葉思文揚了揚眉,說道。
“當然相信。”蕭雨笑道:“我用一個醫生的名譽擔保,你一定沒有服用過違禁藥物。但是,還有一點要提醒你,從現在開始,你接觸的任何食物,飲品,都要先經過我的手檢查之後,才能服用,這一點,你能明白麼?”
葉思文重重的點了點頭,咬着下脣說道:“嗯!我明白。”
白熾已經被奧委會以及國際泳聯的人叫走協商去了,這個副團長不在,留下能安慰葉思文的,只有幾個小隊員,還有她們的一個副領隊。
那副領隊,就是那個擋在葉思文面前,和外國記者交涉的那個人。
今年已經四十來歲,頭頂上已經有了地方支援中央的趨勢。
他不是專業的游泳運動員或者教練員出身,而是國家游泳隊的一個行政官員。
“葉思文!你剛纔怎麼能對那個外國朋友說那種話?!虧得他不懂中文,要不然,你會給國家丟臉的!來的時候怎麼和你們說的?國家形象,永遠是第一位的!任何事情,不能凌駕於國家形象之上!你看看你,怎麼回答外國朋友問題的?不屑說英語!好呀,不屑說英語,你屑說什麼?你說華夏語,他聽得懂麼?!”副領隊氣鼓鼓的走回休息地,便指着葉思文的鼻子罵道。
“這不能怪我……你知道他是怎麼說我的麼?你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責備我……”葉思文愣了愣,沒想到在外面被人侮辱,回來之後這副領隊還義正詞嚴的呵斥自己一頓,這,這還有道理可講麼?副領隊這是怎麼了,難道他長了一顆外國心不成?
“我不管說的什麼!”副領隊吐沫星子滿天飛:“來的時候,咱們千叮萬囑,回答外國記者朋友的問題的時候,咱們都有一套統一的官方說辭,你難道忘了麼?還是我忘了,從來沒有跟你說起過?小樑,我說過沒有?”
“額,……說過。”旁邊一個叫小樑的姑娘低着頭,曼聲應道。
“你看看,小樑比你小一歲,她都記得了,你怎麼還榆木腦袋?外國記者朋友,宣揚的是我們的國家形象!你倒好,兩句話把人噎了個半死,你知道他回去之後如何寫這方面的報道?這會對我們國家的形象造成多大的傷害?你沒想過!你一點也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副領隊越說聲音越大。
“不管他們怎麼侮辱人,我們都要做到笑容可掬麼?”葉思文忽閃了兩下大眼睛,眼巴巴的問道。
“是!必須是!”副領隊說的也是斬釘截鐵。
蕭雨是在聽不下去了。他悄悄地走到秦歌身邊,如此這般耳語兩句。
秦歌笑着點頭稱是。然後,施施然走到副領隊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屋裡哇啦啦……”
副領隊擡頭,疑惑的問道:“你說什麼?”
蕭雨哈哈笑着走上前來,說道:“我來當翻譯。你聽清楚了。他說。——草泥馬勒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