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厚焦急的在迴廊裡等待着最終的檢查結果。袁石開胸部那裡一會兒一陣兒,一會一陣兒的就像有一個人攥着他的心臟使勁兒的擠壓揉搓一般,兩隻手疊壓在胸口部位,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袁厚知道,這在醫學上叫做壓榨性疼痛,且不說這個心肌梗死原本就已經是個要命的病了,單單是這壓榨性疼痛,也有直接把人疼死的可能。看着老爹躺在病牀上那痛苦的表情,袁厚在也忍不住了,徑直來到護辦室,對一個小護士道:“給250牀打一針杜冷丁吧。”
那小護士正在收拾病歷本和檔案夾,聽到袁厚這麼說,愣了一下,把檔案夾插進檔案櫃裡,這才說道:“怎麼……250是個吸毒的患者麼?”吸毒的患者毒癮犯了的時候,是可以用杜冷丁來緩解的,肌肉注射杜冷丁這個藥物,也會有一種莫名的欣快感。
袁厚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是心肌梗死。”
“奧!這個呀,這個可以。”小護士說着,轉身進了科內小藥房,一陣翻箱倒櫃的折騰,倒把袁厚急了一身大汗,趴在護辦室的小桌上,急切的問道:“找到沒?這東西對於阜外來說應該是常備的吧?”
小護士嫣然一笑,從藥品堆裡擡起頭來:“找打了兩支。”轉身又找了一支五毫升的注射器,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對袁厚說道:“對,對不起,你還沒有出示醫生的處方!”
“你這人!你這不是想着急死個人麼?!”袁厚幾乎咆哮起來,前後耽誤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奈何沒有醫生處方,護士是決計不能給患者用藥的:“我開一張處方行不行?”
小護士把那一支杜冷丁和注射器隨手放在小櫃子上,轉身進了護辦室,對另一個在屋裡看電視的同事說道:“喂喂!你看看,我這是在星峰新買的指甲油,漂亮不?”
那同事掃了一眼,說道:“不怎麼樣,跟抓了一把人血似的。”
“討厭。”兩人打鬧起來,把袁厚曬在一邊。
袁厚怒道:“跟你說話呢!沒聽見還是傻了?”
小護士掃了他一眼,道:“沒有處方,我去打針,我纔是真的傻了。你胡攪蠻纏,你就是真的傻了。你不去找醫生問問,跟我吵個什麼勁兒?”
轉身對自己的同事道:“真的真的,六百六十六塊呢,看看看看,究竟好看不好看?”
袁厚討了一個沒趣,等了一會兒,小護士也不再理會他。袁厚這才悻悻的離開,剛走到醫生值班室的門口,裡面走出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來,在走廊裡招呼一聲道:“250!250牀的家屬來一下!”
“我就是我就是。”袁厚急忙跑了過去,說道:“先給我爸爸打一針止疼的吧,老爺子看上去有些受不了了。”
“這個行,一會兒再說。你先來一下,咱們交代一下病情。”醫生說着,把袁厚讓進值班室。
屋子裡還有另外兩個醫生,那個老外醫生被派出來當代表,對袁厚解釋了一下病情,最後說道:“這個手術的手術難度很大。通過各項檢查表明,患者除了心肌梗死之外,還有心臟血管畸形,強行手術的話,誰也不能保證療效後果。這個手術,做起來有難度。”
袁厚愣了愣,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老外醫生道:“意思就是說,這個手術,我們暫時做不了,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放屁!你他媽不是中國人,你這是草菅人命!找你們主任來,我要找你們主任說說!”袁厚噌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抓住老外醫生的衣領說道。
“我是醫生。”老外的漢語說的很流利,不卑不亢的說道:“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們只針對病人,不針對國籍性別年齡貧富和……暴力。”
旁邊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醫生捏着自己的工作牌給袁厚看了看,說道:“我就是科室的主任,他的意見,就是我們協商的結果。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請你要保持應有的冷靜。”
袁厚頹然的放開抓着老外醫生的手,忽然全身力氣好像被抽乾了似的,蕭雨說的話又迴盪在耳邊。難道,蕭雨的判斷是真的,是正確的?自己的父親,真的很難闖過這一關?
“這麼說,就是基本放棄治療了?”袁厚雙眼通紅,急切的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我們找你來,就是商量一下。我們現在可以用維生系統保證患者的基本生命,下週,也就是五天之後,會有一個國際知名的心外專家來我院講學,到時候可以請求他來主刀這場手術,不過,費用相對要高一些。你可以自主決定,治療,還是放棄。”主任說道。
袁厚苦笑一聲,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麼?……手術,要多少錢?”
“先準備個三五十萬吧。”主任面無表情的說道,似乎這三五十萬,就是三五塊錢這麼簡單。
三五十萬!比蕭雨開出的十萬塊的價格,足足高了好幾倍!
“行!”袁厚咬了咬牙說道,畢竟正規醫院,比蕭雨那個小毛孩子要安穩的多。更何況,能花錢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只要別讓蕭雨等人看了笑話,一切皆有可能。“我多一句嘴,這國際專家,是誰?”
“我的師傅,伯尼·貝恩。”老外滿臉都是恭敬的表情,對於自己這個師傅,那真的是敬畏有加。
泰斗!泰斗!這事兒,值了。別說三五十萬,再加上個十萬八萬的,也值了。袁厚心中想到。
————帝京醫學院的學生宿舍分爲三種。一種是普通四人間,就像一般的大學宿舍一樣,每一個樓層,有一個公共廁所。另一種是兩人間,房間裡有單獨的衛浴系統,需要單獨收費。最高級的是單人間,基本上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家庭住戶的模樣,比經濟適用房面積稍小,也足有四十平米左右了。
單人間提供給那種超有錢的款爺公子,富二代官二代們居住,就算你領個妞回來,或者帶個男人回來過夜,院方基本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給得起錢,基本上是不聞不問。
李令月說的辦法,就是給甘甜甜和小米兩姐妹租住一間雙人間。
蕭雨先拿着甘甜甜的入學通知書找到了教導主任安知,安知正在電腦上偷菜,頭也不擡的說道:“放那吧,一會兒我給你查查。”
蕭雨道:“我還有偷菜的秘訣。”
安知眼前立刻一亮,老闆椅旋轉過來,面對着蕭雨:“哈哈!又是你小子!有什麼秘訣,快說說,快說說。那個誰,給蕭老弟倒杯茶來!”
蕭雨擺擺手,道:“喝茶就免了,安主任你是不知道,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你的菜偷了,這種事兒千萬不能姑息呀!”
“誰?怎麼可能!”安知哈哈大笑。
“你看看這個!這份入學通知書的學生甘甜甜,被人在您老的眼皮子底下偷樑換柱,換成了別的學生了!這還不是大事兒麼。這擺明了是不尊重您的權威,跟在您眼皮子底下偷了您的菜有什麼區別?”蕭雨“義正詞嚴”的說道。
誰知安知輕輕的搖了搖頭,捏着那張錄取通知書笑道:“我上次記得和你說過。紅戳是自己的能力,藍戳是老爹的能力。紅戳被頂這種事,每年都會出現。這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的老爹沒本事。在千軍萬馬過大橋的時候,她徒步,你開着林肯,你說,被擠到河裡去能怪誰?”
“不是這樣的。”蕭雨被安知的理論搞糊塗了,這豈不是說,有錢決定一切?這還是大學校園嗎?
安知把那張錄取通知書丟在桌子上,苦口婆心的說道:“咱們國家,小學初中,九年義務教育。別說大學了,高中都沒這個義務教育你!想想吧小子!你要不是有個好爹,能拿着藍戳入學?說不準這個名額,就是被你擠掉了的!”
“肯定不是這樣的。”蕭雨說道:“這件事,是這麼這麼回事。”
說着,把袁厚袁石開和甘甜甜之間的私人恩怨,簡單的說給安知知道。特意加重了語氣,把袁石開想着老牛吃嫩草的事情一點不落的說了出來。
安知笑道:“你說這些,有什麼證據?”
“甘甜甜就是證據。”
“我還說袁厚就是證據呢。有意思嗎?”安知笑着說道。
“……”
蕭雨啞口無言。對這種**湖老油條老騙子們來說,蕭雨還是與社會脫節了一些。
“我有偷菜的秘籍。”蕭雨繞了個彎說道。
安知哈哈大笑,“偷菜重要,還是我的工作重要?不能因私廢公,小夥子。你看我整天玩遊戲似乎很沉迷的樣子,但是公私分明這點事,我還是知道的。”
你!蕭雨真想衝上去把這個老傢伙揍一頓,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公私分明,你放着被頂掉了的名額不管?
想了想,蕭雨還是忍住了,說道:“我會有證據的。如果我拿到了切實的證據……”
“我一定會幫忙的。”安知不等蕭雨說完,隨口就應道:“不過,要加上一個條件。”
“偷菜秘籍。”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我還有一件小事。”蕭雨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