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風風光光。
部族團結,任何一個成員都是親人。
酋長主持,祭祀在側。
但作爲治療者,週一生得到了灑下第一捧掩土的資格,家屬並未哭鬧,慘劇的模樣大家親眼所見,四個傷者,一個當場死亡,但不是還有兩個活下來了嗎?
外來人已經用他們前所未見的神秘力量,治好了兩個人,至於其餘二人,只能說運氣不好了。
所以對於週一生、迪莉婭,他們有着無比的尊重,特別是在這件事後。
那一刻。
週一生心中沒有絲毫波瀾,他也覺得奇怪,下意識覺得自己怎麼忽然變得冷血了?
儀式過後,他忍不住跟迪莉婭說起這事兒。
迪莉婭則道:“患者死亡是醫生的必經過程,但結果卻大不相同,有人直接選擇放棄醫生的職業,也有人哭了三天三夜就逐漸釋然,而你,做到了做能做的極限……”
“真的,在手術前,我百分百肯定,他會死。”
“但在手術後,我心裡有了那麼百分之五的希望,說不定他能活下來。”
“其實在手術前,你就已經度過了心裡的掙扎期,你本就是放手一搏,早已不在意結果了,或者說……你早已肯定了最壞的結果。”
這麼說,似乎能說通了。
週一生沒再多想……
除了傷者,週一生與迪莉婭還有一名患者,丹。
丹病倒了。
一次心臟驟停的發生,讓他無比的虛弱,倘若不是曾經有着一副好體魄、功能強大的心臟,他在半路上早已猝死,絕不會等到鬣狗部才發生那一切。
所以暫時,週一生與迪莉婭誰也不能離開。
丹需要休養,只有等他體力恢復後,才能離開。
而迪莉婭也要重新考慮,是不是該‘送別’丹了。
可丹不願意,躺在牀上,明明虛弱的不行,還哭得驚天動地:“不,我不回,迪莉婭,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跟那些挨千刀的軍人有什麼區別,就因爲我生病了,就要放棄我,驅逐我。”
媽呀。
二人見此一幕都嚇傻了,他們哪裡見過丹的這幅模樣。
而丹自己,也早就忘了在來時的路上,發誓賭咒,這次任務完成,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終於。
時間來到了十月一號。
週一生有些心急了,失聯一週,張大爺與爺爺、老爹說不定早就炸了鍋。
迪莉婭能看出週一生的情緒變化,訊問後得知情況:“現在丹的情況好轉一些了,我一個人照顧他們也可以,你還是先回去給個消息吧,免得家裡人擔心,回來時也能幫我們帶些物資。”
物資需求也是實話,兩位重傷者的輸液進程要持續兩週,僅憑三人上次帶來的藥品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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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生也沒扭捏,當天上午收拾行裝,由一名鬣狗部的人帶領着前往地約爾。
下午兩點。
他抵達地約爾部。
分別幾天,賀叢霜還是老樣子,而且地約爾人對她都非常尊敬,就別談過得不如意了。
“情況怎麼樣?”
週一生將事情告知,老賀嚇了一跳:“丹病倒了?那你爲什麼不留下照顧?”
“我得回信啊,幾天不聯繫,家裡人萬一給我打電話關機,肯定急瘋了,我在這裡援助的事情,只有張爺爺知道,我爸和我爺爺他們都還被矇在鼓裡。”
道理一點就透,更何況週一生還有本職工作,在利矣亞的中醫小組還需要他的領導。
兩人一商量,賀叢霜也打算跟着出去一趟,美名其曰是等回來時,多一個人幫忙攜帶物資。
可小婕拉兒卻一語道破天機:“麗貝卡,miss-u。”
週一生心臟那個狂跳啊,卻又不知爲什麼,假裝沒聽到。
所以,他也就沒有敢去看老賀一眼。
更因此,他錯失了見到賀叢霜臉頰緋紅的一幕。
週一生自然不知道,這些天賀叢霜無數對他的叨唸,她也沒人可抒發情緒,那就只能對着小婕拉兒嘀咕,小婕拉兒現在英語學習進度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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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叢霜也萬萬沒想到,最後小傢伙把她給賣了。
小小的插曲,不了了之。
兩人在下午兩點離開地約爾,回返灰虫部。
又在傍晚時分,抵達。
今夜可能是走不了了,二人洗洗漱漱,做了飯碗休息一天才準備回利矣亞。
不過灰虫部是大本營,衛星電話總算能充上電了。
等電量到達三分之一,週一生纔敢將電話打出去,這一通電話肯定要聊很久,萬一說着說着沒電了,他別想好過。
第一個電話肯定是要打給張大爺的。
忙音僅僅響了一聲,接通了——
“喂?”
“一生?是一生嗎?”
週一生心裡咯噔一下,僅聽着着急的腔調,他就大感不妙,卻也得硬着頭皮迴應:“嗯,張爺爺,是我。”
“你,你這孩子,怎麼回事?!”
“你知不知道大人多擔心你?昂?手機關機!你要出了危險,我怎麼給你爺爺交代?給你爸爸交代?”
“你也是成年人了,二十多歲的人了,一點事兒都不懂。”
“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
“……”
劈頭蓋臉一大通,週一生被罵得猛縮脖子。
就連一旁的老賀都聽到了張中建的咆哮,於是她問小婕拉兒:“你看,他像不像個鵪鶉?”
小婕拉兒懵懵懂懂:“鵪鶉是什麼?”
週一生只能白眼過來。
罵是罵,但通話倒是沒進行多久。
張中建道:“你現在立刻給你爺爺他們打個電話,我沒告訴他們實話,就說信號網重建,你自己也悠着點,等跟他們報完平安,你再給我打一次。”
雖說要着緊國內,但張大爺也下了通牒。
事兒還沒完呢。
等會報完平安,我還得繼續教訓你。
週一生哭笑不得,只能應是,掛了電話後,又打給了老爹。
……
時間回到早上。
九點。
趙海的老丈人開車,載着女婿和女兒來到周家診所接人。
一車正好全部裝下,等到了機場,車子再被他開回去。
原本,周壽明還想叫上趙家老人一同前往,但是人家走不開啊。
那麼大個火鍋店,國慶又是旺季,全天滿員營業,分分鐘鍾幾百塊上下,毛收入至少破六位數,他們能走的開?
所以,邀約就放在了下一次,反正往後時間多,不在乎這一次半次的。
來到機場,道別後一行四人登機。
這樣的組合頗爲奇怪。
一對夫妻,一對父子,怎麼看怎麼不搭調。
但四人也在乎別人的眼光,在貴賓候機室,周壽明還給趙阿姨診了診脈……
她肚子已經發起來了,現在五個月。
“還不錯,脈象挺穩的,在醫院檢查怎麼說?”
趙海搶先欣喜道:“都說不錯,而且之前身子養的好,她也沒有孕吐現象。”
“孕吐跟身子好不好沒關係,主要是體質,你這個白癡。”周從術走到哪裡懟哪裡,從來不怕別人說他嘴欠。
登機,兩個小時飛行。
一覺睡醒,就到了南方市。
在預定酒店下榻後,一行四人也不知疲倦的外出遊玩,去了兩個景點,玩到晚上七點,又去了東門後面的海鮮排檔吃飯。
據說快拆除了,外地人不得而知的海鮮聖地,這地方還是張中建原來帶周家人來過,周從術才得以記得。
飯後,回到酒店。
約定明天吃個南方早茶,中午過海入港。
進入房間,大家都是倒牀就睡。
十二點。
迷迷糊糊,周從術的手機響了。
周從術還沒轉醒時,周壽明就下了地,拔掉了正在充電的手機,一看號碼,老人家鬆了口氣,接通便道:“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