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蘭將丹送到了酒店,臨走時不忘勸慰:“嘿,哥們,傑克不是壞人,我想他與那位女士之間有着某種誤會,畢竟周是一個不錯的人,我想他的朋友們都不應該是壞人。”
“嗯,這一點我相信。”丹的臉上寫着口是心非,對比起傑克是什麼人而言,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情況到底如何。“朋友,能給我透個底嗎?我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你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麼,不然不會讓我明天重新複查。”
斯蘭無奈搖頭:“這個真不能說,明天結果出來,我們一定會告訴你,現在告訴你的,也不是最終結果,何必給自己找煩惱呢?快點休息吧,我想你昨天在火車上並沒有好好休息。”
終於,約定了明天見面的時間,二人分別。
進入酒店的房間。
丹嘆氣的躺在牀上,心裡很不是滋味,人都害怕生病,而他是病過一次的人,尤爲害怕那種睡在消毒病房裡,每天一日三餐,至多隻能在樓下花園散步的感覺。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該死的,好想喝點兒酒,可是明天還要體檢,再忍一忍,明天就解放了。”
休息一會兒。
丹給迪莉婭打去了電話,她早已回到了地約爾部。
“嘿,丹,情況怎麼樣?”
丹隱瞞了實情:“嗯,周的朋友很不錯,因爲我剛到,想讓我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做體檢,等有了結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或者……我可能會直接出現在你的面前。”
“哈哈哈,那就好,放好心態,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沒了你很不習慣啊,不過周跟唐真的很能幹,他們已經解決了三名骨科患者的問題,我們準備繼續篩選一些手術患者……”
“哦,對了,剛纔聊起資金問題,周和麗貝卡準備資助五十萬美金,天吶,我都嚇傻了,他們哪來的那麼多的錢,周說自己是個富二代你信嗎?倒是麗貝卡,她是演員,我相信她已經達到了財務自由的程度……哦,周要跟你說話。”
電話交給了週一生。
“丹,跟傑克的相處還好嗎?”
丹想笑,我們差點兒沒打起來……
“還不錯,是一個很有性格的米國人,但不夠紳士,而且他的車上一股牛糞味,他一定是一個正宗的米國農夫,你確定他是醫生?哦,你知道的,我是一個純正的英國紳士,我沒有偏見,只是更希望別人跟我一樣優秀。”
“哈哈。”週一生被逗樂了,“好吧,傑克是粗獷了一些,但不要緊,他人不錯。”
一通閒聊,又輪到了麗貝卡。
言語中全是安慰,但丹不覺得被人可憐,只爲朋友們的真心而感動。
等電話掛斷。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安靜,丹很無奈,他不喜歡這樣,彷彿被囚禁在了這裡,寂寞、孤單,還很冷。
站起來,走到鏡子旁邊。
真的瘦了好多,好像隱隱有了原來健碩的影子,可現在的他不喜歡原來的他,他想一直那樣胖,因爲胖說明自己就沒有問題。
整個下午、晚上……
丹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總而言之,很快睡去,也聽從了傑克的話,八點後沒有用餐。
翌日。
斯蘭的車停在樓下,兩人一大早前往國立醫院,重新做了檢查。
下午上班時間。
又是傑克的辦公室,丹見到傑克後微微點頭示意,便算是打了招呼,對此傑克也不絲毫不見怪,請他在沙發上就座,開始親自比對兩天來的體檢報告,而斯蘭則在旁查看。
而也就是翻開兩頁,兩人的表情就有了超乎尋常的肅重,眉頭緊鎖,而對後續的報告數值也更爲緊張。
丹早已陷入了茫然地空洞當中……
靈魂好像被凍結。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像是若干年前的某一天醒來,身旁的人不再是隊友,而是母親與姐姐的陪伴,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到了一個階段的盡頭。
“丹,丹,醒醒,能聽到嗎?”
斯蘭不知什麼時候走來,呼喚着他的名字,揮手在他眼前。
丹渾身一震,彷彿被嚇了一跳,由此可見他真的迷失了。
“哦,抱歉。”丹不具備情愫的說道,雙眼彷彿不在擁有聚焦的功能,來回遊走在斯蘭與傑克的身上,“所以,結果怎麼樣?”
咚咚。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像是潛伏狙擊時,隊長給予了他一擊斃命的軍令。
但這次,選擇生死的人是他自己。
斯蘭儘可能保持着平靜,因爲……
結果並不樂觀。
“我和斯考特教授的意見是,你再去做一個腎功能與淋巴系統的檢查……”
然而。
不等斯蘭說完,丹‘唰’得一下站了起來,嚇得面前的斯蘭倒退一步,就連辦公桌前的傑克也吞嚥了一口唾沫,圓滾滾的丹並不是無害的,聽說……他曾經是一位特種兵。
“不,不,不。”丹搖頭晃腦,“不要檢查了,你答應過我,今天給我答覆。”
“你們一定看出了什麼,快,給我一個答案,不然我不會接受檢查的,把報告單給我,我帶回去給迪莉婭,給周幫我確診。”
說着,丹竟然就要來搶檢查報告。
斯蘭與傑克連忙阻攔,也終於無可奈何的說出了答案——
“停下,停下兄弟,放輕鬆!”
“告訴你,我們告訴你!”
“昨天,你的血糖數值達到了13.1毫摩爾/升,而今天它繼續上漲,達到了16毫摩爾,你的情況很嚴重,非常嚴重。”
“什麼意思?”丹茫然着,思緒已經不足以他去思考了。
“糖尿病,你現在是一個重度糖尿病患者,血糖數值高度異常,應該與你的舊疾有關,你的胰臟情況非常糟糕,如果我的假設成立,你這是神經毒素後遺症引起的病變,與一般的糖尿病不同,控制起來非常麻煩,單靠胰島素恐怕不能維持血糖平衡,你需要抓緊治療。”
糖尿病?
丹聽懂了。
“所以,我的暴瘦,也因爲這個?”
“是的,你的內分泌本就有問題,上次的心臟驟停引發了另一個極端,可以說瀕臨崩潰的堤壩,真正被打開了缺口,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我不能回去了?”丹又問。
“不能了,因爲你需要治療,你的身體狀況不足以幫助別人,在病情控制之前,你甚至需要別人的幫助。”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丹笑了。
哈哈大笑,笑聲卻不似從前那樣,給予他人喜悅歡樂,反而充斥着悲傷,聽起來撕心裂肺。
斯蘭與傑克慌張的不行,他們見過這樣的情況,病人在得知病情時,情緒難以控制,直接崩潰。
“嘿,兄弟,糖尿病不是不能控制的,也不會影響正常的生活。”
“放輕鬆,你的神經太緊繃了。”
二人的勸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
丹嘶吼的大叫……
“啊!”
“——啊啊啊!!”
聲音震耳欲聾,隨即引來了外面的醫護人員,破門而入。
“斯考特教授,怎麼回事?”
“需要保安嗎?”
“不,不需要……”傑克連忙擺手,可外面的人根本聽不清他的話。
所幸是丹的嘶吼,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的聲音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卻而代之的卻是哭聲……
嗚嗚嗚的哭。
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像一個遭遇失戀的青年。
“丹,丹,振作一些。”
丹沒有在聽,他用哭泣的方式,宣泄着情感,或許看起來很莫名奇妙,但也正是因爲現場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如果是迪莉婭在,甚至是周、麗貝卡在,他們都能理解現在的丹。
又是幾分鐘,丹站了起來,依舊哭着,但他動了,向着門外走去,撞開了圍觀的人羣。
傑克起手撫額,無可奈何,對斯蘭喊道:“快,跟上他,別讓他出了什麼危險……該死的,周欠我一個人情,瘋了,這都是什麼事?!”